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悠悠二十載

    春夏秋冬，四季交替。

    「白歌，今日的功課習完了？」韓國境內，白柳村中，化名為李青的楊道，看向十歲模樣的孩童，開口問道。

    楊道帶洛白歌，來這韓國境內隱性埋名，至今，已有十年，洛白歌，不姓洛，楊道一直喚他為白歌。十年間，傳授他四書五經，以及簡單的道法與武術。

    「習完了，可是李叔，那本占星譜，白歌確實看不懂，什麼紅星現世，必有血光，我理解不到。」洛白歌好學，甚至天資聰穎，可占星譜，確實太難，言語間，有些犯窘。

    洛白歌不知曉楊道是其舅，十年以來，一直以叔相稱。

    楊道欣慰一笑，接過洛白歌手中的占星譜，擺在桌上，開始逐字逐句為洛白歌講解。

    楊道一直覺得自己虧欠楊絮，所以，答應給楊道的安平一生，自然不會有悔意。

    十年來，楊道在村中行醫，醫術精湛，村民幾乎都有求過楊道，對他也頗為敬重。有一年，一名朱姓獵戶，上山打獵，獵到一窩黃鼠狼，帶回家中，其五歲的兒子朱二狗，莫名昏迷，疑似中邪，村中人束手無策，最後楊道給朱二狗喝了一碗符水，半個時辰後，便清醒過來。

    眾人驚嘆，楊道告誡眾人，狩獵切記避開黃鼠狼，狐狸等帶有晦氣之物，此為村莊，沒有多少福澤庇護，容易被晦氣纏身。

    ……

    轉眼，又是悠悠十載，秦國曆四百年。

    洛白歌隨楊道，已經二十載，對於道術，天地運勢已然有了極深的理解。其武藝，進展神速，十多年的磨礪，寶劍已初具鋒芒。

    除開習劍，修道問心。

    洛白歌所做最多的，便是撫琴，于田間松下，琴聲悠揚，即便是狂吠的狗犬，也會安靜下來。

    朱二狗有時在田間犁地，聽見琴聲，便會挽起褲腳，上前詢問，「白歌，你琴藝這麼好，為什麼不進城謀一份生計？俺要是有你的才藝，早就不待在這鄉間旮沓了。」

    白歌總是一笑，「各有所求罷了。」

    二十年，洛白歌過得平靜，也很自得。

    ……

    「李叔，秦國滅燕趙魏楚，如今二十載，為何沒了動靜？」竹屋中，身著白衣的洛白歌，合上竹簡，看向一旁品茗的楊道。

    「生靈塗炭，會有煞氣誕生，秦王有帝氣加身，自然無懼，可其子嗣親隨，卻不能倖免，這二十年間，秦王應該一直在尋化解煞氣之法，不敢妄動。」楊道分析。

    「帝氣能夠克制煞氣？」洛白歌不解，道書上曾有記載，煞氣纏身者，輕者患病，重者入魔，失心智。

    楊道搖頭一笑，「一國之尊，坐擁山嶽萬千，其中名山更是數不勝數，山嶽之氣，何其沉重，加之一人之身，可謂萬邪不侵。不然你以為秦王破四國，時刻被人惦記性命，這麼多年會安然無恙？普天之下，無一人能破秦王帝氣，即便能破，也只是傷秦王，並不能取其性命。」

    「帝氣竟厲害到如此地步？」洛白歌驚嘆，難怪這歷朝歷代以來，無數人想要踏上那九五至尊之位。

    「那李叔能夠破開嗎？」洛白歌再問，楊道在他眼中，深不可測，想要知曉答案。

    楊道忽神色一冷，言語有著厲色，「你我是修道之人，怎可糾結這殺伐之事？」

    聽到訓斥，洛白歌湧上愧意，「對不起，李叔。」

    楊道揮揮手，示意白歌退下，他要入定靜心了。

    白歌退出房門後，拿著琴，來到田間，準備奏上一曲。

    「為何李叔對刺秦一事，反應如此激烈？」洛白歌心中困惑，二十年間，楊道在洛白歌心中，一直平和，少有怒意。

    洛白歌想不明白，搖頭間，將琴取出，放在石台上，卻是看見朱二狗從遠處走來，背著一個包袱，穿得端莊得體，但那衣物與他瘦削的體型明顯不符，有些寬鬆，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

    「二狗，要外出嗎？」洛白歌雙手輕放琴上，看向朱二狗。

    「是呀，聽聞韓王在重金尋求修道之人，與其論道，我正好借去王員外家做工的機會，進城去看看熱鬧。」朱二狗笑道，數日前，城中的王員外打算修建一座府邸，來到白柳村中招募工人，不過王員外對人刻薄，村中人不願去，只有朱二狗報了名。

    「韓王重金尋修道之人？」洛白歌眉頭一皺，這個消息，他並不了解。

    「可不是，聽說韓王想要修道，哎，真不知道這些上位者怎麼想的？」朱二狗口中不屑，眼中卻是有著嚮往，眼珠子軲轆轉了轉，看了看天日，又道，「白歌，不和你多說了，我得趕路了，去晚了，王員外要剋扣工錢。」

    說著，朱二狗背著個包袱，匆忙的離開白柳村，向晉州城中走去。

    洛白歌眼中露出思索，「李叔不就是修道之人嗎？」

    楊道化名李青，在村民眼中只是藝術精湛罷了，知曉李青修道的，村中唯有洛白歌一人，洛白歌心中隱約有些不安，無心再撫琴，收好琴後，回身走向屋中，一路上在思慮這則消息。

    「韓王為何突然想要修道？這其中定有蹊蹺！」洛白歌越想越不對勁。

    「李叔。」洛白歌推開房門，看到楊道還在靜心，恭聲道。

    「有事嗎？」楊道並未睜眼，言語平淡，透露出睿智之氣。

    「我方才聽朱二狗說，韓王近日在重金尋求修道之人，與其論道，我懷疑這其中有蹊蹺。」洛白歌坦言，言語憂慮。

    楊道睜開眼，看向洛白歌，眉頭一皺間，淡淡吐言：「看來秦王準備攻打韓國了。」

    「為何？」洛白歌不解。

    「二十年前，秦王便在尋修道之人，天下修道之人雖多，可能達到秦王要求的，卻是少之又少，談何容易？二十年無果，想來秦王心急了，想要逼迫韓國出力，找到修道之人。」楊道還在思索。

    「秦王為何會尋修道之人？他也想修道？」洛白歌困惑。

    「他貴為九五至尊，其帝氣凌駕一切道法之上，又怎會修道？」楊道搖頭一嘆，「他想要的不是道法，而是修道之人本身？」

    「為何？」洛白歌對於道的理解遠不如楊道。

    「因為道心可以祛除煞氣。」楊道坦言。

    「道心？修道之人的心臟？」洛白歌聰慧，輕輕點撥，便已然明白，眼中露出驚恐，「李叔，那您？」洛白歌猜到什麼，卻不敢說出。

    「不錯，我便有一顆道心。」楊道並無忌諱，直接說出，「待我今夜觀看星象後，我們便動身離開，去蓬萊仙島，找我師兄。如今的你，應該可以去蓬萊了。」

    「蓬萊？」洛白歌從未聽過楊道還有師兄，，一時間訝異，「李叔，這世間真的有仙？」

    楊道看向洛白歌，如同看著一個未曾開化的孩童一般，搖搖頭。

    「這世間哪來的仙，不過是在道之一路上探索，希求與天地間的溝通更為密切而已罷了。」

    洛白歌恍然，一時間為自己提出那等問題，有些窘迫，修道二十載，竟連這個問題都還未曾弄清。

    「那李叔，為什麼如今的我可以去蓬萊？難道以往不行嗎？」洛白歌抓住了楊道的話外之意。

    「蓬萊是一處靜地，帶有煞氣與怨氣者，皆不能近，否者會毀去那處靜地，我收留你時，你的身上有著怨氣。」楊道不願多說，點到為止，再次閉目，「去吧，簡單打點一下，明日我們便動身。」

    洛白歌還想問，可見李叔的模樣後，轉身打點收拾去了。

    夜深人靜時，洛白歌與楊道走出屋外，抬頭看向夜空時，卻是發現烏雲密布，看不到絲毫星光。

    「李叔，這星象？」洛白歌看著黑壓壓的天幕，不由犯難，占星最忌諱的便是天氣。

    「無礙。」楊道顯然並不在意，看向夜幕的雙眼，泛出淡淡光澤，無視去那遮天黑雲，可僅片刻，天空一道悶雷響起，楊道的雙眼歸於黯淡，滲出鮮血。

    「巫術！」楊道吐出一口鮮血，萎靡下去，目光不斷向漆黑的四周掃去。

    「李叔！」洛白歌驚呼，急忙上前，扶住楊道。

    黑暗之中，走出一個黑影，笑聲陰邪。

    「看來朱二狗的情報沒錯，你果然是修道之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