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條河上的少年

    煙雨初歇，水汽氤氳著京都，秋雁兒被岸上的漁人從水面驚起，不見源頭的澴河泛著天地饋贈的金光，貫穿著整個大都，流向天地的邊際。

    一艘破舊但整潔的小舟漂浮在澴河之上，上面躺著一個小臂略有健壯，膚色枯燥的少年，他雙手枕著頭，蓑笠蓋著身，吊兒郎當的翹著二郎腿。

    少年右腳踩著一根細細的魚竿，嘴裡叼著根蘆葦，細細吮吸著。突然，魚竿一陣抖動，少年右腳猛的一踩，魚竿猛地向下一彎，緊接著一個鯉魚打挺，右手緊握住彈起的魚竿，用力一拉，一隻張牙舞爪的肥碩大蟹被少年巧妙的抓在手中，任憑掙扎也逃脫不掉。這是金梭蟹，澴河賦予漁人的饋贈。這蟹狡猾無比，只有技術最精湛的漁人才能抓到它們。

    對普通人來說只是一般的補品，但對修者來說卻是大補。國與國之間的紛爭，加上生存環境的艱難，使得修行非常普遍，在無數時代的交鋒下，各種修煉方式百家爭鳴，優勝劣汰後，修命成為了正統。

    少年將大蟹放進竹簍，補餌下鉤一氣呵成，又轉身躺下，撿起那根被咬的坑坑窪窪的蘆葦放在嘴中又吸著汁液。

    「東哥！醉雲樓收蟹的來啦！」

    不知何時，岸邊跑來一個氣喘吁吁的小胖子，皮膚粗糙一看便是質樸的農家少年，可一雙大眼睛靈動有神，充滿著機靈勁兒。

    「好嘞，等著，我現在就划過來。」

    少年收起船錨，搖著槳向著岸邊駛來，沒過多久，這艘舊船就已經靠岸，少年輕柔的將它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蟹簍提在腰間。

    「說吧，這次那摳門的老頭兒開的什麼價？」少年一邊勾著小胖子的肩膀，一邊帶著他熟門熟路的向著菜場走去。

    「東哥，這次那坑老頭兒給15錢一隻呢！」小胖子手舞足蹈，仿佛預料到會賺一大筆一樣。

    「這老東西今兒怎麼那麼大方？」少年不屑的呸了一口。

    「據說是二皇子拜入瞭望雲宗，要廣宴群友，點名要這金梭蟹，醉雲樓存貨不多，這才大肆提價收購，東哥我和你說......」

    大約半個小時腳程，便從荒蕪的郊野來到了京都的大門。隧國是這片遼闊大陸的三十國之一，不大不小位於中游，城門大氣磅礴，一列列士兵或站在哨樓，或檢查往來的商旅與行腳客，絡繹不絕的商客映襯著京都的繁榮。

    進了城門，那叫賣聲，吆喝聲此起彼伏，好不繁華。少年和小胖子饒有興趣的左顧右盼，一會兒看看吹糖人的師傅，一會兒看著賣藝的傻大個兒，看到有美麗的少女走過，也總忍不住多看兩眼。

    約莫拐了兩個彎走了近千米，便到了菜場，民以食為天，菜場每天都聚集著大量的人群，無論是京都的百姓，還是南北的客商，都愛在這裡挑選美味的食材，或是購些可口的小炒回去下酒。

    在一個最惹眼的位置，一個蓄著山羊鬍，頭頂半禿的老兒舉著一個大的驚人的牌子，上書「醉雲樓」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這三個字筆走龍蛇頗有四海皆客，包容萬物的大氣。老者一手舉著兩人高，三人寬的大牌子，一手擺弄著海螺狀的擴音法器，嘴裡還叼著一個酒葫蘆，悠閒自得。

    海螺不停的傳出一個老男人的公鴨嗓音：「高價收金梭蟹，大金梭蟹，金梭蟹干......有金梭蟹賣啦，收金梭蟹。」

    這「悽厲」的聲音使得靠近的人不斷皺眉，捂著耳朵趕緊離開，周圍的商販也不斷的將攤位與這老頭兒遠離，因此老頭兒的周圍反而空曠許多。似感覺有人到來，老頭兒眯著的雙眼緩緩睜開，待看清是少年和小胖子，原本面無表情的臉龐突然擠出笑容，還特意掏出個鏡子不斷調整，然後挑了一個自以為最真誠的笑容對著少年：「凡少東，你小......呸呸呸，老凡，您老來啦，呦，這次帶來了多少只大蟹啊，我們醉雲樓包圓了，十五錢一隻，高價收購，包您滿意，您看？」

    少年看著這張滿是褶子的老臉，沒有好氣的說道：「平時壓我價的時候，怎麼沒有看到你這麼真摯，現在知道和我套近乎啦？」

    「凡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這收購價也得看供需是吧，平時那金梭蟹也沒幾個人點，你看我這樣的，也就是醉雲樓一收菜的夥計是吧，誰不知道您是這寰河上補蟹的一霸，至於和我這麼計較嗎，真是小家子氣。」這老頭兒一副小市民的嘴臉，一嘴連捧帶諷的語氣。

    少年被這噁心的目光看著滿是雞皮疙瘩，抖了抖身子，將簍子從腰後往前一倒，倒出十隻比成人巴掌還大的金梭蟹。

    「150錢，別賴賬，快一點兒！」小胖子看著這麼多大蟹，直樂呵，衝著小老頭兒叫道。

    老頭兒熟練的用特製的繩子將金梭蟹一隻只綁好，防止他們亂動，然後從懷裡摸出一個袋子，數出16枚黃色的晶幣交到少年手裡。

    「凡少東，多謝你小子了，有了你這份兒，我就可以回去交差嘍，老爺子我走也，那多的一枚算我對你的感謝，小心點別被偷兒偷走了。」老頭兒笑呵呵的說完，便駕著牛車遠去，一路悠閒的高歌，至於那歌唱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哼，算你老頭兒知趣！」小胖子看著少年手裡的晶幣喜笑顏開。

    少年無奈的摸摸小胖子的頭：「走買點東西回去做飯吃！」

    說是大餐，其實也就多買了些肉，趁著太陽還沒下山，少年就拉著小胖子往家趕。穿過富饒的東城區，四周景色漸漸不再那麼繁華，北區這塊不大不小的地盤簇擁著京都大部分的子民，畢竟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一個家就已經很讓人安心了，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又能要求些什麼呢？

    少年牽著小胖子徑直往家走去，說是家，其實也就是一座茅屋，配上些許家具，不過倒也能遮風擋雨。

    炊煙不一會兒便升騰而起，少年將獸肉切絲，就上新鮮的時蔬，再搭配上一些捕蟹時殘餘的河鮮，燉成了一鍋美味的鮮湯，小胖子看的涎水直流，還不待熟透便拿起筷子夾，少年輕輕一打，小胖子手才縮回去。

    「你還不會修行，吃生的會鬧肚子的，老老實實的等他煮透！」

    「好吧......」小胖子低頭扒拉著碗裡的米飯，說不出的委屈，「哎，爹娘走得早，我算是沒人疼沒人愛，大哥見了也無奈......」

    小胖子不斷的碎碎念，少年看著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伸出一隻手在小胖子的頭上輕輕**著：「好啦，好啦，就等一會兒，很快就可以吃啦。」

    聽到可以吃，小胖子立馬就不碎碎念了，雙眼直冒光，不一會兒，湯開始「咕嘟咕嘟」的冒泡。

    小胖子匆忙夾起一堆美食，大快朵頤，還飽飲了一大碗湯，少年偶爾夾起幾塊河鮮，大部分都讓給了小胖子，眼神中有一種兄長對弟弟的溺愛。

    吃飽喝足，一陣整理小胖子就上床沉沉的睡去，少年把剩餘的錢放在一個瓦罐中小心翼翼的藏起，輕輕嘀咕著：「還差80錢，就可以送海弟去白雲齋念書修行了，恩，再省省，很快就可以了！」

    少年給小胖子蓋上被子，輕手輕腳的走到屋外，坐在門前，靜靜地看著天上的星星。

    「孫叔叔和伯母也沒有一點消息了，還有我父母，哎，我一定要照顧好海弟，還要努力，我自己也要變得更強，才能找到他們！」

    少年不知何時留下兩滴清淚，滴在胸口的古樸掛墜上，掛墜輕輕閃了下藍光，又迅速隱去，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少年跏趺而坐，雙手平放於膝，雙眼輕閉，感悟著這天地，繼續著幾年來一直堅持的事情。

    修行，修的是體，行的是智，悟的是命，繼而勘破命運，從此我命由我不由天！

    修行的第一步便是開啟靈台，靈台是人體智慧之輪，是感悟引導天地元氣的初始，開啟靈台便是走上修行的道路。

    少年苦苦感應牽引著天地間的元氣，向著風池穴與風府穴匯聚，沒有靈台的引導，元氣混亂不堪，只有很少數的元氣能夠被少年引進兩處穴位。

    當元氣濃郁到一定程度時，才會於腦後混沌中開啟靈台，這便是大陸廣為流傳的初始修煉之法。

    「開！」少年輕喝，風池風府像匯聚了兩顆夜空中的明星，熠熠生輝。

    「咳......」

    驀地，少年腦後的明星莫名散去，混亂的元氣通過筋脈遊走在少年身體的各處，使得少年咳出一口鮮血。

    「又失敗了，這究竟是為什麼？」少年輕輕起身，動了動發麻的身體，「恩，還好身體和往常一樣強化了一些！」

    「唉，第十次失敗了啊。」少年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輕踮腳走進屋內，將門關好，爬上床靠著小胖子，慢慢的睡著了。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