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 你不能這樣對我

    「這個，說來話太長了。」白衣少年露出一個自嘲的微笑，「說出來，也許你會對這個世界絕望的。」

    黑臉少年卻笑了。

    「還有什麼比永遠待在這裡叫人絕望的？」

    白衣少年卻搖頭。

    「比這要絕望。」

    黑臉少年做出聆聽的神情。

    「你知道嗎？這一切都是假的，虛幻的，我們不是真實的！」白衣少年語氣飄忽，「這裡的黑暗，你的煎熬，你的希望，你的一切，全是虛無！」

    「我，不懂。」黑臉少年思索了一下，搖頭。

    白衣少年伸手一彈，一個美輪美奐的景物出現了，然後如煙花般消散無形。

    他再一彈，一個充滿痛苦掙扎絕望的世界出現，裡面的萬物生靈無不在努力地活著，渴求活的更好，然後再次如煙花般消散無形。

    「就是這樣的，我們的世界就是這樣的幻境，天地規則如同我的手指，一彈，一切都不再存在。」白衣少年喝了一大口酒，舉舉酒杯，「包括這個都是假的。」

    黑臉少年沉默了，很久之後低低地道。

    「可你不是找到了真實的途徑了嗎？為什麼還說不太好呢？」

    「那只是希望，你知道的，希望向來都是縹緲的。」

    「但有總歸比沒有好。」黑臉少年幽幽地道，「這是你當年離開這裡跟我說的。」

    白衣少年怔了下。

    黑臉少年接著道。

    「我們當年只是一團混沌氣息，開啟靈智，走上修煉一途，才化成了你我，自稱白天與黑夜。世間萬物生靈大戰之後，困在了九淵之下，成了鬼子。你不甘心，強行破開九淵生魂陣，攜帶三棺回到地面，而我留了下來。當時我就在想，我若和你一起走，再想回來就不容易了。」

    「這裡有什麼好？你還想著回來？」白衣少年低低地道，有些不滿。

    「這裡為什麼不好？在九淵的外面，又在地上的下面，人們稱我們為鬼子，害怕畏懼，來來生魂從這裡路過，給我們提供養分，不好嗎？」

    「可這是假的。」

    「你不是才知道嗎？當年你走的時候並不知道這點。」

    白衣少年忽而笑了。

    「那是因為我是白天，所以啊，我要到外面去。」

    「那我是黑夜，自然要留在這裡。」黑夜舉杯對他示意。

    兩人同時幹了這杯黃泉酒。

    「既是虛幻，你找到了真實，想做什麼就做吧。做不下去了就回來，我永遠在這這裡等著你。」黑臉少年目光溫和，如同黑夜的包容。

    「你不和我出去試試嗎？」白衣少年輕聲道，「你知道，我這次回來就是要和你說這件事的。」

    「不，我說了，我走了，我們誰也回不來了，我要守在這裡。」

    白衣少年長嘆一聲，看看手中的杯子，沉默了半會道。

    「我把它帶走了。」

    黑臉少年點點頭，只是看著他，沒有再說話。

    白衣少年轉身往回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只是他的聲音送了回來。

    「我並沒有把握，我的時間也不多了，可能，我也許永遠都回不來了。」

    「我等你。」

    許久後再次傳來白衣少年的聲音。

    「……或許我會以另一種形式回來，希望你能認得我。」

    說完在無聲息。

    黑臉少年舉杯而望。

    「只要是你，不管以什麼身份我都會認得你。」

    ……

    鮮血凝成的繩索延伸黑暗中，沒入茫茫中，不知伸向什麼地方。

    而在那深處三口棺材黑黝黝的，卻泛著白色的光芒，衝出了九淵開界，無論是木榮千還是月長空等人都吃了一驚，這是三棺！

    上有九天，下有九淵，九天之上，神仙之處，九淵之下，魂之所歸，三棺齊現，鬼子降世！

    三百多年前，鬼子降世一次，有成千上萬的修士隕落，其中還有步入仙門的修士。

    如今三棺再次出現，這意味著什麼？

    月長空等人都有種不好的感覺。

    不但是他們，就是太乙門內的所有等待善後的人都感到了巨大的危機！

    木榮千已經撐不住了，在三棺的衝擊下生魂越發的單薄，三棺中一個白衣少年對他遙遙一笑。

    「你的意願我來完成，你可以瞑目了。」

    說著木榮千單薄的生魂砰的一下，煙花一樣綻開，消散的沒有一點痕跡。

    白衣少年沒有看太乙門，而是望著北方，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笑意。

    「小丫頭，我們又要見面了啊……」

    ……

    「你要不要試試？」

    北部長風之地的上空，陳長風用一種蠱惑的語氣對洛言道，並取出了一面鏡子。

    「只要你意識進去，你就能明白修士和普通人的區別。」說著將鏡子拋出。

    那本來是一面極小的鏡面，拋出來瞬間增大為成人大小，豎立著懸浮在虛空中，明亮的鏡面映出洛言的身影，那裡似乎有種無形的魔力，吸取著你的靈魂一樣。

    洛言看了眼鏡子，目光落在了陳長風的臉上，面色有些複雜，又有些釋然，還有些許的茫然。

    「不用了，我想我不用進入鏡子也知道該怎麼做了。」

    陳長風的心猛跳了起來，儘量叫自己氣息平穩地道。

    「你要怎麼做？」

    洛言笑了。

    「你還不知道吧，我沒有靈脈，我修煉的是魂力，全靠修士生魂……你脫凡修為，我要吸取了你的生魂，對我的修為一定大有益處。」

    「不行！」陳長風大驚，「你不可以吸取我的生魂，你不能這樣對我！」

    之前的地心之火叫他知道，自己不是洛言的對手，儘管他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可顯然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為什麼？」洛言詫異地道，「修士世界就是生殺掠奪，弱肉強食，這是你說的，我為什麼不能這樣對你。」

    「因為，因為你愛我！」陳長風終於找到了理由，「你吸取我的生魂這是對我的傷害，這是違背你的初心，會對你的道心不利的。你應該知道道心的重要吧？你更應該知道修行到一定修為會有劫難，當年我奪走你的玲瓏心，那是你的劫難，不然你又怎麼會有今天，壓制住我？！所以你不能這樣對我！」

    洛言點頭。

    「你說的不錯，說的對極了，既然當年我被你燒死地心之火是我的劫難，那麼今日我吸取你的生魂也是你的劫難，等他年之後，你壓制我的時候，應該一定會感謝我的。」說完對著陳長風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