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復仇

    夜裡，烏雲萬里，天雷滾滾，大雨傾盆。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一個人，手持一柄足有一人高的大刀，高高舉起。拳頭大的雨點落在他抬舉的手臂上，卻不能動搖其分毫。

    他忽然笑了。

    可能因為這雨聲太喧鬧，因為這夜色太淒涼，因為這地太冷、天太黑。

    ——閃爍寒芒的刀鋒上嘀嗒一聲，一滴鮮血從上面墜下，啪嗒在地上砸得粉碎。

    屬於低等人的腐臭血液，它是不會理會的……

    他的腳邊躺有十餘具屍體，餘溫未散，一如他的心，還抱有些許期望。

    一個聲音忽然遠遠傳來，蓋過轟鳴雨聲：

    「林雲，你確定你要這麼做嗎？」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高山仰止，碎石台階鋪出一條上山的路。林雲抬起頭，看向屹立在山腰處的一個身影，大雨落到臉龐，洗刷乾淨上面的血漬，露出他一張充滿邪意的臉。

    他輕聲說道：

    「我說過，今天我來這裡只想殺一個人。」

    「但是你現在已經殺了足足一百餘人！」

    「因為他們擋路了。」林雲忽然輕笑一聲，自語道：

    「誰都知道，她是我的全部，若有一天她離開了我，我也就再不會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

    「現在她死了，死在山頂上那個人手下。放我上去，讓我殺了他，日後我依然會是你們手中一柄凌厲的刀，所向披靡。」

    「唉。」山腰處那人長嘆一聲，

    「事情是城主的兒子做下的，城主已經答應願意將他兒子派去前線，十年內不准回城，不知道這個答覆可能讓你滿意？」

    「呵呵。」

    林仁自嘲道：

    「我想要水，你們卻給我送來了一瓶酒。」

    他抬起了頭，看向昏暗的天空，大雨依舊落個不休。

    「水能滅火，酒卻不能，它只會讓火焰升地更高，直到把一切燒成一把帶著餘溫的灰燼，變成讓所有人都不想去觸碰的東西。這過程中應該還有痛，來自作為燃料本身的我，以及即將被燒毀的你們。」

    山腰處那人聲音驟然變冷：「看來，這場戰鬥是不可避免了。」

    「這個問題的取決權在你們，而不是我。」

    「但你應該知道的，你不是我的對手。」

    林雲緩緩將刀移動，刀尖對準那道身影。

    「以前的我不是，現在是的。」

    「是什麼給了你這樣的自信？」

    「我手中的刀，還有我心中的怒。」

    「那麼希望你的怒火夠猛烈，能夠燒毀我的棋局。還希望你的刀夠快，半個時辰後還能從棋局中爬出來用刀斬落下我的頭顱。」

    「會的。」

    「哼！那就試試我這一招吧——日月做主，星化棋子，天地棋盤！」

    嗡——

    一瞬間，一張如夢如幻、似真似假的棋盤出現，籠罩了林雲與山腰處那道身影兩人。

    兩人遙遙相望，在他們中間站立著數十道虛幻身影：兵、炮、馬、車、象一應俱全，而他們兩人就是棋盤上的將和帥。

    「來吧林雲，上一次與你交手還是天元城建城剛不久的時候，就讓我看看，這些年你的本事有沒有長進！」

    林雲臉上似笑似哭，「那你可看好了。」

    唰！

    一柄虛幻的刀影忽然出現在棋盤之上，剎那間將所有棋子一刀劈成虛無，唯獨留下一臉淡漠的林雲與對面那人。

    「你——這不可能！」

    對面那人驚駭道，雙手不斷顫抖。

    「棋不是這樣下的！而且你哪裡來的實力能將我這些棋子盡數毀滅？」

    林雲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一步一步，在空無一物的棋盤上，走向對方。

    「螻蟻不會知道大象擁有何等的力量，正如你我。如今在我面前瑟瑟發抖，目中流露出無限驚恐的你多麼像一隻惹怒了大象的螻蟻，惹人憐惜。」

    「試試我這一招吧——抽刀斷水。」

    「不！」

    那人臉上驚懼交加，多麼希望這一刻時間倒流，能夠讓他擁有再一次選擇是否與林雲敵對的權力。

    然而，大刀無情落下了。身下棋盤頃刻間裂成兩半，包括他，也被這一刀劈成絲毫不差的兩部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結，一瞬間包括即將砸落地面的雨滴也被這一刀分成兩分，停頓在空中，直到數秒後，熟悉的嘈雜雨落聲才再次響起。

    「咳，咳咳！」

    林雲筆挺的身體忽然一個趔趄，手捂住嘴巴用力咳嗽兩聲，再拿開，一抹嫣紅赫然浮現在手掌上。

    「時間不多了嗎？」林仁用手撥開被雨水打亂散落在額頭前的長髮，目光迷離。

    這夜色其實很美，他卻無心觀賞。

    搖晃著，他慢慢跨過布滿腥臭內臟與殘肢斷臂的台階，冒著大雨，走上了山。

    山頂近在眼前，一棟仿古建築的宮殿在夜幕下仿佛一隻洪荒野獸，裡面亮著燈光昏黃的窗戶是它的眼睛，黑暗特不能抹去的屋檐就是它的爪牙，三米高的大門便是它的嘴，

    它在暴雨中稍作歇息，待到這一場雨停，就要伸出它尖銳的獠牙，將所有對它抱有敵意的人吞噬。

    這兒是此時全人類最後僅有的五個安全據點中的一個：天元城。而山頂上便是位處主城中央的城主府。

    有三個人並排走了出來，人還未至，一道冷厲的視線首先穿過漫天大雨，落至林雲身上。

    「跨入天階了嗎？」

    首先傳到耳邊的，居然是一句看似拉家常的話語。

    林雲搖搖頭，也如朋友閒聊打趣一般輕笑一聲：「天階哪有那麼容易跨入，我不過才摸到門檻罷了。」

    「那也很不錯了，要知道現在全人類跨入天階的人也不過十指之數。他們被稱為天上十陽，寓意為十個太陽，高高在上，其餘人都在他們之下，有雲泥之別。想必過不了多久，他們中間就能多一個太陽，為拯救全人類的事業貢獻出一份力量。」

    「現在回去，我升你做龍騰大隊長，兼具副城主之職，以往犯下的錯誤我都既往不咎。」

    「你說笑了，城主。」林雲說道。

    轟隆！

    一道響雷掠過，照亮他略顯蒼白的臉頰。

    也是這時候，林雲才終於看清對面三人的面目。

    一人是天元城城主，也是剛剛說話那人。一人是一名身穿青衣的老者，給林雲帶來的危機感最重。還有一人長相年輕，雖然站在城主身邊，但是面色比之林雲還要蒼白，見林雲望過去，一雙似老鼠雙眼的眼睛轉了轉，目光不斷躲閃。

    「你想要什麼？」城主用他威嚴的話語說道，似乎真的不知道林雲所欲為何。

    林仁呵呵一笑，舉起刀，指向那名年輕男子。

    「把他交出來，我要他死。」

    「不可能！」城主一口回絕。

    「興兒是我獨子，而且天賦異稟，有成為天階強者的可能，如果讓你殺了他，我王家從此絕後不說，對於全人類而言也是一大損失。」

    「人階強者便能開啟基因鎖，理論上若是不與人戰鬥與受傷便能永生，你如今已然跨入地階，而且此時你的年齡不過剛過六十，又如何能說出殺了他你王家就絕後了這句話呢？」

    「何必故作姿態？」林雲臉上的笑容有些冷。

    「而且你時時刻刻將全人類掛在嘴邊，可是城主你又何時做出過造福全人類的事？是指用詭計殺害上一任城主？還是指你為了徹底掌握這座城市，排除異己，不斷安排一些為人類的生存事業做出貢獻卻僅僅因為之前不聽你命令的人去執行九死一生的任務？」

    「哦——」

    林雲摁住額頭，忽而放肆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他笑得十分瘋狂，眼淚都掉了下來。

    「我差點忘了！當初我可也在你的那份名單之中，差點被你給玩死！哈哈哈哈！」

    「不過我也該感謝你啊，若不是你當初想讓我死，強行命令我去做一些危險萬分的事情，我又如何能在巨大壓力下不斷突破，到如今只離天階一步之遙呢？」

    林雲表情變得猙獰，他嘶吼道：

    「我再跟你說一遍——把你兒子交出來，不然我發誓，今天要讓這城主府血流漂杵，血光沖天，再無一隻活物！」

    轟隆！

    一聲驚雷響起，仿佛印證了林雲的誓言。

    王城主輕聲一嘆：「何必呢？為何非要與我走到這一步？殺了我兒子，難道你愛人就能重生過來不成？我兒子天賦異稟，若死在這裡實在會是人類的一大損……」

    「放屁！」

    「一隻一肚子壞水的白眼狼就算日後能屠龍滅虎，也是養不熟的，也是要吃肉的，哪怕這肉來自他的主人！我再最後說一遍——

    把、他、交、出、來！！！」

    「哎。」

    「何必如此？」王城主搖了搖頭，

    「白前輩，請你出手吧，林雲他——已經瘋了。」

    青衣老者一步邁出，走到三人之前，目光看向林雲。

    只是一眼，林雲立即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似乎他此刻面對的不是一名看似瘦弱無力的老人，而是一頭飢餓的野獸！

    「這就是你的憑仗嗎？！一名同樣只離天階只有一步之遙的強者？」林雲問道。

    王城主淡淡說道：「白前輩達到這個境界已經七年，比之你，他更有可能跨入天階。收手吧林雲，只要你現在收手，我之前答應的一切條件依然作數！」

    「我要你條件幹嘛？」林雲失去冷靜，狀若癲狂。

    「你以為把這老頭叫來就能活嗎？看我如何宰了你們！」

    鏘！

    林雲一步跨出，手中大刀斬擊的速度快到一個極限，肉眼無法尋到痕跡，劈砍向青衣老者。

    青衣老者驚疑一聲，手中突兀冒出一根黝黑短棍，迎擊而上。

    ……

    許久，林雲大刀刀尖插地，單手扶著刀柄，佝僂身軀，勉強站在青岩石階上。面前的青衣老者已然化作一灘碎肉，雨水很快將餘溫涼透。

    「看，看吧，我贏了……」

    「難道，你已經一條腿跨入了天階的門檻？！」城主不敢置信的喊道，終於失去他原有的風度。

    林雲呵呵冷笑著，面色白如紙，鮮血似不要錢地從口中噴出，打濕胸前衣服。

    大刀指向同樣面無血色的王城主父子：

    「現在，該你們了。」

    轟！

    忽然，一道雷霆落下，筆直地落向林雲，林雲詫異抬頭看了一眼，目中金黃一片，之後再無意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