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自由

    奉聖夫人沒有說話，宮女也就沒有再問，畢竟什麼事兒該問，什麼事兒不該問，宮女知道的清清楚楚。

    素巧回到牢內，依舊過著原來的日子，牢房外發生了什麼，素巧並不願意去詢問，每日練字、打坐，素巧覺得，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平靜安寧了。

    張青等著朝堂上的消息，那些聯名的奏章，引起了一些爭論，當母親被父親厭棄時候，做子女的，是該孝順母親還是該孝敬父親？當然，也有許多人說，那就該努力彌補父母之間的裂痕，隨之就有人反駁，那若父親不肯聽，甚至孩子自殺，也換不來父親的眷顧呢？一時議論紛紛，張青曉得這些事情，自己也插手不了，只能耐心等待，甚至張青想要盤算著，再設法進南陽侯府一趟，和蘇度再見一面，二人好好地說說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但自從上次被管家帶進去過，張青就再也沒見過管家了，也不曉得是不是管家也被關了起來？畢竟南陽侯府這邊，據說已經要為蘇度定下親事。

    張青在苦苦等待，宋珍自然也在苦苦等待，這會兒就算去牢裡也問不出什麼情況。這日宋珍還在房裡唉聲嘆氣，吳嬤嬤走了進來，面上十分激動：「姑娘，姑娘，順天府衙那邊打發人來說，讓我們去接鄺娘子。」

    「什麼？」宋珍站起身，一臉不相信地詢問吳嬤嬤，吳嬤嬤眼角都有眼淚了：「是，我聽得真真的，說要我們去接鄺娘子。」

    「我這就去。」宋珍說著就要換衣衫，吳嬤嬤已經扯住她的手：「您要去，總要先問過五太太。」

    「不用問我了，我們啊，一起去。」宋五太太笑吟吟地走了進來，吳嬤嬤已經笑了：「是，是，都是我的錯，我怎麼就忘記了，五太太這會兒也很想去。」

    說著，吳嬤嬤就去準備車馬了，宋五太太拍拍宋珍的手：「不要著急，準備馬車，總還要些時候。」

    「我一想到就要見到鄺姨了，我就很是歡喜，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突然就能接出來了？」宋珍的問題一個接一個，這些，宋五太太也回答不出來，只和宋珍在那裡猜著。

    順天知府站在素巧面前：「我做了快三十年的官了，見到的稀奇古怪的事兒，也不算少了，但數你這一樁，最為稀奇古怪。」

    「大人這話，讓我竟不曉得，該怎麼回答。」素巧已經曉得自己要出去了，因此語氣也變得和緩許多。順天知府看著素巧：「陛下，下了這樣的詔書，大概也就要昭告天下，從此之後，母親和父親，一樣重要。」

    說著，順天知府神色複雜，自從武皇下詔，天下的人守孝，母親的孝期也如父親一樣，都是三年之後，這也許是最大的一件事了，畢竟，世人都是先認父，後認母，父親承認的母親，才是母親。常常有些人家，等妾生下兒女，就把妾賣出去，而這些庶出子女，長大之後，要等到父親去世，才敢去尋自己的親生母親在何方。有些甚至都不敢去尋，畢竟，父親說誰是他們的母親，那誰就是他們的母親。

    若按了原先的規矩，鄺大人已經另外娶了李氏，那李氏就是素巧的母親，素巧的訴狀之上，卻沒有承認李氏是自己的繼母，只肯承認萬氏才是自己的母親，而天子的詔書上，說的是，父母都是一樣的孝，禽獸尚且知道孝敬母親，更何況是人？

    鄺大人隱瞞先娶萬氏的實情，又娶李氏，本屬不對，此後更是只為李氏屢次請封，更為忘記萬氏。素巧能為母親討公道，實屬孝女，原本該昭告天下表彰，只是孝女不能只孝母親不孝父親，因此素巧功過相抵，許素巧出獄，自行再嫁，鄺大人永不敘用，李氏所得誥命，奪封萬氏。

    素巧只笑了笑：「父精母血，大人，若沒有母親十月懷胎，哪裡來的孩子？若因為父親不肯承認自己的母親，丟棄自己的母親，那孩子怎能，怎能忘記母親哺育之恩。」

    順天知府的唇張了張，沉默了好一會兒，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衙役已經走了進來：「大人，英國公府的馬車已經來了。」

    「鄺娘子，走吧。」順天知府對素巧拱手行禮，素巧還了一禮，往外走出。順天知府看著素巧的背影，素巧的話，似乎哪裡有不對，但順天知府卻怎麼都想不出哪裡有不對。難道說，父親和母親一樣重要，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素巧走出牢門，就聽到宋珍的聲音：「鄺姨，我好想你。」

    宋五太太已經拽住宋珍，不讓宋珍跳下車：「這是在大街上呢，你啊，給我安靜下來。」

    宋珍嘻嘻一笑，臉上笑容十分明媚，素巧也對宋珍笑了笑，吳嬤嬤已經走上前：「您那些東西」

    「不要了，都不要了，那些晦氣，可千萬不能帶回家。」宋珍高聲說著，吳嬤嬤想了想也就點頭：「不過就是些衣衫被褥，放在牢裡吧，說不定還有人可以穿。」

    素巧不由回頭看了眼牢門，也就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和眾人一起上了車。

    「鄺姨，您知道嗎？這會兒啊，大家都在說這事兒呢。」車廂內，宋珍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宋五太太眼中也全是關心，但宋五太太並沒有問素巧什麼，只是看著素巧，素巧已經笑了：「我沒事兒，其實，我已經想過，還有最後一次辯駁的機會，但沒有用上。」

    「我就曉得，你不會如此莽撞。」宋五太太話中，全是慶幸，素巧輕輕拍了拍宋五太太的手：「多謝了，這些日子，你們在外面，也很操心。」

    「我不操心。」宋珍抱住素巧的胳膊：「真的，我一點都不操心。」

    「姑娘確實不操心，就是哭了好幾回。」吳嬤嬤笑嘻嘻地說著，宋珍哎呦了一聲，眾人都笑起來，素巧掀起車簾，馬車正經過南陽侯府。

    從《侯門女》《極權皇后》再到本文，我寫了三個姑娘都為母親討公道的故事，以初二最為激烈，假死，甚至背上叛逆的罵名，也要為母親討一個公道。以清瑜最符合爽文方式，當得到天下之後，所有的人都會贊成她給母親的公道。十多年後（侯門女11年，極權皇后13年），當我再讓孩子為母親討公道的時候，我的心境在這十多年中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我開始思索許多不得已，縱然女主們的目的沒有變，但素巧，這個被丟棄在鄉間母親早逝的孩子（初二母親雖早逝，卻是金枝玉葉養大，清瑜和母親相依為命。），她得到我最多的關注，也是一個普通人，在那重重束縛下，努力發出了自己的聲音，縱然身死，也要為母親討一個公道，告訴世人，這些事兒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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