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永遠可以相信林奈·索托斯

    車廂門在此刻打開，原本在由豌豆構成的吊籃上的身影此刻出現在車廂門口，那是一位身高超過一米七的女士，有著栗色的長髮，穿著少女風的黃色蛋糕裙，卻戴著黑色的老氣軟帽，此刻軟帽下那雙藍色眼睛看著林奈，目光非常的複雜，既有審視也有疑惑，還有許多讓人分辨不清的情緒。

    「我以為你已經死了。」

    「所有人都告訴我，你與父親一同死在了那天的白楓宮裡。」

    白楓宮？羅塞爾被刺殺的那個白楓宮？

    等等，所以林奈到底穿越多久了，他跟羅塞爾又是什麼關係？

    克萊恩只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像今天晚上這麼疑惑過。

    林奈則是慢條斯理地笑了笑，他甚至微微歪了下腦袋，道：「我還以為你會問我……」他說到這裡頓了頓，直視著貝爾納黛的瞳孔，那雙仿佛琥珀金的瞳孔中帶著淡淡的笑意，卻沒有多少溫度。

    「——是不是你殺了羅塞爾。」

    林奈的語氣平靜，作為吃瓜觀眾的克萊恩此刻心裡卻是咯噔一下，他幾乎是立刻去看車門外那疑似貝爾納黛的神秘強者，卻發現對方的神情雖然有著微妙的變化，隱隱有些怒意，卻並沒有太疑問的表情。

    「是你嗎？」貝爾納黛只是開口問道，嗓音冰冷卻平靜。

    「是我哦，是我親手殺死了祂。」在她的注視下，林奈微笑著點了點頭。

    一瞬間，克萊恩感覺到了冰冷的殺意與危機，靈性直覺直接「過載」，這讓克萊恩在擔憂的同時，又不由生出了一些懵逼。

    林奈……怎麼會殺了羅塞爾？

    但最終讓克萊恩錯愕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貝爾納黛並沒有攻擊他們，儘管從對方握緊的拳頭克萊恩能夠判斷出，她大概是很想給林奈一拳的。

    「我還以為你會直接給我一拳呢，小貝爾納黛，你倒是比小時候冷靜多了，小時候我差點都以為你以後會選擇成為暴怒之民。」林奈用一種頗有些感慨的語氣說道，他這時候的笑容里才多了些許真實的溫度。

    「我曾經很憤怒，直到後來我想起了一件事……」貝爾納黛的聲音里依舊不帶多少溫度，她看向林奈，像是想要從對方的表情發現些許端倪，但最終他什麼也沒發現，所以貝爾納黛只是閉上了眼睛，輕聲道：「我想起父親在瘋狂之前說過，你是值得信任的存在，無論你做了什麼。」

    腦海中浮現出往昔的畫面，那是她的父親開始種種舉動瘋狂之前，那時的貝爾納黛與羅塞爾的關係雖然因為羅塞爾的個人作風問題，有些矛盾，但大體上卻依舊稱得上和睦。

    已經是高序列，卻依舊熱衷於與女兒做各種親子活動的羅塞爾在棋盤上落下一子，就見女兒露出狡猾的表情，緊接著羅塞爾的棋子被吃，貝爾納黛視如破竹般前進，最後聲音柔和中又忍不住帶著些許小小得意的道：

    「將軍！」

    「厲害了，我的貝爾納黛，不愧是我的女兒，真聰明！」輸掉了一盤棋的羅塞爾也不生氣，反而十分捧場的海豹鼓掌。

    一頓誇獎之後，父女倆又說了幾句家常話，貝爾納黛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有些疑惑的問道：「索托斯老師呢？我有一些關於第四紀元的歷史問題，想要請教他。」

    「他啊，我也不知道……」羅塞爾先是搖了搖頭，接著分析道：「可能又跑去看歌劇了吧，你知道的，他就喜歡這些東西，回頭他回來了，我幫你跟他說一聲，這要是比較緊急的問題，伱也可以直接問我，對於第四紀元的歷史我知道的也比較多。」羅塞爾說這話時，表情相當的自信。

    「謝謝爸爸。」貝爾納黛連忙道謝，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有些好奇的開口：「對了，爸爸，上次索托斯老師告訴我，他是你的老爺爺，難道說老師跟我們其實有血緣關係嗎？」

    「哈哈……」羅塞爾卻仿佛聽到了很好笑的事情，一邊笑著伸手揉了揉貝爾納黛的頭髮，一邊道：「他這個老爺爺其實就是……嗯，幫手的意思，不是有血緣關係。」

    「不過……」他遲疑了一下，忽然看向貝爾納黛，語氣認真的道：

    「你永遠可以相信林奈·索托斯，哪怕他做了一些在你看來難以理解的事。」

    回憶戛然而止，貝爾納黛睜開了眼睛，她看向不遠處已經有100多年沒有見過的林奈，對方的容貌一如往昔，從未變過。

    讓貝爾納黛也有些恍然，仿佛回到了年少的時候。

    然而她知道，一切早已經改變。

    「看來祂還算跟你說了一些有用的東西。」林奈聽到這話笑了一聲，表情卻不像是有任何意外的樣子。

    他繼而抬頭看著貝爾納黛，才悠悠的說道：「確實是我親手殺死了羅塞爾，但這亦是祂的請求……」

    貝爾納黛顯然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這讓她愣怔了一下，幾乎脫口而出道：「這不可能！父親、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

    「可能是因為愧疚？」林奈只是笑意盈盈的看著貝爾納黛，明明是帶著嘆息的話語，此刻經由他的口說出來，又有些諷刺：

    「畢竟你不是知道的嗎？在你的父親之前，曾經的上一位黑皇帝正是我啊！反正祂都註定要死一次，那為什麼不乾脆死在我手中，以彌補祂心底對我的某些歉疚呢？這樣正好還能避免被其他人動手腳的可能。」

    「只可惜……」林奈說到這裡忽然想起羅塞爾還倒霉的因為污染困在陵寢中的事實，不由搖了搖頭，語氣中倒真有些貨真價實的可惜了，「死亡終究沒有帶給祂祂想要的東西。」

    雖然這其中，其實有我誤導的因素，但我也不是有意誤導的，畢竟那個時候我確實以為死亡可以去除掉外神的污染，明明我當初就成功了……呃，不過現在想想，有可能是因為我本身就比較特殊，外神壓根沒有真正的污染我的靈魂？

    林奈的思維跑偏了一瞬間，面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表現，依舊是那副嘆息的表情。

    貝爾納黛啞然，她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幾秒鐘之後，貝爾納黛才深吸了一口氣，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父親……有什麼事情是一定要藉助死亡才能達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