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又穿了！

    嘩啦啦。

    光陰長河的水濤濤流淌著，黑森仿佛驚濤駭浪中的一隻小舢板，只能隨波逐流，被命運裹挾，不知帶往何方。

    緩緩低下頭，黑森眼梢微斜，眉頭一挑，看著自己披散在肩頭的如墨長發開始出現慘白之色，雪白的髮絲混雜在黑髮之中，莫名的，黑森身上開始透出一股滄桑之色。

    這是壽元急劇消耗的結果。

    溯流而上是要付出代價的，此刻黑森付出的除了壽元，還有修為。

    感受著身上的氣息不斷跌落，黑森嘆息一聲，催動身上的魔甲、手中的虎倀，兩股本源之力開始浮現在黑森周身，一紅一黑，如同雙魚旋轉一般，阻擋著光陰長河的侵蝕。

    嘩啦啦。

    黑森這次身著著魔甲，魔焰滔天，和天道對抗。

    刷刷刷！！！

    場景再一閃，浪花聲依舊響起，黑森這次旁觀著自己出現在北俱蘆洲，一邊和蚩尤爭奪著身軀，一邊和妖師鯤鵬拼鬥，墜入北海消失不見。

    ……

    隨著浮現的場景越來越久遠，黑森心中升起警兆，而且越來越強烈。

    直到黑森看到另一個自己從北海之中破出，冥冥中黑森有所明悟。

    這是天道利用光陰長河，回溯黑森的過去，想要得到那方神祗世界的位置。

    世界之間也能彼此互相吞噬，特別是像神祗世界這種小世界對抗神魔世界這種大世界，最後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神祗世界被神魔世界徹底吞噬掉。

    眼看著四周浮現的場景中就要出現神祗世界，黑森心中一狠，看著周身旋繞的兩道本源之力，悍然爆掉。

    嘩啦啦！！！！

    光陰長河的河水開始劇烈翻騰起來，兩道本源之力直接被黑森爆掉，生生停滯了黑森不斷溯流而上的步伐。

    趁著這瞬間的滯留，黑森眼中精芒一閃，一個猛子紮下，竟是直接投身光陰長河之中，消失不見。

    一朵朵浪花浮現在河流中，很快就逝去不見。

    冥冥中，一道龐大的意志降臨到黑森消失的地方，逡巡片刻之後，攪動著光陰長河的流水，掀起滾滾浪濤，最後歸於平靜。

    …………

    黑森躺在地上，雙眸緊閉，呼吸勻稱，身上的黑色大氅緊緊裹著身軀，一動也不動。

    其間有不少山中動物發現這個陌生的傢伙，有膽子大些的湊過來，用舌頭舔著黑森的臉頰，用腦袋輕輕掀著黑森的身軀，眼中滿是好奇。

    突然，山中動物一鬨而散，跑得一個不剩。

    只見一頭斑斕大蟲踱著威嚴的步伐，如同王者一般在山林中巡視，目光炯炯且犀利，嘴邊的鬍鬚如同鋼針一般，偶爾打個哈欠，露出嘴中布滿肉刺的猩紅舌頭，還有那猙獰的獠牙。

    很快，這頭大蟲發現了躺在地上的黑森，眼中露出狡詐和謹慎之色，抬著寬大的腳掌，肉墊踩著地上沒有絲毫聲響，無聲無息的緩緩接近。

    鼻尖傳來一陣刺鼻的腥味，黑森突然睜開眼睛，看著眼前布滿斑斕條紋的虎頭，四目相對之下，下意識的伸出手掌，要扼住這大蟲的喉嚨。

    但這頭大蟲也相當狡詐，警惕極高，幾乎是間不容髮之際，就避開了黑森探出的大掌，強健的四肢一個彈射，憑空倒飛處十數丈的距離，這才警惕的盯著黑森，吼中發出低沉的吼聲，威懾著黑森。

    「好一頭狡虎。」黑森緩緩坐直了身子，眼梢盯著四周，漫不經心的說著，突然，黑森如遭雷擊，身子僵硬著一動不動。

    看著四周熟悉又陌生的環境，黑森眼中滿是驚駭之色，簡直難以相信。

    這裡，似乎是當年的黑山山脈，黑森還是一頭斑斕大蟲時占據的地盤。

    艱難的轉動著脖子，黑森又將目光投向遠處虎視眈眈的斑斕大蟲，一種特別的感受浮現心頭。

    眼前這頭大蟲，那熟悉的眼神，熟悉的花紋，就是曾經的自己。

    壓下心中的怪異，黑森感受著自己被光陰長河的河水侵蝕的身軀，肩頭原本的紫黑長髮徹底被蒼蒼白髮取代，眼角開始浮現皺紋，原本光滑如明玉的肌膚也黯淡了不少。

    「咳咳，這次玩大了，壽元怕是不足十年了。」黑森咳嗽著，雖然看不清此刻的面容，但也能想像的到臉上的衰敗蒼老，容顏憔悴。

    「想不到我居然跨越了歲月，到了數百年前。」黑森一邊平復著心中的驚駭，一邊感受著自己的身軀。

    還好，並不是受太重的傷，主要還是耗費了太多的壽元，連帶著臉色都有些憔悴。

    但讓黑森有些憂慮的是，方才一番查探，黑森發現他一身修為被光陰長河沖刷，已經丁點不剩，完完全全就是個普通人的樣子，只不過體格強健了許多。

    遠處一直虎視眈眈盯著黑森的另一個自己，似乎也察覺到了黑森的外強中乾，一步一步的不斷靠近，露出森森利齒還有那泛著寒光的爪鉤，眼眸深處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感受著濃郁的殺機降臨，黑森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被自己幹掉也算是獨一份了吧。」

    但自嘲歸自嘲，黑森可沒有絲毫坐以待斃的意思，兩大本源之力練就的法寶，虎倀妖兵和蚩尤魔甲遺失在光陰長河中，此刻黑森身上除了身上的大氅尚有幾分防禦之能外，手中竟是寸鐵也無。

    背靠著大樹，黑森盯著一步步靠近的斑斕大蟲，另一個自己，喉嚨中發出低沉的聲音，「黑森。」

    聽到這個名字，斑斕大蟲臉色陡變，突然暴起，朝著黑森虎撲而來。

    黑森也不示弱，雖然修為不在了，但肉身修煉造詣還在，雖然手中沒有武器，但擒拿招式施展下來，防守的倒也有模有樣。

    但好景不長，兩個黑森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直接在地上互相糾纏著翻滾纏鬥，壓得滿地一片狼藉。

    吼！！！

    大蟲咆哮一聲，虎掌重重拍下，直接在黑森大氅上留下數道爪痕。

    殷紅的血緩緩滲出，黑森看著自己身上的血痕，再看看大蟲身上突然多出的爪痕，眼前一亮。

    貌似，他們本就是一體，只不過身處不同的時空，也就是說，不管是誰受的傷，另一個也會被波及。

    對面的大蟲看著自己身上出現的爪痕，也是愣了一下，黑森見此，突然暴起，躍上了虎背，又開始了纏鬥。

    …………

    幽暗的洞穴中，一人一虎隔著篝火相對而坐，表情……肅穆。

    「也就是說，你是數百年後的我了？」大蟲歪著腦袋，一邊撥弄著篝火，一邊問道。

    「沒錯。」黑森盤坐在洞穴中，頗有緬懷之色，看著四周回道。

    「一個時空居然會出現兩個我，這怎麼可能？」大蟲歪著腦袋，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管你信不信，事實就是如此。」黑森的臉龐被篝火映照著，忽明忽暗，眼神晦澀，垂下眼瞼，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來自不同時空的個體，在某一時刻出現重疊還說的過去，但像黑森這般，直接和過去的自己面對面，怎麼想都是違背了天地運轉的法則。

    「怎麼回去呢？」黑森皺著眉頭，心中沉吟著。

    對面的大蟲歪著腦袋，目光炯炯的盯著對面的黑森，終於忍受不了好奇，問道：「看你這樣子，以後我似乎混的不是太好啊！」

    「混的的確不太好，也就是混上了妖庭的大聖，臨來前和如來幹了一架。」黑森一本正經的回道。

    「你就吹吧。」這時候的黑森還沒有太大的雄心，所求者不過是能夠結丹，對黑森所言自然帶著濃濃的懷疑。

    更何況，尚未化形時的黑森一樣狡詐，方才攻擊眼前這人後出現在自己身上的傷痕，還有之後這黑衣的傢伙所說的種種隱秘，完全就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隱秘，種種表現都印證著眼前這傢伙是未來自己的身份，但此刻這大蟲還是對眼前人有些懷疑，不肯輕信。

    「果然是我的作風。」黑森看著對面另一個自己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鬍鬚一抖一抖的，頓時知道了自己在打什麼主意。

    正要開口說話，黑森就聽到洞外傳出一陣巨大的聲響。

    轟隆！！！

    巨大的轟鳴聲響起，打破了靜謐的夜晚。

    怒吼聲驚雷般炸響，隱隱能夠聽到寒芒厲嘯之聲，夾雜著氣急敗壞的咆哮。

    「哇呀呀呀，還我美人！！！」

    耳旁傳來這熟悉的怒吼聲，黑森臉上表情怪異，頗為感嘆。

    「想不到這次又讓我撞上了！」

    「看你這樣子，應該知道不少東西。」對面的大蟲玩味的盯著黑森，眼中滿是好奇和興奮。

    「沒錯，我還知道你不久後陰死了白牙。」黑森看著對面的大蟲，一本正經的說道。

    「我是怎麼陰死白牙的？詳細說說。」還是大蟲的黑森頓時來了興趣。

    現在還是大蟲的黑森想幹掉白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就要從一個名叫左眉的女人說起了。」黑森抖了抖大氅，撥弄著篝火，一邊側耳傾聽著外面的動靜，一邊悠悠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