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抱歉，我拒絕

    「我恨啊！！」

    老道仰天泣血，聲音悲愴。

    陸宇沉默了。

    他想了一會兒，才組織好言辭：「前輩，前輩一腔熱血天地可鑑！但是前輩，您要明白，天變了，一次更加殘酷更加血腥的種族之戰開始了！」

    「魔界，就是那處通道連接的世界，已經開始了全面入侵。」

    「最開始，它們只能夠打開時空通道，傳遞一些能量進來，越往後，它們能夠傳遞的東西就越多。」

    「一直到，通道可以傳遞活物！那時候，整個天地都是一個巨大的絞肉場，人性黯淡，種族將亡！」

    「所以前輩，陸宇不敢求前輩做些什麼，只求前輩莫要違背本心，做了魔界爪牙！」

    「至於那日國，我可以明確地告訴前輩！在接下來的災難里，他們必亡！」

    陰鬼是很難拿捏的東西。

    你看這老道生前是位偉大的修行者，但是這不意味著他死後還能保持神智。

    尤其是，魔界能量蘊含魔性，哪怕是活人修煉，也必須用功法消磨掉那些魔性。

    否則就容易走火入魔，墮落成魔界生物。

    而陰鬼，本身沒有肉身這個錨點，極容易被改變，遵循，成為殺戮機器。

    這也是第一波災難里，百鬼夜行作亂的根本原因。

    老道又愣了一會兒，才緩緩嘆息了一聲：「我明白，我懂得。我感覺得到，那股力量里有些魔性，很難除掉。活人還有可能，我是做不到了。」

    「你說得對，我不能給後世子孫添亂！既然敵寇已經被趕出國門，那我也應當消散。」

    「……可是，我還是有些恨啊……日國未亡不說，當初投了日寇的修者，卻逍遙法外！」

    「這一點不除，我心裡有塊壘，放不下。」

    老道嘆息一聲，他也想入滅，但是執念太深，沒辦法入滅。

    陸宇愣住了。

    他倒是有心說，那前輩你站著別動讓我點把火唄。

    但是這方法不靠譜。

    萬一把老道僅存的人性燒沒了，那鬼王可就真的無人可制了。

    不過老道說的「逍遙法外的修者」，陸宇倒是真的有點印象。

    在他的記憶中，前世南都鬼王，曾經數次離開南都。

    每一次都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最後一次，似乎是覆滅了華國南部一家大勢力，才不再出動。

    那家大勢力是——

    「前輩說得可是江南梁家？」

    帶著一絲希冀，陸宇緩緩開口。

    「梁家？不，看穿了我設的局的，是個和尚。」

    老道緩緩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誰。」

    陸宇眼睛亮了：「那絕對是江南梁家沒錯了！此家源自滿清時期藏靈寺，曾為滿清走狗，後滿清敗於列強，又遠遁西疆。敵寇入侵時，藏靈寺趁機出山，做了日寇走狗。之後我新華國成立，藏靈寺害怕被清算，一部分遠遁西疆，一部分直接還俗，後發展為新華國江南梁家！」

    鬼王將信將疑，這些話想編也能編，他還能出去找江南梁家求證？

    但是陸宇接下來說出的話，卻讓老道眼睛一紅。

    「江南梁家，擅風水秘術，堪輿五行，周天八卦。懂陣法，明陰陽，暗地裡還會許多和尚的神通。我記得，江南梁家的招牌手段，便是五行魔音，以佛門獅子吼，配合道家五行理論，創造出的一門音功。可入侵別人識海，更可震碎別人臟腑心脈，歹毒無比，非嫡系不可傳。」

    這可不是能夠編出來的了！

    老道眼睛猩紅：「沒錯！當年老道正是被一聲詭異的音功，給干擾了法度。否則，少說也要那數百敵寇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老道也有狐疑，無他，陸宇說得太詳細了！

    正常人哪會去了解梁家的前世今生，老道都懷疑這小子跟梁家有關係！

    陸宇看到老道眼睛猩紅明滅不定，咬了咬牙，下了決心。

    「前輩可能好奇晚輩從何得知這些消息。實際上，晚輩靈魂來自未來。」

    說著，陸宇簡要將自己重生的事情講了一下，重點提及了上輩子，南都鬼王的殺戮，還有江南梁家的事情。

    梁家不是個好東西。

    國難當頭，趁著自己傳承未斷，割據一方，自成勢力。

    如果不是災難實在太多，那幾個狠人，恐怕早就先把梁家這個狗雜種給滅了。

    如此說來，前世鬼王出行……似乎也有疑點啊。

    怎麼這麼巧，出行幾次就找對了仇家？

    難道說，有人故意提供情報？

    那幾個強人心這麼黑的？

    不過……如果二者真的有聯繫，那麼王樂肯定知道老道的事情，這第一個副本，似乎不是隨便給的啊。

    陸宇眼睛亮了，他覺得自己發現了一絲真相的蹤跡。

    於是陸宇索性不再隱瞞，連末日輪盤的事情都和盤托出。

    沉默，又是沉默。

    老道在陸宇談起那個所謂的前世時，心裡還嗤之以鼻。

    但隨著陸宇的講述，老道越來越認真。

    不時還會問出一些問題。

    他信了！

    不僅是陸宇口中，那個南都鬼王做過的一些事情十分符合他的魔心，而且老道是根正苗紅的修行者，對修行的某些階段，比陸宇還要清楚。

    聽完陸宇識海里末日輪盤的事情，老道再無一絲疑慮。

    「這是一場局，一場生死局！」

    「小友，老道信了！你便是破局的關鍵，你必須強大起來！護我華國，渡過此次災難！」

    「小友有很多疑慮，不過陰氣正在加重，老道恐怕維持不了多少清醒，只能撿重要的說。」

    老道眼中再無一絲猩紅，語速極快，但又吐字清晰。

    「首先，關於你的重生，老道要告訴你，莫要存在疑慮！你的兩世，皆是真實存在！」

    「並且，老道懷疑，你的此世，是一個賭局，王樂和魔界敵人的賭局！」

    「你不能失敗，如果失敗，那個世界裡的末日，也許會再度席捲！」

    「而你在此世如果能夠削弱魔界，那個世界裡的魔界也會被削弱。」

    「具體的，信息太少，老道也推測不出來，你以後可以自行挖掘。」

    「接下來，為了保證王樂的計劃順利進行，老道要助你一臂之力！」

    說到這，老道伸出手指，往自己額頭裡按去。

    再次取出時，指尖有一點明亮的熒光。

    「老道不忍心我茅山道統斷絕，更不忍心我華國生靈塗炭，所以，年輕人，接受我的道統！完成我的遺志！」

    老道的手指上，那點熒光明滅不定，裡面似乎蘊含了諸多異象，萬千術法。

    這是一個在末法時代，修出神通的強大修者的道統！

    老道是天才，整個茅山的天才，整個修行界的天才！

    而現在，這位天才，將自己整理的道統，打算毫無保留地交給陸宇！

    陸宇笑了。

    他沒去接那熒光，反而退後兩步。

    「前輩，晚輩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