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百年論道千機變，九死一生十面伏

    春分時節，陽光明媚。京都繁華似錦，柳絮如雪，櫻花如綢，將京都這個莊嚴肅穆的都城妝扮得有姿有彩，賦予其溫馨的意境。

    醉霄摟，京都名樓之一，其酒之香醇，最受風塵苦旅者與江湖人士的青睞，平常之時便是座無虛席，人聲鼎沸，而正逢武林盛事——論道大會將於京都舉行，武林各大門派，江湖遊俠，甚至隱士高手等會聚京都，風雲際會，街市上人頭攢動，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而醉霄樓反倒異常冷清，本應賓客盈門，卻是門可羅雀，唯有四名勁裝武士守護在大門口，明顯是有重要人士包下全場，在此安歇。

    天下武林，門派眾多。大宗唯二，一曰劍宗，通習兵器；一曰音宗，修煉內功。放眼江湖，再無何派能出劍音其右，兩大宗派秉承陰陽平衡之道，相互競爭，相互促進，共同進退。

    「陛下口諭，武林人士不可當街鬥毆，無論武功在高，都請到論道大會上見真彰！」

    只見，一隊騎兵飛快的穿過街道，黑甲紅衣，怒馬執銳，領頭的是一名中郎將，這是宮中隸屬於皇帝之禁軍。

    啪！

    窗戶關上，一名年齡在十八九歲左右的青年，身著青衣，劍眉朗目，此時，正慵懶的靠在窗台上。

    「父親，看來陛下對於此次論道頗為看重！」那名青年道

    「嗯，這是朝廷給武林的一次機會！」一名端坐在首位的中年人道

    「難怪，連鳳琴姑姑都來了！」

    「輕揚，覺得我不該來？」一名風姿綽約，氣勢內斂的婦人笑道

    「兵法云：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我認為若姑姑出戰此次大會，鋒芒暴露得過早！」葉輕揚道

    「這次機會將對於整個武林的發展起到重要作用，所以，我們要表現出真正的實力！」鳳琴道

    「原來如此！」

    哐！

    一人直接推開門走了進來，三十多歲，眉宇黯淡，嘴唇微薄，身披黑色披風，顯得神秘無比。

    「宇文化及，拜會鳳宗主，葉門主，萬副宗主！」宇文化及抱拳道

    「宇文將軍嚴重了，不知到訪所謂何事？」葉孤雲等皆起身還禮

    「論道大會在即末將有一事相告！」宇文化及道「三位位可知陛下為何如此重視此次大會？」

    「助興武林！」葉孤雲道

    「這只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突厥常年擾亂邊境，劫掠百姓，地方郡縣疲於應付，各府衛之軍遠在京都，調派繁難，必須組建新衛常駐，以攘除外侮，揚我國威！」宇文化及道

    「陛下的意思是？」葉孤雲問道

    「不錯，正是於此次論道大會選拔人才！」楊毅雄道

    「哦？那麼，是東北還是西北呢？」鳳琴道

    「北嶺燕雲一帶！」楊毅雄道

    「西北甘涼有驃騎府十三太保坐鎮，自然不足為慮，而燕雲新衛，必然是由鷹揚府所節制了。」葉孤雲道

    「不錯！正是秦彝所掌控的鷹揚府！」宇文化及道

    「請大人放心，本宗上下必定竭盡全力，為朝廷輸送可造之才！」葉孤雲道

    「好！那本官就告辭了！」宇文化及道

    「哼！宇文化及意圖招攬江湖力量，其心必異！」

    「父親（爺爺，宗主）！」

    一個洪亮且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傳入，正是劍宗之主——葉知秋，葉孤雲，鳳琴，葉輕揚等紛紛起身見禮。

    「秦彝執掌鷹揚，與羅藝乃是至親，宇文化及作為左翊衛大將軍，在軍中的勢力之大，僅次於王爺與靖邊侯，已呈三足鼎立之局。無獨有偶，前些日子，我之所以前往突厥境內，正是受南宮宰輔和楊候所託，由此可見，朝堂軍中已勢分多派，且都想拉我們下水，既然如此……我們就把水徹底攪渾。」葉知秋面色凝重，眼神凜冽道：「正所謂在其位謀其政，我等身處江湖，朝堂黨爭不應是我等所謀，卻不可不心繫天下，心憂萬民。突厥蠻夷，狼子野心，窺視華夏，亡我之心不死。我等武林人士雖逍遙自在，也不可忘記錦繡山河，若突厥蠻夷犯境，必以痛擊之。若其徘徊不定，卻仍有進犯之心，亦可遠赴域外，揚我華夏天威！」

    「謹遵宗主教誨！」

    「咦？這位是？」葉輕揚看向一直未曾說話的雲飛揚道

    「飛揚，快來見過音宗鳳琴宗主與葉伯伯！」葉知秋道

    「雲飛揚，見過鳳琴宗主！見過葉伯伯！」雲飛揚恭敬道

    「孩子根骨不錯，要好好修煉啊！」鳳琴道

    「是！」

    「還有我呢！我是葉輕揚！」葉輕揚大呼小叫道

    「見過葉兄！」雲飛揚道

    「免了免了！」

    「哈哈哈……」

    葉輕揚故作姿態的擺擺手，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葉孤雲卻眉頭一皺發問道：「父親，這……」

    「這是我收的義孫，你就是他義父！」葉知秋解釋道：「你們以後便以兄弟相稱！輕揚，你們回劍宗吧！」

    「是！爺爺！」葉輕揚道

    「京都近期有何異動？」葉知秋問道

    「論道大會在即，武林各派皆會聚京都，早已占領了各大名樓客棧，關外遊俠，蜀中唐門，龍門浮屠等武林名門與眾多奇人異士已經盡數到場。另外，京都附近還出現了魁星閣與殺絕堂的蹤跡。魁星閣勢大，殺絕堂嗜殺，他們選擇在此時進京，實屬居心叵測，是否需要召回凌虛滄海，予以震懾？免得被宵小之輩擾亂了武林百年大會。」葉孤雲道

    「不必！你多多留意吧！對了，此次論道大會，讓孩子們也參加吧！」葉知秋說完便走了出去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此意為何，一向不在意這種事情的葉知秋會親自發話讓孩子們參加，僅僅是因為新來的那個孩子嗎？

    是夜，月光如水，微風習習，葉輕揚，雲飛揚偷偷出了劍宗，美其名曰：賞京都繁華，看盛世長安。

    京都長安，繁華如斯，風花雪月，醉生夢死。此時已是亥時，喧鬧之聲仍然不絕於耳，與塞外相比大為不同。

    「京都除了風花雪夜，名吃名玩，還有什麼好的？」雲飛揚在綠洲曾聽過往的客商旅人講述過京都如何繁華，自己對此一直是不屑一顧

    「雲兄此言差矣，京都中的繁華有雅俗之別，你說的自然是俗人之華，且俗不可耐。」葉輕揚道

    「哦？那我要跟葉兄去見識見識京都的『雅』了。」雲飛揚笑道

    「那可要看好了！」葉輕揚道

    二人自翠松園所在的西市而出，沿著由朱雀大街一路直行，後又轉向青龍大街，在一處極為高聳的樓台下止步。

    此樓高約十二丈，銅鐵為骨，木綢為翼，有十層之多，且都不近相同，每層的壁上勾勒著神秘紋理，樓頂之檐，勾心鬥角，則象徵著至聖之府。

    「這裡是什麼地方？」雲飛揚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來，發問道

    「千機樓，乃是武林第一智。樓主為四機：神機，天機，玄機，輔機。平時以四季二十四時節為值守，其會在每隔四面年的分至之時召開一次千機會，為千機樓選拔千機之才，入千機榜，同樣為二十四人。每到此時，四機同出，廟堂參顧，江湖環伺，無論結果如何，都將掀起一場席捲廟堂江湖的風波。」葉輕揚道

    「千機榜？」雲飛揚越來越迷糊了

    「不會吧？你連這都不知道？囊括四海之才的千機榜與排列朝廷軍中高手的天榜，江湖武林的神榜，殺手刺客的殺榜，共稱天下四大榜單。登頂榜甲者，改變當世格局矣。」葉輕揚扶額道

    「……」雲飛揚無言以對，忽然想到了什麼：「千機樓是武林第一智，那武林第一武就是劍宗了吧？這堪稱武林至尊的武智，卻好似約好一般，並立於京都兩方坊市，看似分庭抗禮，實則是……」

    「葉公子，您來了！」

    雲飛揚聞聲而視，只見一名青衣人從樓中走了出來，羽扇綸巾，氣度不凡。

    「這位便是千機樓本季值守者——春暉先生！」葉輕揚介紹道

    「春暉先生！」雲飛揚見禮道

    「雲飛揚，我爺爺的義孫！」

    「雲公子過謙了！」春暉一聽是劍宗之主的義孫，立刻肅然起敬

    「葉公子，今日去第幾層啊？」

    「論道大會在即，就不去論劍鬥智了，今日去三層，下下棋，喝喝茶吧！」

    「好，二位請隨我來！」

    雲飛揚跟著兩人入內，頓時感覺一陣清香撲面而來，十分逸人，這裡的每一層的布局都很講究，層次分明而遺世獨立。待到兩人坐定，茶水點心已經奉上，茶香四溢，點心精緻，二人品茶觀景，很是悠閒自在。

    棋局展開，廝殺開始，雲飛揚執黑先行，二人猶如兩軍主帥，比拼謀略，以智博弈。殊不知，對弈易，對心難。人如棋，其心難測。國如棋，開疆拓土。天下如棋，縱橫捭闔。圍棋以簡單的黑白兩色，不大的方正棋盤而展現出世間萬物的變換，實乃天下最深入淺出的事物，是還是跳出界限，只在誰能率先參悟領會。

    「世事難料兮如棋，對弈當局兮入迷。」

    一個磁性且具穿透力的聲音傳入，只見那扇做工極為精巧的門被左右推開。

    身高八尺，白衣銀面，發束腦後，氣勢內斂，看起來高深莫測，行止間風度翩翩。

    雲飛揚見過很多人，盜匪，商旅，官兵等等，如此這般的貴公子卻未曾相識。

    「東方樓主！」葉輕揚起身道「這位就是千機樓四大樓主之首，天機樓主東方耆。」

    雲飛揚跟著起身行禮：「東方樓主！」

    「這位就是葉宗主從綠洲中帶回來的將四方龍城少年營全部挑落的少年英才吧！」東方耆不動聲色道

    「樓主過謙了！」雲飛揚口上謙詞，心裡卻如波浪翻湧，千機樓果然厲害，不愧為武林第一智。

    「挑落龍城少年營？」葉輕揚疑惑地看向雲飛揚

    「輕揚怎麼不去論劍鬥智來這裡品茶博弈了？還有阿舞怎麼沒來？」東方耆見雲飛揚默默不語，便扯開話題轉移注意力

    「宗主親自下令阿舞在音宗通習六藝，誰敢違抗？」葉輕揚無奈道

    「哈哈哈……」東方耆大笑

    「阿舞是我妹妹，很漂亮哦！」葉輕揚神秘道

    突然，一陣急促的號角聲響起，千機樓頓時由靜入動，變得嘈雜起來，雲飛揚不知所以的看向葉輕揚與東方耆，二人面色變得凝重。

    「輕揚，你們就待在這裡！」

    話未盡，人已失！

    「這是千機樓的遇敵警示，有人入侵！」葉輕揚道

    「需要我們幫忙麼？」雲飛揚道

    「靜觀其變！」

    數十名黑衣人，身著夜行衣，手持彎刀，將千機樓團團圍住，似乎是要強行奪樓。但是，他們卻低估了千機樓的防禦，當他們鬼祟地剛出現在附近之時，就被千機樓的外圍暗哨所發現示警，千機樓為保護客人，命總控室打開所有的機括消息，青銅鐵甲將整個樓封得嚴嚴實實，使千機樓由一幢風雅文士之樓變為固若金湯的關塞。

    「可惡！上霹靂彈！」領頭人道

    哐！

    嗖嗖嗖！！！

    瞭望孔打開，一根根由此利箭射出，黑衣人們紛紛揮刀撥箭，刀法奇異，速度極快，一輪箭雨過後，竟沒有一個人中箭受傷，實在令人咋舌。

    「三絕刀！」

    轟轟轟！！！

    黑衣人扔出霹靂彈，瞬間火光四濺，噼啪作響，大地都被震動。

    「門主，出手吧！」

    「禁軍拱衛京都，如此動靜必不會坐視不理，等他們來了就晚了！」

    「給千機樓打出信號，不要被誤傷！」

    「遵命！」

    兩人飛躍樓巔，手持琵琶，成犄角之勢，將千機樓罩入其中。

    三兩聲琵琶之音突兀驟起，雖未成曲調，卻升起一股濃濃的悲切之情，猶如冰泉冷澀，霜雪凝絕。

    忽而，金鼓戰號齊鳴，吶喊不絕於耳。音律由散漸快，調式交替轉換，接連不斷，恍若軍隊正在集結，向此地進發。

    四下漆黑，音靜而萬籟俱寂，氣氛顯得寧靜而又緊張，伏兵顯現，刀槍相擊，聲動天地，瓦若飛墜，馬蹄聲、吶喊聲，有金聲、鼓聲、劍弩聲、人馬辟易聲，俄而無聲，悲歌慷慨之聲、陷大澤有追騎聲，交織起伏，震撼人心。

    一段高昂而悲壯的詠嘆旋律響起，後而四弦煞住，嘎然而止，夜晚重回寂靜。

    次日，本該掀起軒然大波的京都卻如同靜水深流，輕泛微瀾。千機樓照常經營，並無因遇襲而與往日有所不同，甚至昨晚在禁軍抵達之前，就肅清了一切。

    雲飛揚照常早起練劍，春分時節，空氣清新，更宜修行。劈，砍，挑，撩，一招一式都極為認真，細看品味，竟有一種大道至簡之態。

    「你這劍法太基礎了，我劍宗之法皆是一劍多式，閃轉騰挪之間，便可擊出致命之劍，輕輕鬆鬆取敵之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