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剛剛開始

    仙資考核後，凌浩又一次成為了奉城的名人，但這名氣是充滿了屈辱的。

    被所有人看了屁股，而且是剛剛挨過打的屁股，更重要的是屁股上面還有隻王八！

    凌浩能夠想像，在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都會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都會接受別人異樣的目光，然後羞怯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奉城很大，但凌浩覺得這裡已經沒有了他的容身之所。

    任何一道目光都讓他惶恐不安。

    「堂姐，我以後怎麼見人啊……」

    凌浩的小院裡，屁股的疼痛讓凌浩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一副生無可戀的凌浩趴在躺椅上，可憐巴巴地向凌依依訴苦。

    凌依依的父親凌霸天作為帝國的鎮西大將軍，母親萬倩如也巾幗不讓鬚眉，夫妻二人常年旅居在軍營中，凌依依便從小在大伯凌朗天家長大。

    凌依依比凌浩大六歲，如今正是二八年華，已然是亭亭玉立。靚麗的黑髮隨意地披散在背後，柳眉兩彎若淡淡秋山，一雙明眸秀而不媚。長相精緻，又落落大方。

    作為大周帝國三大明月之一，凌依依的傾慕者不計其數。

    而凌浩作為凌依依最忠實的堂弟，一直以堂姐的頭號護花使者自居，不知道多少礙事的雜草被他以各種殘忍的手段拔除。

    想要追求凌依依的青年才俊，竟然沒有幾人能夠過得了凌浩這關。

    僥倖通過的，也在挨了凌依依的胖揍後灰溜溜的跑路。

    將門之女，當真是靜若處子，動如脫兔。而且還是敢用後腿踹鷹的脫兔。

    「小浩啊，光屁股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小時候整個城主府有幾個人沒見過你的屁股？我以前還給你把過尿呢。」

    「再說了，你又不是姑娘家，怎麼還那麼怕羞。」

    「大丈夫能屈能伸，別人的幾聲嘲笑而已，忍忍就過去了。你想想雲家的大公子，被你捉弄了那麼多次，不還依舊死乞白賴得纏著我嗎？」

    凌依依氣定神閒地安慰著，不時還嗑幾個瓜子。

    「堂姐啊，我又不是兩三歲的小孩子了，我現在都十歲啦，光屁股能是小事嘛？」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要是七歲那年就老老實實地去參加仙資考核，說不定就沒這麼窘迫了」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你說我是親生的嗎？這老匹夫打我就算了，打完還讓我脫了褲子給別人看傷口。傷口撒鹽也沒這狠啊！」

    ……

    凌浩像個小怨婦，絮絮叨叨的抱怨了一下午。結果抬頭一看，凌依依依舊氣定神閒地嗑著瓜子。

    「得了，我也不跟你抱怨了，你這鐵石心腸的老女人壓根不當回事。」

    「要麼你給我支個招吧，怎麼才能讓這次風波過去，讓人忘了這事兒？」

    「要麼，弄點動靜吸引注意……咱們再干票大的？」

    「比如，再抓幾個惡霸，收拾一頓為民除害怎麼樣？上次這樣做不就驚動了不少人嘛。」

    三年前，凌浩第一次為了躲避仙資考核而吃瀉藥。為了防止用量不足達不到效果、或者用量過猛把自己玩完了，他派人抓了奉城最有名的五個惡霸回來做實驗。

    結果，惡霸們個個元氣大傷，其中兩個甚至不久就不治而亡。死的兩個中甚至還有戶部尚書的親外甥。

    這事鬧得滿城風雨，普通百姓感懷，奸人惡徒顫慄。

    一些勢力懷恨在心，又礙於凌家勢大，只能忍氣吞聲。

    凌浩越想越覺得就應該把事情攪亂，用更大的激浪來平息之前的風波。

    「沒用的，你又不是第一次欺負人，就算再做一次，也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了。」凌依依毫不客氣的否決了他的提議。

    「那要麼……我把城主府燒了？」

    「你信不信你爹把你屁股燒了？」

    「哦，那還是算了吧。」

    「兵法雲，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我覺得你現在只能先出去避避風頭了。」

    聽到這話，凌浩皺起眉頭，陷入了沉思。

    畢竟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凌浩對於父母宗族還是非常眷戀的。雖然對於母親的記憶並不多，父親則非常嚴厲、還一言不合就體罰。

    臨終之前都還在惦記著他。而父親，也為了找到提高他修行資質的丹藥而遍尋天下，付出了各種難以想像的代價。否則，他可能真的邁不出天梯的第一步。

    而且，他的前世，其實是先天神魔，由天地孕育而生，無父無母。

    所以，冥冥中他對這一世難能可貴的親情格外在乎。

    奉城很大，而且繁華喧囂，足夠一個普通人在此渡過一生。

    奉城也很小，沒有妖魔橫行，沒有諸仙論道，對一個修真者來說，這裡只是一個小小的驛站。

    而現在，凌浩要提前離開這裡了，因為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原因。

    大千世界，繽紛多彩。他其實也很想出去看看。

    奉城之外的世界，他已經嚮往很久了。

    夜晚，一縷寒冷的月光將夜色烘托得更加寂寥。

    主府，一間屋子裡仍有燭火搖曳。

    凌浩面前的桌子上，一張紙寫滿了字。

    晚飯之後，父親還派人送來了一份大周帝國的地圖，看來是洞悉了他的想法，並且默許了。

    由於早就已經有過了離家出走的計劃，所以倒也不需要再準備什麼。

    兩身不那麼華貴的衣裳，火石，地圖，匕首，三把飛刀，五瓶丹藥，二十張萬利商行的銀票，一些碎銀子。這便是凌浩行囊中的全部。

    小心翼翼的用硯台把信壓好，輕輕吹滅燭火，凌浩躡手躡腳地推門走出，打算連夜離開。

    小小的身影轉身最後一次望了眼自己熟悉的府邸，一聲慨嘆後，凌浩邁步向城外走去。

    奉城沒有城牆，也沒有宵禁。

    官道上早已沒有了行人，只有路面上堆積的落葉。

    打更聲和風聲縈繞在耳畔，凌浩感受到了一絲秋夜的涼意。

    過了前面的石橋，便算離開奉城了。

    這時，凌浩卻看見橋頭的亭子裡有個人影。

    生性膽小的他，不由警戒起來。

    只見他右手拿起匕首檔在身前，左手準備隨時摸向懷裡的飛刀。

    「少爺，我都等了快一個時辰了，還以為你今夜不走了呢。」

    只見一個約莫五十歲的中年男子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借著月光還能看見他肩上立著一隻鷹類靈寵。

    「福伯。」凌浩眼睛一亮，連忙躬身行禮。

    凌福是城主府的管家，本來是一個孤兒，後來被老城主收留，養育成人。凌家小輩都稱他「福伯」

    作為一名先天強者，福伯完全能夠另有一番成就，卻選擇了留在凌家報恩。

    「城主讓我帶一物給少爺。」說著，福伯指了指肩上的鷹類靈寵。

    「這是家族情報組織里最優秀的一隻海東青，雖然還沒有完全成年，卻是速度最快的。」

    「如果遇到危險，就讓它傳信。」

    「遇到麻煩千萬別勉強，記得安全第一。」

    「出去了也別給凌城丟臉，但也不用害怕惹事……」

    平日裡不苟言笑的福伯居然也話癆起來。

    「福伯，謝謝你。」心中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凌浩卻只能說一聲感謝。

    「也替我謝謝父親。我會按時報平安的。」

    凌浩轉過身，面朝著城主府的方向，遙遙一拜。

    而城主府中，凌朗天房裡的還亮著光。

    只見他手裡，正拿著凌浩留下的手書。

    如果凌浩在這裡，就會發現他的父親已經內斂了平日的鋒芒，眼神也有些落寞。權勢滔天的一方霸主，變為了尋常百姓家的普通人。

    明明正值壯年，卻像個孤獨的老人。

    凌朗天抬頭望向窗外深邃的夜空，自言自語著。

    「夢可，我這麼早就逼浩兒出去歷練，你不會怨我吧？」

    「浩兒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讓他置身於危險之中。」

    「可是，玉不琢不成器，總留在我身邊，反倒是耽誤他。」

    「對了，雖然廢了不少功夫，但終於還是在仙資考核中保護好了浩兒的秘密。」

    「本想讓他安安靜靜的韜光養晦，結果這孩子和你一樣，是個混世魔王的性子。乾脆就讓他隨性胡鬧吧，大隱隱於市也未嘗不可。」

    「聽說萬家的小傢伙也在上個月被派出去了。兩個孩子都是愛湊熱鬧的性子，估計會有見面的時候。」

    「四族盟約已經延續了八百年，若他們這一代還是不能成功，恐怕就麻煩了……」

    「浩兒，別怪爹狠心，畢竟我們背負著家族傳承數輩的使命啊！」

    定了定心緒，凌朗天又恢復了上位者的模樣。

    「凌影，傳訊給蕭家、雲家的兩位。告訴他們，我凌家的代表也已經派出去了，就等他們了。」凌朗天沉聲道。

    「是，家主。」牆角的陰影里並沒有看見一個人，卻有一道聲音從裡面傳出。

    然後，整個城主府就再次安靜了下來。

    萬家燈火依依熄滅，奉城進入了沉睡。卻只有少數人知道，一個少年在朦朧的夜色中離開了這裡。

    凌浩的故事，現在才剛剛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