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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
那赤玉耳墜,不是應該呆在博物館的展櫃裡嗎,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詹茵茵滿臉驚恐地站在那裡,全然不知大家都在注視著自己。
李二強撿起地上的電腦和手機,面色尷尬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聲問:「你這是在幹什麼?」
應縝饒有興趣地抬起頭來,一道清淺的目光鎖在了她身上。
初見只是驚艷,越看卻越是順眼,然後便移不開眼。
一身日常的便裝,淺粉色的衛衣上畫著一隻可愛的兔子,軟萌的妹子氣息頓時撲面而來,纖瘦的腰,白潤的臉,細長如天鵝的脖頸,畫著淡妝,耳朵上卻不合時宜的……吊著一對看起來很有年代感的耳墜,雖然違和,卻也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怎麼看都是主演的料,再不濟也應該是個女配,至少都是會在熒幕上光鮮出場的人,導演剛剛說的什麼,場記?
在應縝完美的人生里,對場記這兩個字只有一種印象:整天跟在導演身後的人記東西的人,而且,應該是男人。
劇組的生活對於明星來說可能是會累一些的,一場戲來回倒,台詞功底不夠的更吃虧,碰上對手戲還要祈禱對方不要出錯,但無論如何,演員都是有助理照顧的,就算名氣不大,司機和生活助理也都是標配,渴了隨時有水,太陽大了隨時支棚子,有什麼要求都可以跟製片主任提。
但是工作人員就不一樣了。
一個場次沒拍完,絕對不允許上廁所。隨時要看導演的臉色行事,沒有人管你臉皮多薄,也不管你的性別,出了錯就是一通罵。早上七點出工,晚上熬個大夜都是常有的事情,碰上深山老林里的戲,就算做足了防範準備,也免不了被毒蟲爬咬的結果。
所以劇組除了化妝組、服裝組,很少會有女孩子願意去現場受這種罪。
開會開到一半,突然被人打斷,總導演方鋮輕咳了一聲:「場記有什麼問題?」
詹茵茵渾渾噩噩,很長時間才反應過來是在叫她。
一張臉嚇得通紅,連鞠了好幾個躬。
&歉……」
從李二強手中接過電腦和手機,頭也不回地衝出了會議室,連門都沒帶上。
一眾人等面面相覷。
&什麼?」
&小詹,白天在現場就睡著好幾次,開機半個月一直連軸轉,估計累到神經衰弱了。」
&點口德吧,女孩子扛不住很正常。」
應縝偏過頭,看了看被那陣風帶過後晃晃悠悠的門,無聲一哂。
這妹子真是,呆萌呆萌的。
對工作從來都是認真負責的詹茵茵,第一次做出這麼不合常理的事情,開著會就跑出來了,而且還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劇組包吃包喝包住,因為目前是在比較偏僻的安陽市取景,所以包了安陽市中等價位的酒店作為根據地,拍攝時間為四個月,籌備已經過了兩個月。
詹茵茵的房間在21層2117,很靠上的樓層,在電梯裡詹茵茵幾乎是又不敢睜眼睛又不敢閉眼睛的,一進房門就反鎖上大門,然後放下手中電腦,飛撲到梳妝檯前,光速摘下了那莫名其妙的耳墜。
然後就開始發呆。
「……」
身後傳來女孩不屑的語氣:「見鬼了你?」
詹茵茵回過頭,果然看見趴在床上看劇的翟曼,她不用參加會議,當然有多餘的娛樂時間留給自己。
&知道今天要開會,幹嘛還讓我去博物館?」
&天要開會嗎?」翟曼一邊嚼薯片一邊說,「我不知道啊,你早說你要開會我就叫別人去了嘛。」
詹茵茵有點生氣,卻也不好說什麼。
她的性格其實有點軟,屬於得過且過的性子,主要是她現在和翟曼住在了一起,如果因為性格不合的原因要求換房間,是會被領導注意的。翟曼本身就是製片主任的親侄女,飯碗不會丟,可她不一樣,她這份工作來之不易。
詹茵茵深吸了一口氣,將身子轉了回去,重新對著桌子上那對耳墜發呆。
翟曼的聲音又響起來了:「趕緊洗了睡吧,你們明天七點就要起了,別磨磨蹭蹭到零點,影響我休息。」
&果被髒東西跟上了該怎麼辦?」詹茵茵出聲問道。
&被什麼髒東西跟上了?」翟曼的神情突然變得很恐慌,「你帶到房間裡來了?!」
詹茵茵有點心虛,小聲:「沒有。」
&覺得你今天怪怪的……」翟曼踢開了被子,戴上眼鏡爬了過來,看見了她放在桌子上的赤玉耳墜,「這是個啥?」
&物。」
詹茵茵答得一本正經。
翟曼伸手摸上了她的額頭,「你去盜墓了?」
&是……」詹茵茵不知道怎麼跟她解釋,臉憋得有些紅,「我被這個文物跟蹤了。」
「……」翟曼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了她三分鐘,然後爬回了被子,繼續看劇。
就知道不會有人相信她,詹茵茵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桌子上的耳墜,繼續發呆。
半晌,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拿起手機,發起了微博。
&助#被髒東西跟蹤了該怎麼辦?
轉發0,評論0,點讚0。
三分鐘後。
&花不喜歡吃麻花:報警啊!!>
&戶1534654468xxx:公司破產,現欠債百萬,請大家幫我渡過難關,等我東山再起後必定雙倍奉還!絕對不是騙子,希望大家能幫幫我,詳情看我主頁置頂微博。
&孫然然:茵茵這是怎麼了?要不要彈個視頻?以及:樓上騙子請立刻去死。
&世界最美的小妖精:鬼神不能不敬,被髒東西跟蹤了也不要太緊張,如果是實體,你只需要把它掛在牆上,貼上符紙,然後燒三炷香供起來,安心睡一覺,明天早上自然就會自己走掉的。
詹茵茵看了看最後這條評論,一時出神。
試試吧,萬一有效果呢?
首先要掛在牆上,詹茵茵看了看空曠的牆壁,怎麼也找不到可以掛的地方,這大晚上的也不好出去買掛鉤或者膠帶。
一咬牙一跺腳,詹茵茵從抽屜中抽出一片姨媽巾。
用記號筆寫上「惡靈退散」四個大字,啪一聲拍在了牆上,然後戳了兩個小洞,將那赤玉耳墜掛在了姨媽巾上。
也算是掛住了…>
「……」翟曼從劇中抬起頭,一臉無語地看著她。
&有香嗎?」詹茵茵問。
&啊。」翟曼將床頭橘彩星光遞給了她。
&不是說香水,是寺廟裡燒的那種香。」詹茵茵認真解釋。
「……誰沒事隨身帶著香?!」
確實是如此,詹茵茵沉思了一下,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棉簽盒。
然後抽出三根棉簽,插在了盒子上。
問:「打火機你總有吧?」
翟曼瞥了她一眼,將zippo扔了過去,繼續看劇。
點燃了三根棉簽,詹茵茵虔誠地合上雙手,開始祈禱了起來:「天靈靈,地靈靈,文物大人請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拜託拜託。」
收拾完後,詹茵茵便很快鑽進了被窩裡,長期住酒店的好處就是可以整夜整夜開著空調睡覺了,住家裡的時候,老媽總是會嫌開空調太費錢,開一會兒就進來給她關掉了……
睡之前還上微博回復了一下@全世界最美的小妖精:照你的方法做了,希望有用w!晚安。
牆上姨媽巾貼的很牢固,三根棉簽也已經熄滅很久了,詹茵茵最後看了一眼它們,然後躺了下來,開始逼著自己睡覺,雖然心中帶著無限的惶恐和不安,可是白天實在是太累了,不到一刻鐘的工夫,詹茵茵便已經進入了夢鄉。
翟曼看劇一直看到了凌晨一點,也撐不住了,扔開電腦,鑽進了被窩,不多時,也睡過去了。
時鐘滴滴答答轉著,停留在一點二十七分三十一秒。
午夜時分的房門緊閉,過道上沒有人走動,窗外也沒有鳥飛過。
忽而有白光乍然一現,撕裂了這片狹小的空間,天地為之一靜。
相貌清雋的少年頭戴紗帽,身著朝服,抖了抖衣袖。
從姨媽巾里,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