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十一爺,又來啦?看上哪位姑娘了?」
「你。」
江十一又來見怡香樓的這位風韻猶存的老鴇,那女人今天穿得格外動人,實際上,就她那個絕佳的身段只要肯多露點肉自然就無比香艷了。她把腿翹得很高,漏出大半截白嫩纖細的大長腿,一舉一動儘是若有若無的誘惑,晃得江十一有些心猿意馬。勾起嘴角,女人媚笑著用纖長的手指搭著下巴,說道:
「我?價錢可不低哦。」
「我要你的嘴。」
「嗯?十一爺原來好這口,但我不做那個......我愛錢,但我還想當個人。」
「當個人,就跟我說人話。」
「我以為呢,原來又是來打聽消息的。」
老鴇略有些失望地翻了翻白眼,她把眼眸望向一旁的蠟燭,燭光照耀在她那白皙的項頸上,甚至透著些晶瑩剔透的感覺。出於生理本能,江十一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欣賞著女人的美,心思卻沒放在上面,這無疑是對美艷的褻瀆。
「也不全是。」
「算了,問吧。我對你也沒興趣,你這個無趣的男人。」
「有酒嗎,一起喝點酒。」
「有啊,要多少有多少,不過要錢的。」
「放心,不會少你的。」
女人起身扭著曼妙的腰肢走去提了一壺酒來,手法優雅地為江十一斟上酒。兩人碰杯,點頭,然後一飲而盡,沒有絲毫的捏揉作態,倒像是有多年交情的好兄弟。
「想打聽什麼消息呢?」
「不瞞你說,我們最近發現高夷城裡有一些武功高強的殺手,這些人的手法很熟練,而且配合相當默契,我懷疑是高夷城的某些人暗中養的死士。」
「如果你是想要打聽這個,那恕我不奉陪了。」
「嗯。」面對拒絕,江十一的臉上毫無波瀾。「也就是說,你是知道有的。」
「無可奉告。」
「我想你誤會了,我並不打算跟你商量。」江十一突然用凌厲的眼神直視對方的眼睛,然後抿著嘴沉默,形成一種無聲的威脅,良久,直到老鴇的神色露出了一絲慌亂,江十一才接著說。「我今天心情不好,我希望你不要不識抬舉。」
「威脅我?」
「現在還不是。來,喝酒。」江十一面無表情地舉起酒杯,等著對方主動來碰個杯,皮肉上突然跳出淡笑,又迅速收斂,這樣稍縱即逝的假笑愈加讓女人毛骨悚然。「我們是朋友嘛,今天你幫我,明天我幫你。」
「我要是跟你說了,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自從我走進這裡,你究竟有沒有說,還重要嗎?說了也是說了,沒說也會被當成說了,只要我最終查到他們,你肯定脫不開關係的。」
「我不想卷進這些事。」
「你已經卷進來了。」
女人把頭扭開,沉吟了半晌,長嘆了口氣。
「行吧。」江十一見她猶豫,起身就要走,走的時候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留給那女人無盡的想像空間。「你好自為之。」
正當江十一快要走出門時,女人終於叫住了江十一。
「等等。」
「想清楚了?」
「你能保我嗎?」
「那得看你自己了,我們的實力你也看在眼裡。」
「是嘛。」
「我想你自己很清楚,你不過就是一介風塵女子,今天人家想要就拿你們來用一下,明天不想要了就可以丟掉,這就是為什麼你做什麼都要錢、錢、錢,因為你們無依無靠,錢是你唯一的朋友。可在我這裡,為了孟紅女,你可以是我的朋友,懂我的意思吧。」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男人?你不也是拋棄了紅女!」
「你大可不信。」一提到這事,江十一等同於被戳到了內心的軟肋,他克制不住自己的咬牙切齒,走到女人面前低頭怒目而視。「不是我想拋棄她,我沒辦法,我也沒辦法!」
「你為何憤怒?」
「我哪有憤怒。」
「你愧疚。」
「我沒有!」江十一突然暴怒,他兇狠地扯住女人的衣裳,差點沒扯出女人白花花的嬌嫩之物。女人仰頭閉上眼睛,仿佛正在迎接江十一那即將到來的暴行,走入風塵的可憐女子,想必這樣的遭遇是家常便飯吧。
這曾經也是孟紅女的遭遇。
江十一停下了動作,平復了一些情緒,轉身回到座位上坐著喝悶酒。這時,女人發出了笑聲,她依然閉著眼睛,可她似乎也看到了江十一此時的窘態,那種笑聲類似嘲諷,但又有些落寞。或許那只是單純的笑聲而已,足夠由衷的笑聲可以無需理由。
「你笑什麼?」
「我已經很久沒笑了,很久沒像這麼笑。」
「你笑什麼?」
「我也不知道。」
「瘋婆娘。」
「欸,你到底是她什麼人,不是兄長吧。」
「不關你的事。」
「你告訴我,我就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
「我並不打算跟你商量。」
「那你殺我吧,反正都活成這樣了。身子值錢的人,命就不值錢,活得跟畜生一樣,死活我也無所謂了。」
女人突然把那對大長腿架到桌案上,肆無忌憚地朝江十一展示自己美不勝收的身體與支離破碎的尊嚴,她提起整個酒壺往嘴裡灌酒,眼神迷離地望著江十一。
「別跟我來這一套。」江十一的身體很受誘惑,但他的心裡亂糟糟,此時看到一個不顧尊嚴的人只會感到嫌惡。
「我十幾歲就來這裡了,到現在都十年了,見過了好多男人,好多姑娘。多麼悲慘的都有,多麼不講理的都有,見到的事兒多了。當我看到紅女那麼去牽掛一個人,我那時在心裡笑那個傻姑娘,可後來我又看到你那麼愧疚,那麼憤怒,男人牽掛女人不就是為了身下那點事嘛,要麼就是為了面子,要麼就是要有一個家,可我發現,你居然什麼都不是。說真的,我嫉妒了,我嫉妒紅女,可以擁有那樣沒有道理的牽掛。」
「我也講不清楚,可能真的沒什麼道理吧。」
「喏,你知道,作為女人最大的悲哀是什麼嗎?」
「什麼?」
「女人,天生就值錢,所以天生就很難僅僅作為一個人被惦記著」
「不止女人,大家都一樣的。」
「你還沒跟我說呢。」
「行,我說,你也要跟我說。其實,她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都怪我,當年糟蹋她的那些土匪是我的人,那時的我沒能力管住那些人。我愧對她。」
「原來如此,我怎麼沒聽她說過。」
「她不想我愧疚,所以我更愧疚。」
「好乖,好心疼。」
「對,心疼,如果你非要問我跟她是什麼關係,我會告訴你,就是心疼。」
「我知道了,那你心疼我嗎?」
女人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那樣的狡黠近乎曖昧,可江十一仍然認定其為狡黠,因為他知道曖昧是這類女人的職業技能,所以江十一無動於衷。
「不心疼,不扯了,你快告訴我。」
「哼,無趣的男人。」女人又恢復了那幅屬於老鴇的精明模樣,她再次把腿翹得高高的,說道:「這次我不收你錢了,我不想什麼都拿來買賣,江十一,我的名字是鍾乙華,我認你這個朋友,請記住我。」
「你這個瘋婆娘。」
「我必須要提醒你,高夷城的水比你們想像的要深得多,別以為打下了高夷城就萬事大吉了。我知道的也不算多,但是我接待過一些客人,他們的身體很棒......他們的身份很神秘,我們只能服侍他們,不能與他們交談,後來我聽其他的客人說,那些人是高夷死士。」
「高夷死士?」
「嗯,高夷王從小就養在身邊的狗,他們經過了高夷王的特殊訓練,對高夷王言聽計從,潛伏在高夷的暗處為高夷王辦各種事。我一直以為那只是傳聞,直到後來有一個客人喝醉了酒,言語間得罪了高夷王,當晚他家裡就失火了,全家幾十口人沒一個活著出來。那時候我才知道,真的有高夷死士的存在。」
「怎麼才能找到這些人?」
「很難,這些人潛藏在人群裡面,看不出什麼區別的。唯一的區別就是,他們的身體真的很棒......」
「高夷王不在,他們卻在行動,一定有人在背後指使。」
「如果有的話,那一定是張家的族人。」
一掌拍在桌案上,江十一終於滿意地笑了,誰能想到這偌大一個高夷城,真正能幫上忙的居然是一個風塵女子。
告別了鍾乙華,江十一回去立刻著手去調查高夷城裡的張家人,這些張家的血脈旁支,理論上講也屬於皇親國戚,不好惹得很,一著不慎就可能要引得天下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