第86章 成道於十劫之初！

    混沌鍾……

    隔著一層澹澹的火霧，錯了，該是楊間盡展通幽，可卻再也察覺不到自家兄長的氣息。

    只隱隱間，可以察覺到老哥的氣息越發虛弱，卻又越發純粹，似乎在剝離雜質，又好似要被從天地間徹底抹去……

    「帝因的手段！」

    楊間咬牙。

    又嘗試了一二未得回應之後，他勐然一伸手，任由烈火炙烤，將那片虛空整個截了下來。

    繼而，一飛沖天。

    嗡！

    天海界，有天三十六，地七十二，九重罡風雲之上，方見第一重天，太皇黃曾天。

    當楊間一步跨入此間之時，只見得層層疊疊的雲霧繚繞之間，隱見鐵血殺伐之意。

    似有一口神鋒洞穿雲霧，斬殺了一頭大妖，血氣揮灑於雲天之上，

    燦燦然鋒芒直抵而來，讓他的心頭都是一冷。

    「太皇劍？」

    楊間眸光微凝。

    太皇黃曾天，屬三十六天第一重，也一度被稱之為天地之交，天之門戶。

    執此門戶者，為太皇天主，然，太皇天主時有易之，卻獨有這口太皇神劍萬古不易。

    相傳，此劍乃是先天靈根，混沌青蓮的一截枝幹煉成，縱經劫數，也有不滅之可能。

    如今看來，竟似是真的？！

    「來人止步！」

    錚錚劍鳴中，一體魄修長的神人執劍而至，眸光掃過，煙雲皆散，盡顯冷酷殺伐。

    卻正是此刻代為執掌太皇天的神將『婁光』，其雖不過九耀位階，可執此神劍，可斬八極主。

    「原來是顯聖真君！」

    見得楊間，這神將神色微緩，微微躬身，卻並未讓開道路，只是沉聲道：

    「數月之前，混沌鍾撞破凌霄，有諸般宵小趁機潛入此間作亂，奉太乙帝君令，任何人不能進出天界……」

    話至此處，許是察覺到自己語氣太過冷硬，他稍稍緩和一些：

    「還請真君在小神府宅稍歇一二，待得禁令解開，再回大羅天不遲……」

    轟！

    楊間挑眸，見其不讓，更無半分廢話，一掌托著那片燃燒的虛空，一拳便是打將而出：

    「滾！」

    轟隆！

    氣浪沸騰，虛空扭曲。

    楊間一怒之間，浩浩蕩蕩的拳意已沖天而起，穹天四野儘是一暗。

    那婁光神將神色一變，只覺心靈意志被一股浩大的拳意籠罩，似有一輪生死交織的可怖輪印陡然降臨於心海之上。

    這是？！

    他心神一顫，只覺那輪印如日如月，浩大無方，更似有諸般神靈魔鬼盤踞其上，齊齊推動。

    只是一個轉動而已，他竟覺得猶如天地向著自己壓了過來，欲要將自己碾成齏粉！

    「生死權柄？！」

    婁光驚呼一聲，不假思索的揚起太皇神劍，森寒劍光瞬間充塞虛空，

    可怖的殺伐之意沖天而起，欲要將那輪印攪碎：

    「觸犯天規乃是死罪，真君既要出手，就休怪小神無禮！」

    婁光眸光微沉。

    他自然知曉這位顯聖真君的地位來歷，如果不是此令實在不敢違逆，他也絕不願意與其為敵。

    但此刻，卻已沒有他選擇的餘地。

    抬劍而起的剎那，心中只是抱著，不傷其性命的心思。

    然而……

    砰！

    如潮劍光瞬間為之崩碎，連同那一片虛空一同化為了肉眼不可見的微粒。

    強絕霸道的拳意，更似無有阻擋一般，在婁光神將色變的眼神之中，將太皇神劍都震飛千里。

    「念你九耀之身，執有缺神劍就敢擋我去路，姑且饒你不死！」

    浩蕩拳意彌散之間，楊間仰天而長嘯，音波迴蕩在一重重天闕之內：

    「今個，楊間要上大羅天，告戒諸位一句，

    擋我者死！」

    轟隆！

    音波迴蕩之間，楊間一飛沖天，於雲海高天上有神俯瞰，只覺似如大日般貫穿重重天闕。

    大羅天乃是天地造化匯聚之地，於其間修行，一年更勝外界百載，兩百年修持之間，他早已將自家兄長留於顯聖位階上的諸般神通盡數修持到頂點。

    人仙武道，亦已抵第四步之高。

    此刻全力勃發之下，一重重雲天，諸般神兵天將幾乎是一觸而潰，

    其速之快，瞬間就引得大羅天外，南天門前的諸般神將為之色變。

    「顯聖真君？！他也反了？！」

    「不可能！他乃是大天尊於此劫的唯一血脈，天定的司法天尊！他怎麼可能反？！」

    「攔住他！」

    ……

    一眾神將紛紛色變，彼此對視一眼，齊齊出手。

    嗡！

    遙隔一重重天闕，與諸般神將星神交鋒的楊間心頭陡然一寒，他勐然抬頭。

    卻見雲霧神光繚繞之間，一張好似涵蓋了穹頂的大網陡然浮現。

    此網大如天闕，無盡道韻如線交織而成，涵蓋了目之所及的一切。

    「天網！」

    楊間心頭一震，陡然發力，將圍殺而來的諸般星神紛紛橫推出去，一個轉身，就要遁入虛空。

    於大羅天的這麼多年間，他學了不知多少道術神通，遁行神通自然也極為精通。

    此時身形一轉，卻已遁破天闕，跨入了下一重天闕之中。

    然而……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雲海之上，似有旌旗獵獵，諸神兵天將如潮如海，可怖的威勢充斥沖天。

    「楊間！你要反天嗎？！」

    九重雲霄之上，有神將垂眸怒吼，其音如雷，響徹寰宇。

    嗡~

    天網所籠罩之地，諸般氣機盡為之暗澹，似連靈機都被鎮壓下去。

    楊間心生凝重之餘，卻又不免鬆了口氣。

    心知天庭必然遭逢大難，如他一般衝擊大羅天者只怕為數不少，否則此刻來攔阻自己的，就不止是這些人了。

    「天雷主！」

    一口濁氣吐露，楊間心中卻無半分驚懼與忐忑，縱然橫攔於前的是遠古天庭歷劫歸來的雷部五大正神，也無懼怕。

    一臂高舉，再起諸劫生死輪！

    這一方輪印，涵蓋著他諸般神通道術，以及於武道之上的所有修持。

    其起如烈日，爆發如雷霆，剎那之間，豪光充斥了此方天闕。

    「執迷不悟！」

    雲海上，天雷主怒斥一聲，起萬雷轟擊而落，含而不發的天網，也徹底降臨：

    「不過僥倖居此神位，真當你是司法天尊不成？！」

    轟！

    驚天動地的轟鳴之聲，於瞬息間傳盪開來，其音之巨大，縱然大羅天也似有所覺。

    但此刻，包括大羅天在內，一重重天闕之中皆有戰火燃燒，雖有人似有所覺，卻也根本無法脫身離開。

    唯有通明殿前，一片陰影之中，有眸光垂落，看著震盪混亂的天庭，那眸光亦無震動。

    直至看到那一方諸劫生死輪，方才有些漣漪：

    「九劫因，結十劫果……似乎，已初見崢嶸了？但此刻，倒不能讓你鋒芒太甚……」

    自語之間，陰影之中似有一指點落。

    嗡！

    幾乎是同時，於萬般雷霆與天網鎮壓之下縱橫挪移的楊間心頭突然一寒。

    可旋即，他的身形已是僵在了原地。

    『定身術？！』

    楊間的童孔劇烈的收縮著，以他今時今日之靈覺，竟然也未曾察覺到了道術從何而來。

    而能夠將他定住的道術……

    剎那之間，巨大的危機降臨，楊間卻只是死死的望向那道術來源之地。

    直至萬雷轟擊而落之時，方才一念入魂：

    「八九玄功！」

    轟隆隆！

    下一剎，無盡雷霆盡數崩碎，可怖的漣漪層層擴散，吹散了無盡煙雲。

    肉眼可見的衝擊波於雲天之上猶如同心圓般層層擴散，所過之處，不知多少神將天兵為之吐血倒飛。

    這一方天闕之中的諸般宮闕，乃至於山川河嶽都為之晃動，甚至於坍塌斷流。

    「天雷主，你真想殺了他？！」

    見得此幕，雲天之上，執天網一角的數位神將卻不喜反驚，眼皮狂跳。

    縱然是那天雷主見得這一幕，也不由得心頭一顫：

    「他，他似沒抵擋……」

    「不對！」

    這時，有神將驚呼，他死死的看向那破碎的虛空中心。

    這一剎，他雖已察覺不到那顯聖真君的氣息，可卻於其中感應到了另一道氣息。

    遠比那顯聖真君本身都還要恐怖的氣息！

    「這是？」

    通明殿前的陰影之中，那眸光似也有些詫異，可隨著那煙雲散去，又有些恍然：

    「原來是八九玄功？只是，他怎麼會如此選擇？！」

    呼呼~

    雷電光芒未散，煙塵之中，楊間緩緩抬頭，這一剎，他的身高面容，氣機盡為之變化。

    八九玄功，有兩種修持之法。

    一種，是破劫而修，修有諸般變化，而另一種，則是選其一而修，且只修持這一種變化。

    他選擇的，就是後一種。

    呼呼~

    狂風呼嘯著吹散煙塵，南天門外，卻有神將驚呼一聲：

    「楊，楊獄？！」

    卡察！

    似有雷霆劃破天幕，雲海之間的一尊尊神將神色皆變，有察覺到什麼，也有驚怒者：

    「兀那賊人，安敢冒充顯聖真君？！」

    「死來！」

    轟！

    一眾神將含怒出手，可怖的氣機攪碎了萬萬里煙塵氣浪。

    可首當其衝的楊間，卻仍是處於巨大的震撼之中。

    力量！

    無與倫比的力量！

    施展八九玄功的那一剎，他方才真切感知到了自家兄長的可怖。

    同為八極主，逆亂心猿比之顯聖還要遜色一籌，可這力量，卻超邁自己何止十倍？！

    不止是道術，神通，也不止是武道，而是全面的超越，且是遠遠超越！

    而且……

    『老哥的體質，竟然也已經遠遠超過了我，分明他原本跟腳不高……』

    楊間心生震動，卻又緩緩伸手，自虛空中一攥，竟是抽出了一口神鋒來，兩刃刀。

    繼而，一刀斬天，風雲皆碎！

    「天意如刀！」

    ……

    ……

    嗡！

    大羅天中，有巨大佛印如日中天，有業火如瀑沖天而起，更有無盡怨煞之氣瀰漫四野。

    可怖的氣機彌散之下，整座大羅天都似為之震盪。

    然而，可怖的氣機之下，這三尊於九劫就赫赫有名的佛魔，卻顯得無比之狼狽。

    轟！

    一口雷霆交織的鳳翅鎦金钂橫空而來，只一剎，已將那輪佛印砸碎於空中。

    千萬道雷霆交織如海間，一昂藏九尺許，神甲罩體的神將緩步行於其間。

    她的神情冷漠中帶著漫不經心，面對三大佛魔，以及隱藏於暗中的諦聽的偷襲，

    她只是隨手回擊，就將一眾人殺得狼狽不堪，汗流浹背。

    「她此時之身也未曾成道，怎會如此之強橫？！」

    業火如衣罩體，通體無有半根毛髮，業火天僧被那鳳翅鎦金钂打的狼狽咳血，驚怒，不可思議。

    亘古修持，道以六為極。

    誠然，名列三十六天主的天庭九極戰神，道家九大天尊，佛門九大王佛，以及九大散仙，遠比尋常成道主要強橫。

    可究其本質，並無實質的不同。

    至此之世，他們歸來在前，神通更強，修持更高，怎麼反而被反向壓制？！

    「彼輩偷渡劫波，怎知我等輪迴之秘辛？」

    面對業火天僧的不解震驚，三葬和尚都無法回答，但那漫步於雷海之中的存在，卻突然開口：

    「無量量劫波摧滅一切的那一剎，大天尊以無上修持承接了大半劫波，

    而我等，應其之庇護，分魂靈億萬萬，沒入輪迴六道之間……至十劫，億萬萬生靈盡沾染我之魂靈氣息，任何一人修至九耀，則吾必然歸來。

    而其餘沾染魂靈氣息之生靈，亦將化為我等之底蘊……」

    雷霆交織間，那神尊輕撫著鳳翅鎦金钂，似在懷念什麼，又似乎有些可惜。

    三葬和尚正欲詢問，突見其人神色一變。

    卡察！

    雷霆劃破虛空。

    那神尊眸光似不由得收縮剎那：

    「人仙武道……」

    ……

    ……

    呼~

    幽暗明滅，空空寂寂間。

    楊獄靜坐其間，他的心念如刀，刀刀斬向自身魂靈。

    從鐵襠功到週遊六虛，從斬首刀法到百步飛劍，從替死術斬到吐氣成兵……

    來自於帝因的權柄，消磨著一切。

    也不知過了多久，楊獄心頭一顫，望向了暴食之鼎，其上的進度條，已只剩寥寥而已。

    而他的魂靈，亦或者本源靈光，卻比之之前攀升了何止數倍？！

    【四劫靈相】

    【乾剛練氣術】

    【人仙第四步】

    【天意四象】

    【元磁真身】

    ……

    凝望著那閃爍豪光的進度條，楊獄沉默了許久，心念方才再度斬下。

    轟隆隆！

    這一刀再度斬下，楊獄只覺心海轟鳴，萬象寂滅。

    只在恍恍忽忽間，觸及到了冥冥之中的不可名狀。

    此刻，他失去了對於諸般道與法的認知，甚至於忘卻了時間與空間的概念。

    一時之間，只覺說不出的玄虛寂寥。

    這，似是真正的鴻蒙未開的，混沌之時。

    嗚嗚~

    飄忽於其間，楊獄物我兩忘，他純粹到了極點的本源靈光照映著混沌。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心中方才湧現出了，唯一的念頭。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若一切道與法，皆為前人所開闢，那，最初的道與法，來自於何處？

    位階、道果、神通、道術……

    「這一切，皆為外像！」

    混沌之中，似有雷光劃破，照破無盡陰霾，楊獄的心神與意志，瞬間醒轉。

    於這片鴻矇混沌之地，他似乎觸及到了真正的，道之門戶！

    「這，才是道境！」

    某一剎，楊獄陡然間睜開眼！

    這一刻，這一片空寂之地再遮掩不住他的目光。

    他看到了楊間托著自己所在的這片虛空殺上九重天闕，殺至大羅天中……

    他看到大羅天中，三葬和尚等人苦苦掙扎在那一口鳳翅鎦金钂下……

    他看到空洞子潛形匿跡，緩緩迫近大羅天……

    ……

    他，看到了那一片光怪陸離，時空顛倒之地，六尊對峙的無上存在，看向自己那驚愕的眼神……

    ……

    他的眸光收斂，看向了虛空之外。

    通明殿前，鳳翅鎦金钂橫空而至，斬落了楊間所執的兩刃刀……

    看到了，通明殿內那一片陰影，以及，凌霄殿內的，那一口，混沌神鍾！

    ……

    轟隆！

    鳳翅鎦金钂橫空而落，斬落了兩刃神鋒，將殺穿了三十六重天的楊間按在地上。

    「你……」

    那神尊垂眸欲語，突然抬眸，看向那一片空寂之地。

    幾乎是同時。

    三十六重天內的一眾神佛，乃至於天外天對峙的兩尊無上存在的目光，紛紛落於此地。

    「還有這種事？！」

    這神尊喃喃自語時，楊間咳血抬頭，卻見法則之海浩浩蕩蕩的降臨在大羅天上。

    【逆亂靈猿晉升……】

    【鬥戰菩薩晉升……】

    【通天大聖晉升……】

    虛無之間，當楊獄再度站起身時，暴食之鼎內，逆亂心猿的三大晉升儀式齊齊完成。

    但他，卻只隨手一抹，已將那三大晉升儀式盡數抹去。

    只從其中取出了『通天』二字。

    「通天大聖？！」

    似有人在驚呼，但楊獄卻是漠然不語，輕輕抬手，五指掌開。

    轟隆隆！

    僅僅是五指掌開這般微小的動作，所有窺見此幕者，卻無不駭然失色。

    那一片未曾降臨的法則之海虛影之上，赫然又有一片法則之海為之降臨！

    晉升七元？

    不！

    破限成道！

    【通天大聖……晉升中……】

    滔滔水聲覆蓋萬有，充塞了整座大羅天，滾滾潮汐之中，似有道音迴蕩，

    似天地於此刻震盪轟鳴：

    【山海楊獄，於十劫開道……執道『混沌天』，晉位階……】

    【六司，

    通天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