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盜令

    王大貴自從到了特高課，榮任「廚師」以後，苦練炒菜技術。

    說實話，他的廚藝確實不怎麼樣，刀功火候，樣樣欠缺。這也難怪——他根本就沒有手藝功底，純屬濫竽充數。

    但是王大貴有個優點，就是會溜須拍馬。

    無論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他都見面三分笑，恭恭敬敬，請安問好。尤其是幾個頭頭腦腦，更是曲意奉迎，精心侍候。

    無論回來多晚，必定有熱飯熱菜。還常常送菜上門。

    隔三差五，王大貴會買一包包的精細點心，送到坂田等頭目的房間裡。

    「太君，這些當作夜宵，您平常辛苦，請多保重身子。」

    巴結溜須，達到了不要臉的程度。

    一來二去，他的手藝沒得到認可，但是態度卻讓鬼子非常滿意，坂田還親自誇獎他，「好的，你的忠於皇軍大大的，日後我有獎賞。」

    ……

    這天上午，王大貴提著一個紙包，來到坂田的辦公樓前。

    樓門口的哨兵攔住了他。

    「喂，老王，你幹嗎？」

    「嘿嘿，我給坂田太君買了只萬里香燒雞。正宗的，噴噴香。」

    「太君不在，你晚上再來吧。」

    王大貴露出失望之狀，「太君出門了？我給他放屋裡就行。」

    「不行，他和勤務兵都不在，你回去吧。」

    王大貴才不走呢，他笑嘻嘻地跟哨兵聊天。

    「要說坂田太君可真辛苦，他去做什麼了？」

    「咳，煤礦鬧罷工了，那麼大的事兒，你竟然不知道？」

    「是嘛，嘖嘖，這群煤黑子，淨沒事找事，真是吃飽了撐的……我的個乖乖，這麼大的事，太君說不定晚上也回不來了。」

    「嗯，有可能。」

    「那……」王大貴咂了咂嘴，打開自己手上的紙包。

    包里那隻「萬里香」燒雞，散發出一股誘人的香味兒。聞上去使人垂涎欲滴。

    王大貴把手裡的燒雞往哨兵眼前一遞，「兄弟，既然太君不在，那這隻燒雞送給你了。」

    「真的？」

    哨兵喜出望外，他一把就將燒雞接過來。把鼻子湊上去聞了聞，嘿——好香啊。

    「你別在這兒吃啊，」王大貴笑道：「那成什麼樣子，快送到宿舍去，有空了再吃。」

    「我……」

    「去吧，我替你站一會崗。」

    「好吧。」哨兵撒腿就匆匆走了。

    王大貴見他走了，迅速抽身上樓。

    今天辦公樓里很安靜，坂田和一班特務們，都去煤礦上處理工人的罷工事件去了，樓里顯得鴉雀無聲。王大貴三步兩步，飛步跑上二樓。

    一溜小跑，來到坂田的辦公室前。

    掏出鑰匙……開鎖。

    王大貴哪兒來的鑰匙？當然是偷偷配的，他利用和坂田的勤務兵喝酒的時候，趁他不備，把坂田辦公室的鑰匙，在泥模上按了一下，留下印記，然後配了鑰匙。

    進入屋裡。

    平時，王大貴來給坂田「送禮」一般進不了屋，都是交給勤務兵。

    但是他對坂田的辦公室可並不陌生。

    偵察兵是幹什麼吃的？只要來過一兩次，屋裡的景象便會印在腦子裡，對於坂田的習慣、辦公用品的擺布、日常作息與活動規律……王大貴早就研究透了。

    否則，他低聲下氣、臥薪嘗膽來到特高課里當「廚師」，是白來的麼……

    王大貴沒有一秒鐘的猶豫。

    此時，必須要快，要搶時間，那個哨兵片刻就會返回來，王大貴必須在他回來之前，完成自己的行動。

    快！

    他迅速一個箭步，衝到坂田的辦公桌前，從桌上拿起一張下達命令所用的紙。

    坂田，有自己的獨特習慣，他下達各類命令，所用的紙張是不一樣的，而且，每個有的上、中、下旬，所用的紙張也不一樣。

    因此，接到命令的敵人，從使用的紙張上，就能分辨出真偽。

    王大貴拿起一張命令紙，端詳了一下，確實是正確的，然後鋪在桌上，用手拉第二個抽屜，沒拉動，上鎖了。

    奶奶的，他罵了一句。

    現在最耽誤不起的，是時間。

    如果用鐵絲捅鎖，那可不知道會浪費多久……很明顯是來不及了。

    王大貴有辦法，他把第一個抽屜給整個拿下來，這樣就能直接去取第二個抽屜里的東西了。

    伸手……從抽屜里拿出那枚印章來。

    在命令紙的右下角蓋了一個鮮紅的印章。

    再把印章放回去，把抽屜放好……王大貴迅速跑步出屋。

    他手裡，已經有了一張坂田的命令。

    但是，這張命令是否有用，還得取決於是否能在哨兵回來之前，回到樓門口去。所以，王大貴象是瘋狂了一樣，一步幾個台階，往樓下猛跑。

    快……

    當王大貴回到樓門口的時候，正看見哨兵向這邊走過來。

    王大貴剛才這一陣猛跑，雖然只有幾步路，可是因為心情急切，動作過猛，累得胸脯起伏，他怕哨兵看出異樣來，裝作是咳嗽了，連聲咳嗽，用手捶著自己的胸脯。

    「怎麼了？」哨兵走過來問道。

    「咳咳……我這老氣管炎又犯了，天冷，老毛病，咳咳……」

    裝模作樣，是王大貴的拿手本事。

    他一邊「咳嗽」著，一邊和哨兵告別，繞了個彎，到廚房裡拿了個菜筐，裝作買菜，背著筐子走出煤炭事務所的大院。

    出來以來，他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順著街道向前走，走了百十米遠，看見路邊那顆老楊樹下，停著一輛黃包車。一個拉洋車的車夫，正坐在車把上休息。

    那是孟雄。

    悄悄向四外張望了幾眼，王大貴走到孟雄的旁邊，從懷裡掏出那張剛剛從坂田辦公室里偷出來的命令，交給孟雄。

    孟雄一言不發，把那張寶貴的紙，揣到懷裡，然後拉起黃包車，迅速轉身離去。

    順著街道一通猛跑，孟雄只顧著急，卻忘了一件事。

    一般拉著黃包車的人，只有車上有顧客的時候，才會一溜小跑，空車，是沒有哪個車夫會急急地跑路的。

    孟雄畢竟參加偵察隊時間不長，經驗還差點兒火候。

    他正在奔跑——引起了一個特務的注意。

    那個特務，騎著一輛自行車，從一條胡同里岔過來，看見孟雄拉著一輛空車奔跑，懷疑地多看了兩眼，朝他奔過來，嘴裡喊道：「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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