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話當年

    依舊是十萬大山蠱族駐地之中，已然是一副耄耋老人模樣的蒼林氏看著突然停下的大雪，發出了長長的嘆息。

    不知何時，一位中年男子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在距離他三步遠的位置停下了自己的腳步，開口道：

    「大哥，當初的事情您還沒有忘記麼？」

    出聲的正是這蠱族之中的大長老，蒼林氏的二弟，蒼林金，同時也是一位大羅極道的修士，位列洪荒靈榜第七位。

    「忘記麼？我又怎麼可能忘記，每逢這雪日，我的腦海中都會憶起那些在雪地中倒下的族人身影，憶起她。」

    蒼林氏蒼老的聲音發出，帶著絲絲的顫抖。

    「既然沒有忘記，那您為何又要答應那人族來使的要求，要知道現在的我們早就跟人族沒有半分關係了，那燧人氏竟然還想請您前去幫助他們人族度過那巫妖二族的圍殺，他去哪裡來的臉面！」

    蒼林金說著，身上的氣勢不由得外泄，周遭的白雪紛紛消融，留下一片綠地。

    「正是因為沒有忘記，所以我才更要去，咳咳，不然我又怎麼面對鳶兒，怎麼面對那些死去的族人。」

    蒼林氏說著似乎有些激動，語氣急促了些，不由得咳嗽了起來。

    蒼林金急忙走上前，寬闊的手掌輕拍蒼林氏的背脊，同時法力自手掌傳入蒼林氏的體內，疏通蒼林氏體內剛剛走入的氣息。

    「行了，二弟，我雖然看上去年邁不堪，但還真的沒到需要你幫忙順氣的地步。現在我蠱族已然在這十萬大山中站住了腳跟，就算我不在，也不會有什麼不開眼的傢伙來找麻煩了，所以這一次出去，族中的大小事務就要勞煩你多掛心了。」

    蒼林氏的體內一股法力直接透體而出，將蒼林氏的手掌震離自己的背脊，對著蒼林金說道。

    「大哥，此番前往人族你要面對的可不是這十萬大山中的上古百族，他們起碼還會按著這十萬大山中的規矩辦事，但那巫妖二族可不會如此。現如今巫妖二族勢力之大已然直追上古時期的龍鳳麒麟三族，雖然不知道他們二族為何會在屠戮人族這件事上協調一致，但你要以你一人之力硬撼二族高手，這樣的事情別說你是地榜強者了，就算你是混元境強者都不一定能辦得到。」

    「夠了。」蒼林金的話就直接被蒼林氏打斷，巨大的氣勢自蒼林氏的體內迸發而出，讓蒼林金一連後退了十丈距離。

    若是被其他人看見一定會大為吃驚，要知道蒼林金在洪荒上的名號可是『金王』，金尊者，於金之一道上的造詣絕對是超過絕大多數人的，更是洪荒靈榜之上的高手。

    此刻卻被蒼林氏以外泄的氣勢逼退，足以了解到蒼林氏如今的恐怖程度。

    「混元境強者不是你能夠非議的，哪怕你現在身處十萬大山之中也是一樣，就算是我現在身處地榜，但地榜之中的差異也是尤為明顯的，你境界不到無法理解我也明白，但記住我的話，若非我要前往人族，族中無人看管，就憑你剛剛的那番話，我就要把你關進萬蠱墳地中緊閉十個元會。更何況此番我前往人族也不是必死之局，若是態勢不對我自會抽身離開，身為地榜強者，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蒼林氏的語氣漸漸緩和下來說道，蒼林金也明白了自己大哥的意思，再度回到了距離蒼林氏三步的位置靜默不語。

    「好了，你先下去吧，如今四弟、五弟閉關不出，六弟外出訪友未歸，族中真正能夠管事的也就只有你與三弟，有什麼事自行拿捏就是。」

    蒼林氏對著蒼林金說道，蒼林金低聲稱是，直接消失在了剛剛站立的地方。

    而蒼林氏卻沒有回頭走進自己的屋子裡，而是淡淡的開口道：「偷聽了那麼久，還不出來麼，鳶兒。」

    蒼林氏的話音剛剛落下，一名身著彩衣的豆蔻少女就徑直的從空處走了出來。

    信步走到了蒼林氏的身邊，低著頭唯唯諾諾的喊道：「爹。」

    「你這妮子，當真以為你二叔沒有發現你麼，若不是剛剛我外泄的那絲氣息沒有波及到你，你當真以為你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裡麼？」

    蒼林氏雖然滿是責怪之語，但言語中卻滿是疼惜之意。

    只是這一耄耋老人，一豆蔻少女的組合怎麼看起來都不像是父女，更多的像是一對爺孫。

    「我知道了啦，鳶兒就知道爹不會傷害我的，不過爹爹剛剛和二叔說要前往人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蒼林鳶一臉好奇的問道，同時眼底藏著絲絲的意動。

    「你啊，這件事不是你應該知道的，好好的待在族裡修煉就是，我會叫你三叔盯緊你的，如今你也已然成就金仙，天人五劫將近，容不得馬虎，你體內早年留下的暗傷也被我用修為轉化成了九條冰脈，好好參悟，這會是你成就大羅的關鍵。」

    蒼林氏卻直接看破了自己女兒眼中的想法，將話口堵死說道。

    「爹——，當年我娘頂著焚身之苦也要把我生下來，現如今您竟然要去幫咱們的仇人，您今日若不給我一個交代，那，那女兒就自己去那人族找那燧人氏討一個說法。」

    蒼林鳶說著眼眶裡金豆子不住的就往下落，蒼林氏看在眼中也不由得長嘆一聲，說道：「唉，當年的事情，你還未出生，所以你不明白，雖然我知道這些年你從你那幾位叔叔那裡知道了一些當年的事情。但是爹要告訴你的是，這遠遠不是事情的全部。這一次爹去人族就是要把所有的事情解決清楚，仇要報，恩也要報，從此之後，人族是人族，蠱族是蠱族，不論日後人族如何都與我蠱族無關了，你若是信爹，那麼等爹這一次回來之後，就把當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全部告訴你。」

    「爹您說的是真的？」蒼林鳶抽泣著說道，這些年來她一直都是被幾位叔叔帶大，而自己的爹爹則是為了讓蠱族更好的立足在這十萬大山中，一直都在努力。

    直到後來，蠱族終於能夠在這十萬大山中立足了，爹爹的身上也留下了無數的暗傷，但他終於可以陪著自己了。

    可是她卻從來不敢在自己的爹爹面前問起自己娘親的事，因為幾位叔叔說，當年自己的娘親為了生下自己，硬生生的扛著烈焰焚身的痛苦，才將自己生下來。

    之後更是自己的爹爹用自身法力護住自己，帶領著族人們從洪荒東部的人族駐地一直來到了十萬大山之中，這一路上無數的族人身死，但自己的爹爹卻從來沒有說要放棄自己。

    自己出生之後爹爹更是耗損修為為自己易筋洗脈，修復當年雪地中留下的暗傷，不然的話自己根本就無法活下來，更不要說踏上修煉之路了。

    所以她一直都在自己的爹爹面前扮演著一個乖孩子的形象，但今天她突然知道了自己的爹爹竟然要去幫助昔日害死自己娘親和族人的仇人，她終於忍不住了，站出來質問自己的父親。

    可是自己的父親告訴自己當年的事情還存在著隱情，她真的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了，每一次看著族人能夠擁在母親的懷抱里撒嬌，她都是偷偷的躲在一旁哭泣。

    但她最終還是決定無條件的相信自己的父親，因為他的父親一直以來都是她的大樹，為她遮擋一切的風雨，現在也不會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