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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為酬情血染杜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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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璨走後,兩人便向西走水路入川。筆下樂  m.bixiale.com李憫初始還有些暈船,幾日之後才漸漸習慣。林月沅變得沉默了許多,總顯得滿腹心事的樣子,夜晚難眠,她獨坐船頭,對著閃耀的群星不自覺得計算著李璨的路途,偶爾也會默念著紅絲帶上的詩句,心中泛點惆悵的漣漪。

    入蜀之後,李憫為蜀地的奇山麗水而傾倒,又恰逢由春入夏的時節,沿途皆是碧清山色,淨滑江水,春色溶溶,遊絲縈繞,鶯鳥隔葉輕喚,蝴蝶花間徘徊。

    上岸之後,一路往南,清潤的翠竹連綿如海,薄霧彌散在寒玉般的竹林中,小徑清幽,幾株還未敗落的緋紅桃花點綴其間,又增幾分明艷。

    林月沅摘下幾片竹葉如同少年時吹起家鄉歡快的小調,可惜心境已不復當初那般天真無憂,曲調帶了幾分哀婉的情致。

    她還特意帶著李憫回到林日昇隱居的「陋室」住了一晚。屋子長期無人居住,已有些破敗。院子裡的藥架凌亂地倒在院子裡,屋頂經過雨水常年的侵蝕到處都是裂縫,牆壁的縫隙終身甚至長出了雜草,院子裡的石階上鋪滿了濕滑的青苔。

    屋子裡的桌椅板凳勉強能用,但可惜了林日昇滿架地書,書頁里擠滿了青白色的霉。

    但就在滿目瘡痍的荒棄的小屋中,流離轉徙了幾個月的林月沅竟感到了家的溫暖,大約是這裡承載了她青蔥歲月最爛漫的日子。一個落滿灰塵的竹筒杯子也能讓她追憶半日,開始懷念過去大約就是人衰老的預兆。

    兩人隨便地收拾了一下,擠在同一個竹床里睡下。她忽然回想起當年與陳思雨同床徹夜談心,那時門外坐著林日昇和楚雲汐,天上有濃濃月色,屋裡有淡淡花香,她的心安閒而寧靜,時光緩慢而悠長。

    她忍不住向李憫念叨起她的少年時代,熱情衝動、率真純粹,與父親對抗,與哥哥出走,和好友相伴。路行至此,她依舊初心未改,赤誠純淨,冰心一片。

    兩人談到後半夜才睡著,天亮之後又繼續趕路。

    十六歲離家,過了這些年,歷經悲歡離合、生生死死,如今回到,站在林府門前,她望著這座林氏幾代人奮鬥出來的煊赫府邸,想像著不久的將來便要無情地被付之一炬,心中不勝唏噓。

    她上前敲門,應門的僕人早已換做陌生的面孔,她向下人報了姓名,那下人似乎不信,竟無禮地讓她等在門外。

    兩人在門口站了半響,林月沅急了再次砸門。這次下人們反應很快,殷勤地將兩人迎入門去。

    剛進院子明晃晃地刀便架在了脖子上,十幾個護院將兩人隔開,李憫被一個大漢拉到一邊,她剛想呼叫,便被喝止。

    林月沅完全不知眼前變故究竟為何,她還以為是李錦派的伏兵已經占領林府,霎時心底寒意陡生。

    一切迷霧直到蘇蔓挺著微凸的小腹在丫鬟的簇擁下走到兩人面前,她才驟然醒悟,原來是仇人相逢,分外眼紅。

    幾年不見蘇蔓未見衰老,反倒生的更加水潤豐盈,她穿著一身綾羅綢緞,帶著滿身珠光寶氣,儼然一副世家貴婦的養尊處優的尊貴樣子。而相比之下,林月沅和李憫餐風飲露、露宿荒野,一身風塵,滿面風霜,憔悴疲憊,衣衫破敗,倒跟街邊流浪無根之人無甚兩樣,哪有一分天家貴女的氣質。

    蘇蔓見了她不由得露出譏誚的神色,仿佛她是上門討飯的叫花,她輕慢笑道:「大小姐,你這是得罪了宮裡哪位主子,怎弄得像被發配的犯人似得?」

    林月沅昂然無視她的嘲諷,冷聲問道:「我爹呢?」

    「老爺病了不見客。」蘇蔓漫不經心地答道。

    「胡扯!我倒不知這林府什麼時候改名換姓了,我倒成了客人了?」林月沅側目而視怒道。

    蘇蔓笑道:「林月沅你還沒看明白嗎?現今這林府已是我說了算了。」

    「你把我爹怎麼了?」林月沅急的上前一步,卻被頸間的刀逼退了回去。

    蘇蔓卻笑而不語,在丫鬟的攙扶下坐上了下人搬來的椅子,剛一落座,下人們又端上了果盤茶水,訓練有素的丫鬟們又是捏腿又是捶背,直瞧的林月沅火冒三丈。

    「你還有臉問老爺?」蘇蔓一邊享受一邊徐徐道:「還不都是你氣的,自打從長安回來,他便病痛不斷。你從小胡鬧慣了,我早猜到你不會聽老爺的話乖乖嫁人。可大少爺也是昏了頭了,好好地翰林不做,娶了個罪人的孫女,居然去當遊方郎中。」她大笑起來,嘲笑之聲不堪入耳。

    林月沅捏緊了手中的鞭子,目光轉向李憫時,見她也被刀指著喉嚨,不得不放鬆手上的勁力。

    「不過先下好了。」蘇蔓吐出一個果皮,丫鬟忙用手接下。

    林月沅眉頭緊皺,強壓怒火聽她說道:「我有了身孕,只要生下個兒子,便是這林府將來真正的主人。陳萍生的兒女,不孝不恭,根本不配姓林。」

    「配不配還不由地你說了算,我爹呢,讓他出來。」林月沅氣的齜牙裂目,大聲嚷道。

    蘇蔓對旁邊護院使個眼色,又有兩把刀抵住她的脖子,她冷笑道:「林月沅你如今已是我板上肉,我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討價還價。你想見老爺?除非你跪下來求我。」

    林月沅大怒,反手卸下了右邊一個護院手裡的刀。本來以她的迅疾的身手,打到身邊的三個莽漢還是綽綽有餘的,但她連月奔波,又曾受了毒傷,雖然傷口已合,但餘毒未清,時常發作,又痛又癢。她體力不支,放倒一個大漢就累的氣喘吁吁。


    她被怒火一激就不計後果,氣極之下,雙目紅睜,瞪視著蘇蔓,拿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勢,似要與她同歸於盡。

    她正準備向前沖,右邊李憫一聲痛叫,她聞聲轉過去頭卻見李憫因為擔憂她的安危,拼死掙扎,脖頸上已經被劃出一個血紅的口子。

    林月沅橫衝直闖,身上受了好幾處刀傷。蘇蔓看出了她的意圖,對著亂了陣腳的護院大聲道:「快攔住他,把那個丫頭壓到我這兒來。」

    李憫被護院壓到蘇蔓面前,她敢不反抗,只是緊緊地護著懷中的瓷瓶。她寧願鋒利的刀尖劃破自己的血肉,也不願瓷瓶被蹭掉一點釉色。

    蘇蔓大約是感受到了報復的快感,不顧六個月得身孕,親自從護院手裡奪過刀,抵在李憫的脖子上,滿面猙獰,張牙舞爪地對林月沅叫囂:「我知道林大小姐你最是古道熱腸,你不會見死不救吧,啊?你若再反抗我就先斬斷這丫頭的脖子,即便你逃了,這丫頭變成厲鬼也要日日找你救她。」她得意大笑,其歹毒用心盡顯。

    李憫露出摧傷的神情,渾身亂顫,像快被擰斷細嫩枝條的孤葉,在狂風中兀自搖擺。她眼中淚水汨汨流淌,眼中的明亮也伴著淚水逐漸消逝,似將要墜落的孤星,註定要永生與黑暗為伴。

    無畏的林月沅在李憫的生死前退了步,她砍傷一位護院後,喘著粗氣問道:「蘇蔓,你想怎麼樣?」

    蘇蔓惡計得逞,奸邪之情表露無疑。她用尖利的指甲掐著李憫的肩頭,眼見得李憫疼痛難忍,她更是志得意滿,放縱地喧嚷道:「我要幹什麼?我當然要你跪下來,求我!」

    林月沅深吸一口氣,她心中暗估了局勢,她拼盡全力逃走不難,然後要救李憫卻是不易,可一旦她起反抗,李憫必然先死於刀下。蘇蔓一下便戳到了她的軟肋,她壓下心中的憤怒與仇恨儘量克制地恨聲道:「好,我林月沅活這麼大從來沒求過人,我雖為女兒身,卻自比男兒,膝下有黃金,從不願輕易跪人,今日林夫人在上,我林月沅求你了。林夫人,請原諒我少不更事,原諒我的粗俗無禮。求你放過阿憫吧。」她扔下長刀,一撩衣擺跪倒在地,凜然坦蕩地望著蘇蔓。

    蘇蔓覺得自己的權威和自尊得到了極大地滿足,她瘋狂地大笑,眼睛裡閃動著復仇的紅光。一旁的李憫不知跪在地上的林月沅心中是否感到屈辱,她感動震撼之餘,更覺可悲。

    這人世的痛苦悲哀、愛恨嗔痴,蔓延無限,無論高貴如皇室還是低賤到民間,幾乎無人可以倖免。她剛從皇權爭奪的大牢籠中逃出馬上又落入了家族鬥爭的小牢籠,這世上竟沒有一寸樂土可供棲身。

    她曾嘗試著像林月沅一樣,面對磨難越挫越勇,不知疲累。可一顆支離破碎的心如何在狂暴的北風中屹立不倒?她的心傷痕累累,不堪重荷,如被重擊,只覺疼痛難忍。

    想著李曇淑妃接連慘死、宮中好友生死未卜、父親遇害、母親早亡、李璨咫尺天涯,眼下更被人生死相迫,厭世之心更重,只覺這人世間竟無一絲一毫可留戀之處。

    林月沅心頭熱血翻湧,豪情萬丈,並不覺可恥,只有無愧天地的坦蕩之氣。

    蘇蔓最恨得便是她那一副高人一等、不肯屈膝的高傲姿態,即便跪在她的面前,她仍然難掩高高在上的傲氣姿態,她總覺得那是林月沅的輕蔑,殊不知那是她與生俱來的傲骨。

    蘇蔓似覺得羞辱的還不徹底,居然從人群中喚出一個人來:「你這麼懂事,怎能不賞。魯三,替我好好的賞林大小姐三巴掌。」

    人群里有人興奮的應聲,一個微胖的小人扶著腿,一瘸一拐地從人堆里擠出來。林月沅的憤怒再次被點燃,面對她的怒目而視,魯三反倒有些興奮,那個害的她斷了腿的丫頭,正跪在他的面前,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用力地揮出了三個巴掌,在她還沒有表達自己的情緒之時就意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她重重的一擊。當即打地林月沅嘴角破裂,臉頰紅腫。

    林月沅並無示弱,將口中淤血吐出,用手掌乾脆利落地抹掉鮮血,用著有些模糊不清的聲音道:「林夫人,我跪也跪了,打也挨了,你該放人了吧。」

    蘇蔓淺笑,狡猾的眼眸里滿是陰毒的算計,她將李憫掐的更狠了些,得寸進尺道:「你讓我放了她也容易,你用此劍自刎,我見血時自會放人。」

    李憫掙扎著搖頭,被蘇蔓揪住了頭髮,蘇蔓好言誘導道:「你可想清楚了,你們兩個都逃不掉,你若願自刎,還能救一個人,我知道小姐你心性高,自然不願死於別人之手,我今日留你一個全屍,也算是看在老爺的情面上。」

    依舊鎮定自如的林月沅也譏笑起來:「我死倒是輕巧,可我死之後,你放不放人,我怎會知道。若我不死,豁出命來大家魚死網破,你也未必能占多少便宜。」

    她也只這丫頭拼起命來,十分駭人,到時將滿院子殺的血流成河,未免晦氣。可她到底不糊塗,精明地說道:「我放了她,你便更加有恃無恐了。」

    林月沅長笑一聲,痛快道:「你也太小看我林月沅,我既答應你以命換命,便絕無反悔之理。」

    蘇蔓慎重思索一陣,讓步道:「好,我把人放到門口,你瞧著她走出去,總可以安心上路了吧。」

    林月沅點頭,蘇蔓鬆手,眼眸一橫,院中護院讓開一條路,蘇蔓推了李憫一把道:「走吧。」

    李憫揮動沉重的雙腿,眼睛緊緊地鎖住林月沅,她向院中走去,剛走下台階,就看見侍衛在林月沅面前扔了一把匕首,她拾起匕首,將刀尖對準了自己的喉嚨。

    李憫遽然大哭,哭聲哀慟響徹雲霄,林月沅也不禁哽咽道:「阿憫別哭了,等我死了再哭,到時候哭大聲點,讓我在黃泉路上知道你還活著,方能走地心安。」

    蘇蔓聽得煩躁,不斷催促,李憫癱倒在地上,遲遲不肯離去。惱火地蘇蔓命令護院將其扔出院子。護院粗暴上前,將李憫提了起來,她回眸望了一眼林月沅,驟然悽厲地大呼一聲,將瓷瓶拋出,一頭便撞在了護院手中的刀刃上。

    其餘眾人見瓷壇襲來,以為是什麼古怪暗器,均躲閃退後,林月沅縱身一躍,將瓷壇抱入懷中。回頭只見鮮血似華美的紅綢覆住了李憫的上身,又像成片的曼沙珠華從地獄滾滾燒來,血濺三尺,染紅了院中一叢雪白的杜鵑花。

    李憫蜷縮著倒在地上,像一隻殘破的繭最終還是凋落於化蝶之前。

    我也曾充滿希望的努力地向日生長,但終因抵擋不了人世間的醜惡而陷入虛無,我、曇哥哥都是註定要在黑暗中行走的人,月沅姐姐但願你能打破這個死局,將你身上的光明播撒出去,帶給這個悲慘的人間一絲希望。

    她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含恨地瞥了一眼這黑暗無垠的世界,而後便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高城鼓動蘭釭灺,睡也還醒,醉也還醒,忽聽孤鴻三兩聲。

    人生只似風前絮,歡也飄零,悲也飄零,都作連江點點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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