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12月2>
&你把衣服換了吧……」劉阮阮坐在宋憶晨的身旁,有些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婆婆。在她的印象里,婆婆一直是個堅強樂觀的人,遇到再難再苦的事都能笑著面對。
可是現在,老太太就這麼紅著眼眶坐在床邊,不肯卸妝也不肯換下這身旗袍。
&說了要今天要請我跳舞的。」宋憶晨難得倔一次,可這難得的一次,卻是誰都勸不動。
劉阮阮張張嘴,她知道作為第一個發現全大爺死訊的婆婆受到的打擊是最大的,可是婆婆這把年紀,已經受不起這樣的刺激了。
宋憶晨也不想難為兒媳,她用紙巾胡亂抹了兩把眼淚,哽咽道:「他家裡人來了嗎?是帶回韓國火化還是怎麼?」
&大爺的小兒子吧好像,剛趕來,風塵僕僕的,而且這是人家的家事,我們也不好過問。現在成宋在那邊門口候著,有啥事他會幫一把的。」劉阮阮見婆婆不再只顧著發呆,終於是鬆了一口氣,把自己得到的消息都轉述給婆婆,「據說全大爺留下了遺書,他三個兒子都不差錢,也不會為財產爭起來,這也是最好的結局了。而且醫生說了,全大爺是睡夢中走的,沒受苦。」
&受苦就好,沒受苦就好……」宋憶晨說完這句,眼眶又紅了,傻愣愣地盯著地板,不再開口。
成宋就是這個時候推門進來的,全大爺離世的事他也很難過,但他更為母親感到難過。當年父親離世的時候,母親為了撐起一個家,連傷心都顧不上就四處奔波。現在全大爺又走得如此突然,母親她如何能受得了呢。
&媽,我跟你說個事兒。」成宋坐到宋憶晨的另一邊,攬住宋憶晨的肩膀道,「全大爺那封遺書上,說把他個人的財產都留給你了,你看……」
&留給了媽?」成宋的這席話沒有驚到宋憶晨,倒是把劉阮阮嚇著了,「那得多少錢?他家子女怎麼說?」
&家子女本來是有意見的,但人家律師態度很堅決,一定要按照遺書執行,所以他們也就放棄了。」成宋剛聽到消息的時候也很震驚,況且他看過律師的報價,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咱家成睿下學期可以去貴族學校……」劉阮阮話還沒說完,就被丈夫一個白眼噎了回去。
宋憶晨此時內心酸澀得不行,她根本就不想要這些錢,我想要的只是一個願意陪著她逗她樂呵的老傢伙。現在可好,這人兩手一撒,把她孤零零地丟下了。
&錢我不要,你們也不許拿,都捐出去吧,用他的名義。」
&劉阮阮疾聲道。
&和成宋都有手有腳,孩子的學習也不是一所學校決定的。他的東西都是他辛辛苦苦賺來的,你們不知道他的腿,一到下雨天就生疼……嗚嗚……他那麼苦!你們怎麼忍心拿他的東西!」宋憶晨再也忍不住,哭嚎出聲。
&說了我要養他的!我說了我養他!他的錢你們不許惦記!」宋憶晨趴在成宋的懷裡哭得像個孩子,連氣都喘不上來。
劉阮阮見婆婆執意如此,也心軟了,終是不再說什麼,反而坐下來輕輕拍著婆婆的背幫她順氣。
&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啊。」
劉阮阮鼻子一酸,也跟著落下淚來。
——憶晨啊,你兒媳婦說的對,你要節哀啊。
房間的角落裡,全志龍的魂魄孤零零地飄蕩在那裡,褐色的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正嚎啕大哭的宋憶晨。
此時他靈魂的模樣,卻是他年輕時的樣子。
沒有鬆弛的皮膚,沒有蒼白的髮絲。
沒有微彎的脊背,沒有蹣跚的腳步。
凌晨五點的時候,靈魂飄離了身體的同時,他看到了很多很多的事,也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
他看見自己加入yg時候的情形,看見自己第一次站在舞台上的情形,看見第一次戀愛時的自己,也看見無數個日日夜夜埋頭寫歌的情形。
生平的一幕幕就像一場無聲的電影,從他眼前不斷閃過。
而他就像一個局外人一般,看著房間裡面的他哭著笑著,看著那些陪伴在他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離去。
他沉默的微笑。
直到看見宋憶晨哭紅的雙眼,他的微笑才沾染上了一絲悲傷。
他想飄過去伸手擁抱她,卻徒勞的看著自己的手指穿過對方的臉頰。
他的人生已經過完,他的靈魂也要慢慢消散。
那些遺憾,不甘,悲傷最終歸於平靜。
他往窗邊飄去,再也沒有看宋憶晨一眼,伸開雙臂,擁抱了橘黃色的光。
——真好。
在這種時候還能看到你。
全志龍的眼帶著笑,無聲的說,徹底消融在了陽光中。
夕陽落下的時候,一滴淚珠落在了宋憶晨閉合的眼瞼之上。
全志龍站在窗前,呆滯地看著窗外的景色。
四周一片靜謐,乾淨的玻璃窗映著他的身影,昏黃的陽光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
我……
&嗡~~>
某種電子設備發出令人煩躁的聲響,這讓權志龍略微回過神來。
——在哪…?
&說了沒有自殺了!能不能不要再打來了啊!「
李勝鉉左手握著電話,右手推開病房的門,他有點煩躁地在病床前走來走去,腦袋被揉成了雞窩。
他絲毫沒發現原本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龍哥就是太勞累了所以才暈過去了,不是因為愧疚自殺,要說多少次你們才明白,我們志龍哥絕對沒有抄襲!」
——抄襲...?
全志龍有點困惑地看著在他跟前晃來晃去的這個人,語氣、體態還有長相都讓他感覺莫名的熟悉。
等等……他想起來了……
這好像是年輕時的勝利,按照他這一身非主流的打扮,應該是20歲左右。
原來人死了以後,還能再次見到那些讓他想念萬分的人,全志龍有點感動,甚至連呼吸都放輕了。
他開始害怕,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把這珍貴的畫面給弄沒了。
他就像一尊冰冷的雕像,縮在病房的陰影下,靜默地望著一遍遍陳述「我志龍哥絕對不會抄襲」的李勝鉉。
原來,我們的忙內那時候就這麼迷人了呀。
李勝鉉把電話掛斷後一抬頭就看見了角落裡的全志龍,被這人不吭聲聽牆角的行為嚇了一大跳。
&你醒了啊?」
醫生說此時的全志龍非常脆弱,不能再受任何刺激,所以李勝鉉不自覺切換了語音模式,從剛剛的暴躁怒吼瞬間變幻為小綿羊音。
全志龍有點納悶地瞅瞅站在自己面前的李勝鉉,然後又回頭望望身後,他好像並沒有在房裡看到另一個人,忙內這是跟誰說話呢呀。
&
李勝鉉見全志龍不搭理自己反而朝背後看,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據說人從鬼門關走一圈就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龍哥該不是被啥東西附到身上了吧...
啊呸呸呸!
李勝鉉晃晃腦袋,然後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全志龍的..>
頓時,兩人一起石化了。
——忙內拍了我的胸……我好像……還有感覺……?
——我為什麼要拍龍哥的胸啊……我可以拍肩的啊明明!拍胸感覺的……(心累臉
&什麼……有感覺?」
全志龍呆呆地呢喃道,停頓兩秒後,突然抓起李勝鉉的爪子在自己胸上蹭來蹭去。
&麼會……有感覺呢?」
說完他不顧李勝鉉滿臉驚悚的樣子,抓住他的爪子由蹭胸改為拍胸,還一下比一下重。
&覺?哥你說的感覺是什麼感覺啊?哥……你該不是……」
不等李勝鉉說完,全志龍突然甩開他的爪子,摸了摸臉,然後一把掐住李勝鉉的嬰兒肥使勁擰了擰。
&嗷嗷!!疼啊我的哥!!哥哥哥放手嗷!」
—>
全志龍大腦一片空白,為什麼會疼呢?自己已經死了,死了怎麼會讓別人感到疼。
而且這皮膚的觸感、熱度,就像自己還活著一般。
——活著?
我是不是還活著?
全志龍詫異地睜大眼,看著眼前齜牙咧嘴敢怒不敢言的勝利,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的雙手有點顫抖,再次朝李勝鉉的臉上伸去。
勝利看見自家龍哥再一次將魔爪伸向自己,嚇得往後退了一步,但轉念想到龍哥剛受了刺激,自己要是還遠離他他豈不是更痛苦這點,他又咬著牙往前邁了一小步。
他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龍哥的手越來越貼近自己帥氣的臉龐,然後……
然後他那永遠堅強勇敢的龍哥突然就哭了。
不是低聲的啜泣。
不是默默的流淚。
而是撕心裂肺般嚎啕大哭。
他就像一個孩子,抱住勝利的腦袋,哭得涕泗橫流、連氣都喘不上來。
全志龍沒法壓抑自己內心的悲傷,這是他最心疼最愛的忙內啊。
這是上輩子無奈走在他前面的忙內啊,誰知道那時的他有多麼的傷心和無助。
葬禮結束後他一個人身著黑衣在禮堂里守了一夜,他喝了很多勝利年輕時愛喝的酒,想念曾經年少輕狂時那個少年在自己身邊撒嬌的樣子。
他想哭,但又哭不出來。
這是他送走的第四個兄弟,他知道自己很快就會去找他們。
但是當初他們五個人說好一輩子不分開,可到了最後他們還是將他丟下了,丟他一個人。
沒有他們的人間,沒有bigbang的人間。
那對他來說已經不是人間了。
孤單和寂寞將他吞沒,他在夜裡無數次夢見五人站在舞台中央的模樣,流著淚醒來卻發現那不過又是夢一場。
這一世,他要珍惜與心愛的人相處的每分每秒,不被外界影響,不做勉強自己的事。
他,全志龍,又回來了。
他們,bigbang,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