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同學

    「你好，請問你是蘇聘嗎？」

    「是的，請問二位有何貴幹？」

    「我們是城南公安分局的，這是我們的證件，現在有些事情想請你到局裡了解一下情況。」

    蘇聘看了看眼前的兩位警察，一男一女。

    男的大概就是三十多歲的樣子，長得可謂是高大威猛，一雙豹眼炯炯有神，應該是長出外勤，所以看起來皮膚黝黑。一身筆挺的警服，襯托出了幾分威嚴，只是那一雙眼睛中透露出的目光卻是有些讓人不太舒服。

    這個女警官倒是很年輕，出乎意料的漂亮。看樣子是剛從警校畢業的，應該是跟著師傅出來學習經驗。

    仔細的看了下對方遞過來的證件後又遞還了回去。很普通的證件，不外乎一個國徽和金燦燦的公安兩個大字，副本上邊書寫著城南公安分局，然後就是一張一寸照的下邊寫著這名警察的名字。

    男的叫趙七火，犯罪偵查大隊的，不過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名字。

    女的叫李花兒，人如其名，就像花兒一樣嬌艷。

    不過是否真假，蘇聘並不清楚。

    因為沒見過這東西的人怎麼可能分辨的出來？

    至於看一下，不過是那枚國徽帶給蘇聘一陣心理上的安全感罷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約了醫生，時間上可能有些趕不及。」

    「是這樣的，我們需要了解一些情況。如果蘇聘先生家裡方便的話，在家中同樣可以。」

    「這樣的話，當然可以，請進來吧。」

    兩杯清茶端上，又端上了一盒未拆封的香菸以及一個非常乾淨的水晶菸灰缸。

    當然，還有一盒火柴。

    「請隨意。」

    「謝謝。」

    茶是花茶，普普通通的一杯茉莉龍珠，捲曲的茶葉在八十度的熱水中慢慢的舒展，並且漸漸的散發出陣陣的茉莉花幽香來。

    煙也很普通，市面上最暢銷的藍玉溪。

    不過火柴倒是很有意思，雖然是極為普通的硬紙盒，但是外包裝上用紅色印泥印著三個大字：工農兵。這種火柴，上世紀九十年代以前，市面上非常的暢銷。不過隨著打火機的興起，逐漸的退出了市場。所以，到現在沒有一定歲數的人還真的不知道。

    十點鐘的陽光明媚而又不熱烈，透過明淨的窗戶進入客廳，在整個米黃色家居色調的襯托下，顯得極為溫馨。

    蘇聘，這個普通的家居男人，此時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對面沙發上坐著的兩位警察，眼睛中透出一股濃烈的好奇意味來。

    真的很好奇。

    蘇聘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和警察打交道。

    當然，小時候老師教過，撿到失物要交公。所以也曾經親切的喊過幾聲警察叔叔。雖然，交上去的只是一團被握的緊緊的，被手汗打濕了的五毛錢紙幣。

    相信每個和蘇聘年紀差不多的國人，小時候都有被老師問及長大後的夢想。女生怎麼想的已經記不清，不過男生那時候排在前三位的一般就是科學家，軍人，警察。

    至於有錢人？抱歉，那時候他們的腦子裡還沒有那個概念。

    凝視了大概有一分鐘，蘇聘收回了自己那略帶侵略性的目光。畢竟對方是客人，這樣的直視，實在是不太禮貌。

    「據我們了解，蘇聘先生是一位作家。」

    「呵呵，哪裡敢稱作家？不過是朋友們抬愛罷了，那都是戲稱。其實就是一個碼字兒的，在網上隨便寫一些故事，供大家一樂。」

    說到這裡，那位看起來像是剛剛畢業的女警察李花兒直接就問了一句：「請問，蘇聘先生認不認識一位叫做韓歆女士？」

    韓歆？

    這個名字就像是一道閃電，瞬間就把蘇聘的心防給撕了個粉碎。

    認不認識？

    當然！

    從初一開始，這個叫韓歆的女人就在蘇聘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影子。

    輕輕的把香菸拆封，再抽出一支來，輕輕的放在口中。

    雙手一划，嚓的一聲，青煙冒起，一團火苗在那短短的木棍上跳躍。

    點燃香菸之後，重重的吸了一口氣，讓香醇的煙霧在肺中迴轉，好一會後，才輕輕的吐了出來。

    「認識，我們是老同學，關係還不錯。前幾年去了南方後就沒有再聯繫過，她怎麼了？」

    「很抱歉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她死了，自殺。不過，很奇怪的是，她把你作為了遺產的唯一接受人。對於這一點，她的家人認為不可以接受，希望你能儘快抽空到局裡把這件事解決一下。」

    「韓歆死了？什麼時候？這不可能！」

    「是的，前天，請節哀。」

    蘇聘不知道那兩位警察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就那樣呆呆的坐在沙發上。

    雙眼無神，整個人的思緒回到了那記憶中的深處。

    那年初夏的陽光透過高大的梧桐，斑駁的陽光均勻的灑在蘇聘的課桌上。知了在那裡歇斯底里的鳴叫，老師在講台上滿頭大汗的講著課文，而蘇聘卻是迷離著眼睛在那裡看著天花板上吊著的，不停搖擺的風扇。腦子裡想像的是，假如這個時候掉了下來，那麼四處飛濺的鮮血將會構成怎樣一幅美妙的畫卷。

    就連下課鈴什麼時候響起他都不知道。

    「靜一下，都給我靜一下。這是我們班新轉來的同學，韓歆。嗯，你暫時坐在蘇聘那裡……」

    這是蘇聘第一次與韓歆認識。

    當然，像電影中林一剛見面就向周小梔表白的狗血場景蘇聘當然沒有做。

    理由很簡單，那時候的韓歆可能是營養不良，面黃肌瘦不說，而且要啥沒啥，長相還是一般般。

    簡單點來說，整個人就像是一條帶魚，還是菜市場中那種處理帶魚。

    然而蘇聘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在今後的十年裡，他和這個看著瘦弱無比的小女孩產生了那麼多的糾葛。

    初中，高中，大學。

    蘇聘親眼目睹了一個黃毛丫頭向一個性感女神的神奇轉變。

    尤其是大學四年，猶如傳奇一般，校花榜上韓歆一呆就是四年！至於蘇聘，在緊張的學習之餘，做的最多的，就是幫著韓歆處理那一包包的情書，一束束的玫瑰花。

    直到蘇聘在即將畢業之際收穫了自己那份短暫的愛情之後，韓歆才在他的生活中慢慢的褪去了顏色。

    而他和韓歆再次見面，已經是兩年後。

    風雨夜中的電話，把蘇聘叫到了一個廉價的出租屋中。蒼白的面孔，床上到處都是的鮮血，讓蘇聘無法相信眼前這個憔悴到極點的女人是那個無數男生心目中嬌艷性感的女神。

    很悽慘也很老套的故事。

    不外乎渣男，拋棄等等關鍵詞。

    蘇聘把韓歆送到醫院後，看著懷中那個嗷嗷待哺的小嬰兒，沉默不語。

    很難相信，那樣一個柔弱的女孩子，是怎麼在那個昏暗不見陽光的地下室中用一把剪刀給自己接生的。

    蘇聘現在依舊可以清晰的回憶起當年韓歆那個無助的，猶如死人一般的眼神。

    只是這條路是她自己挑的，怨不得別人。

    ……

    「頭兒，那個叫蘇聘的好像和那個女人之間有故事哈。」

    「多嘴，從今天開始，你和小劉把他給我盯死了，趁他明天去所里的那個時間可以上措施。所有和他接觸的人一律記錄在案！在6.24案件中，這個韓歆是最關鍵的一個扣環，而她的死讓那個案件徹底的陷入了死局！所以，在我看來，這個蘇聘沒準知道點什麼，所以他就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是！保證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