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山養老院

    浮世三千，紛紛擾擾，我只願焚香輕撫琴，伏案閱金經，醉臥翠竹間，笑看走獸游。

    隱於紛擾世，遊戲紅塵間。

    探一方茶寮，覽一片山水，尋佛家真諦，覓道家精髓。

    「誰雲固窮難，邈哉此前修。」

    ――蘇長青

    摸了摸有些污漬的鏡子，蘇長青看到鏡子中自己蒼老黯淡的模樣嘆了口氣。

    他已經來到這個養老院已經有13個年頭了，這麼算了算，他剛來的這裡的時候是71歲，現在……就是84歲了。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他也早絕了女兒把他接回家的一絲念想，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女兒外孫他們就沒有幾天過來過，獨自留他孤零零的呆在養老院裡。

    這個養老院名字叫做青山養老院，也有些年頭了，地方不大，風評還算不錯，只是唯一遺憾的是，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過了這麼多年，也不見政府過來裝修一番。而那個養老院的院長，大概也由於這幾年經濟不太景氣的緣故，況且又沒有什麼冤大頭跑過來捐錢，這麼一來二去的，到了距離上次裝修已經有十個年頭了，這裡還一直維持著有些老舊的裝飾。

    雖然這個養老院風評不錯，也有很多老一輩年輕一輩知道這個地方，但是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很少有人來。而被送到這裡來的老人大部分是精神有些疾病的，家裡人又無力把他們送去價格高昂的醫院，值得這麼一合計，就把他們送到這裡來了。

    只是說蘇長青不是有精神疾病的，雖然他有子女，但是不願贍養他，一家人在那裡推來阻去的，都說家裡窮、沒錢，要供孩子讀書等等理由來把他像個包袱一樣丟來丟去，最後，蘇長青實在受不了了，主動提出要求離開，這才把這場家庭風波停息。

    「老王，在下棋啊。」，蘇長青走到院子裡問道。

    這個養老院大致分為三個區域，一個是老人睡覺吃飯的地兒，乾脆就叫它房屋區好了，還有一塊區域是在這些房子前面，一片水泥鋪就成的空地，平時老人們就在這裡活動活動的，而在空地的旁邊，是一個矮矮的房間，是專門讓院長住的，也是院長平時辦公的地方。

    蘇長青叫的老王，同樣是一個白髮老人，今年80歲，比蘇長青還小四歲，平時精神抖擻的，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頭有些禿頂，是療養院裡面唯一幾個不痴呆傻的。

    老王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然後繼續全神貫注地下棋。老王是個棋痴，平時雖然沒人陪他下棋，但是他自己和自己下的也是不亦樂乎。

    蘇長青也不惱，畢竟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老王這個狀態一看就是又陷到棋局裡面了。

    空地前是一扇沉重的鐵門，平日裡都有保安在這裡看守。這保安也已經在這裡呆了八年了，差不多40多歲接近50多歲的年紀，因為療養院裡大部分都比他大，基本上大家就叫他小陳。

    「誒，你們做什麼？」這時候，小陳突然叫了起來。

    蘇長青抬頭望去，就看見一對小姑娘站在門外，一個短髮，一個長發。

    青山養老院的位置比較偏僻，雖然有很多人聽過這個名字，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怎麼走，今天來了兩個小姑娘，也是碰巧。

    這兩個小姑娘的眼神清透，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蘇長青看到這雙眼睛，心下微微一黯，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兒，她小時候也是這樣的純真可愛，眼神清澈的如出一轍。

    「我們……」短髮女孩似乎微微有些羞澀，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

    倒是長發女孩連忙說，「叔叔，我們就是無意路過這裡想來看看而已。」

    小陳雖然皺起了眉頭，但是語氣卻帶著絲絲溫和，「沒什麼好看的，快回家去吧。」

    「可是……」長髮姑娘還想說什麼，就被短髮姑娘扯了扯袖子。

    「快回去吧。」小陳依舊重複著這句話，語氣已經從溫和轉向了嚴厲。

    「好、好吧。」長髮姑娘勉強點點頭，依舊很有禮貌的說，「那，叔叔再見。」

    「嗯，再見。」大概是由於對方很識相的緣故，小陳的語氣又溫和了起來。

    青山養老院很少有人來，也不允許閒雜人等進來，就連親屬進來也要請示院長，也不知道什麼緣故。這療養院不大，請示院長自然也是方便，不過也鮮少會有親屬來就是了。

    養老院由於地處偏僻，旁邊的樹木倒是挺多，在夏天的時候分外涼快，只是在冬天的時候卻平添一分寒意。這樹就是普普通通的香樟樹，也不清楚是什么小葉香樟還是什麼大葉香樟。

    今天的太陽還算不錯，蘇長青靠在椅子上，扇著扇子開始發呆。也不知道是老了還是怎麼，這年紀一大，就常常東想西想的，或者一發呆就可以發呆幾個小時，好像人生一片迷茫不知道要怎麼走一樣，只好呆在原地，一遍又一遍地看向天空，卻只能感覺到心中的縫隙越來越大。

    周圍挺安靜的，還別說，這養老院由於地處偏僻，因此還蠻安靜的。閉上眼睛的時候還可以感受到偶爾一陣風吹來時晃動樹葉時候的嘩嘩聲，又或者是老王下棋時傳來的「啪」的一聲。

    「誒，你要去哪？」小陳的聲音傳了過來，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有些飄渺。

    「去、去外面，看、看孫子！」一個口齒不清的聲音說道。

    蘇長青沒有睜眼，卻已經知道這是誰了，是林老太婆。想到林婆的遭遇，又想到如今自己的處境，說實話，要是擱在71年前，蘇長青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在71年後，會像個孤寡的老人，一輩子呆在這療養院裡。

    71年前時候，是解放前。那時候蘇長青剛剛穿越，他躊躇滿志，立志在這裡闖出一片名堂，只是很可惜，他體力不出眾，智力不出眾，在穿越前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又拿什麼來揚名？

    作為一個平常的上班族，他的歷史大部分也已經換給了體育老師，而做一個文抄公？蘇長青自己是知道自己是沒有什麼本事的，這做文抄公那也要背的下解放時的各路名篇，只是，很可惜，蘇長青同樣做不到，至於上學，國家已經處於戰火紛飛的時刻了，學校也早就已經停了課，他如何去上學？

    既然都不行，蘇長青一咬牙，那就去當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