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本是落魄人 巧遇天花女

    寒冬臘月，鵝毛大雪漫天飛舞，整個古月鎮被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銀裝，為了養家餬口，寬闊的市集街道兩旁，依然有許多商販在頂著大雪，不停的吆喝著做生意……

    街道上的行人逐漸的越來越多，地上的雪層被踩得咯吱咯吱響個不停，一個體型瘦小的少年，隱約出現在大雪紛飛的街道上……

    少年看似八九歲左右，身上只穿了件破破爛爛的薄棉襖，低著頭，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腳下白雪，慢慢的走在街道上，樣子顯得極為落魄……

    凡是從這少年身邊經過的人，無不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白眼，歧視，厭惡……

    甚至還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哎！快看，這就是冷家的那個小災星，冷家的人全死了，聽說都是被這個小災星剋死的」一名中年婦人指著少年說道。

    「是啊！我還聽說這個小災星天生一身的煞氣，凡是跟他在一起甚至接觸過他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另一名婦人看著少年，神色語氣之中充滿了厭惡之感。

    「行了，別說了，快點走吧！免得被沾到了霉氣」

    「對對對，快走！快走！今天出門沒看黃曆，竟然碰到了這個小煞星，真晦氣」說著，兩名婦人互相拉扯著快速離開，生怕被這少年帶來了噩運。

    「唉！說起來，冷家這孩子也夠命苦的，一個人無依無靠的，這大冷的天，可怎麼過呀！」路邊，一名年約六旬的老者嘆了口氣說道。

    「嘿！我說老張頭，你看這災星可憐，那你收養他啊！臨老也能有個孫子不是，反正你也是一個人過日子，怎麼樣？」

    「哈哈！老王說的對啊！老張，你可得考慮考慮，晚年能有個孫子還是不錯滴！」

    「哈哈哈……」

    ……

    老張頭旁邊的一群人紛紛打趣的說道。

    「去去去，我只不過這麼一說，哼！我這把老骨頭還想多活幾年呢！」老張頭擰了擰脖子，撇撇嘴說道。

    「切！～～」

    眾人紛紛鄙視！

    而這少年對這一切竟然置若罔聞，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流言蜚語，只是依然低著頭，默默地，一個人繼續順街而行……

    這少年面容清秀俊朗，臉上毫無半點污垢，濃濃的劍眉下，兩顆黑亮的眸子此時顯得暗淡毫無光彩，神色之間，滿是低落與悲意……

    也不知道少年在想些什麼，只是一個勁的低著頭向前走，如同行屍走肉，路人見到他，猶如見到鬼一般，慌忙遠離，都是一副避之則吉的驚慌模樣……

    過了市集區，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稀少，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後，少年突然停下步伐，愣愣的站在了原地，因為前方不遠處的吵鬧與叫罵聲吸引了他……

    「打呀！打死她……」

    「你這個天花女，我打死你……」

    「討厭的天花女，你趕快離開這裡，再不走，我們就打死你……」

    「大家不要靠近她，她身上的天花會傳染，大家用雪球打她……」

    「對！用雪球打死她……」

    「打死她～～打死她～～」

    少年前方三丈左右，一群身著華麗錦衣的富家小少爺正側身相對，這些富家小少爺看樣子都在八九歲左右，而在這群富家小少爺的前方，三步之遙的雪地上，正蜷縮著一個瘦小嬌弱的女孩……

    女孩蜷縮在冰冷的雪地上，秀髮蓬亂，身上只穿了一件比較寬大的粉色單衣，女孩用衣襟將整個頭都包裹了起來，令人無法看到她的真實面目……

    此時，那些富家小少爺們一個個正在使勁的團雪球，甚至有幾個將團好的雪球正面帶狠色的扔向女孩……

    少年緩緩的抬起頭，望著蜷縮在雪地上的女孩，被一群富家小少爺如此欺凌，少年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

    那是一種，同病相憐，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悲意，只不過，對於這種感覺，少年並不知道如何來形容和表達，只是感覺現在的他，突然很傷心，很憤怒……

    「不許你們欺負她，走開！你們都走開！」少年終於忍不住，快速的奔向女孩，一邊跑一邊怒聲嘶喊著。

    「哎呀！不好，是那個小災星來了，大家快跑啊！那個剋死全家人的小災星來了……」這時，一干富家小少爺也終於發現了少年，接著便大叫著拔腿就跑。

    「啊呀！小災星到哪兒，哪兒就倒霉，大家快跑啊！」

    「是啊是啊！別讓小災星把咱們禍害了，快跑啊！」

    「哈哈……小災星配天花女，真是一對啊！哈哈……」

    「就是就是，簡直絕配啊！哈哈……」

    ……

    這群富家小少爺，一邊跑，嘴巴還不饒人，非得多造點口業不可。

    對於這些言語攻擊，少年並沒有理會，而是徑直來到女孩的身邊……

    看著滿身雪痕，並且渾身正在瑟瑟發抖的女孩，少年蹲下身子，試探著問道：「小妹妹，你，怎麼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女孩聽到少年善意的問候，蜷縮著的身子輕微一顫，但卻沒有抬頭，也沒有動。

    「你走，你快走，我是天花女，我會把病傳給你的，你快走啊～～」女孩突然反應激烈了起來，隨即抽泣著說道：「嗚嗚～～我是天花女，爹娘不要我了，誰看見我都打我罵我，嗚嗚～～老天爺怎麼這麼對我，嗚嗚～～」

    「你別哭啊！剛才欺負你的人都已經跑了，我……我不會傷害你的，請相信我，好嗎？」少年見女孩情緒激動，頓時有些慌神，隨即連忙安慰道。

    「你也走啊！我不要你在這裡假惺惺的，你快走開啊！……嗚嗚～～」女孩似乎經常飽受非人般的欺辱，少年的話她根本就不信，也聽不進去，只是將自己的臉面藏的嚴嚴實實的……

    少年一愣，怔怔的看著女孩不停的抽泣，嬌小柔弱的身軀顫抖的越來越厲害了……

    「唉！你是人不要天不管，飽受欺凌，我又何嘗不是人見人厭，遭盡歧視？我原本以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是最不幸，最悲苦的人了，但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我並不孤獨」少年蹲在了女孩的旁邊，望著天空飄飄而落的雪花，不禁嘆息了一聲說道。

    女孩聽到少年的一番感嘆，嬌弱的身軀一震，隨即停止了抽泣，緩緩的抬起只露出了兩顆明亮眸子的小腦袋，注視著眼前的少年……

    女孩看著少年那張清秀白皙的稚嫩臉龐呆了一呆，接著便注意到其身上的穿著破破爛爛，在往下看，一雙破鞋子全都露出了腳趾頭……

    這時，少年停留在天空飄雪的目光收回，轉而看向女孩，而女孩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目光上移，一時間，兩人對視在了一起……

    「你冷嗎？」

    「你冷嗎？」

    兩人同時問道。

    「你先說」

    「你先說」

    兩人再次異口同聲的道。

    「你，你剛才說，跟我一樣？你怎麼，怎麼穿成這樣？」女孩似乎有些靦腆，但最終搶先了一步，有點不好意思的問道。

    「小妹妹，我帶你去我住的地方吧！！這裡太冷了，你穿的又那麼少，會凍壞的，雖然我那裡也不好，但也總比這裡暖和，來，我背你過去」少年並沒有直接回答女孩，而是關心的說著，就要去將女孩拉起來……

    「你別碰我，我身上有天花，你難道不知道天花麼？」就在少年的手即將碰到女孩的時候，女孩突然一聲驚呼，連忙自己站了起來，隨即與少年保持著一定距離。

    「天花，我知道啊！你放心，我不怕的」少年衝著女孩眨了眨眼睛，展現出一副調皮的神色。

    「啊～～你，你不怕天花？為，為什麼？」女孩聞言一驚，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少年，要知道，這天花可是不治之症，而且極為容易傳染，但眼前的這少年，他竟然說他不怕？為什麼？

    少年看著女孩吃驚的樣子，從心裡突然有一種想要笑的感覺，儘管女孩蒙著臉，但從她那一雙瞪大著的眼睛中，少年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笑？剛才自己竟然想笑？多久了，這種感覺幾乎都已經忘記了，自從家中變故至今，自己就再也沒有笑過，笑，一個如此簡單的動作或者情緒，自己竟然做不到了……

    「走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到了我住的地方，我在慢慢講給你聽，好不好？」少年平復了下心中的思緒，眨了眨眼說道。

    「那，那好吧！」女孩低頭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下來。

    「要不要我背著你？」少年見女孩答應了，眼眸中也終於亮起了一絲光彩，隨即問道。

    「不要，我自己會走」女孩倔強的說道。

    「好吧！我帶路，小妹妹，累了就告訴我，我背你」少年真誠的說道。

    「誰要你背，哼！還有，你憑什麼叫我妹妹，你有我大麼？」這時，女孩終於展現出了女孩子特有的性情，驕橫，刁蠻……

    「呃！那，小妹妹，你多大了？」少年被女孩問的小臉一紅，顯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本小姐今年九歲，哼！你這個傢伙真討厭，一點占便宜的機會都不放過，該你說了，你肯定不如我大」女孩白了一眼少年，氣呼呼的說道。

    「呃！不好意思，我十歲，貌似正好大你一歲」少年摸了摸鼻子，隨即不好意思的說道。

    「啊～～你，你十歲？不會吧？」女孩不敢置信的看著少年，心道：這麼巧？正好大我一歲，看這傢伙的樣子不像十歲的樣子啊！哎呀！我剛才應該說我十一歲的啊！

    「小妹妹，我可沒占你便宜吧！你看這雪越下越大了，咱們還是快走吧！」少年看著女孩有些質疑的眼神，眼珠一轉，連忙催促的說道。

    「知道啦！哼！大我一歲，大我一歲，大我一歲，哼哼～～」女孩答應一聲，不甘心的跟在少年後面哼哼唧唧的嘟囔著……

    就在兩人剛走了沒多遠的時候，女孩突然停下了腳步，走在前面的少年似乎發覺了異樣，隨即扭頭一看，接著便看見女孩的身體搖搖欲墜，隨時會倒下……

    少年心中一驚，連忙過去扶住女孩，然而此時的女孩雙目微閉，意識似乎也陷入了模糊，少年隨即猜測，這可能是天花發作了……

    少年不敢在作停留，連忙背起女孩，穿過市集街，向西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大雪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