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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麗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後像是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不到兩分鐘的相處,在外人眼裡看得稀里糊塗的,沒能弄明白他們之間的真實關係,唯一的線索就是沈大法醫為她打破了許多警隊的規章制度。
有的猜測兩人是親戚關係,有的說是鄰居兄妹……
一時之間,派出所里的警察眾說紛紜。
四年前
一縷白煙在6樓的一戶住戶家裡悠悠地飄著,關閉的陽台落地窗,陽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灰塵有序地在空中靜止,簡單的陳設,藤椅款舊式沙發正對著電視機,中間位置空蕩蕩的,整體顯得和普遍的家具擺設不太一樣,好似那個位置原來應該有一張茶几。
神台上點著香燭,正位擺放著兩張黑白照片,還供著些鮮果,看來這家人剛遭逢了變故。
屋裡沒有一絲動靜,就像是沒有人在家。
叮咚!
門鈴這時響起。
屋裡依然沒有人出去應門。
接著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外頭的人似乎很是著急。
門鈴聲停止,一把男聲不耐煩地說「嘛呢!咱是詢問,不是擾民,你給我規矩點。」
斥聲說完後,傳來了兩聲敲門聲,警察陳洲喊話「咱是警察,有人在家嗎?麻煩開一下門。」
咔嚓!
屋裡其中一間緊閉的房門打開,吳麗齊耳的短髮看似有些凌亂,她走出房間,拖著腳步,宛如一具行屍走肉般來到門口,打開了大門。
門剛打開,砰的一聲,外頭撞進了兩名男子,吳麗受到衝擊沒站穩,跌坐在地上,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就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站在門口的陳洲連忙走進來,將吳麗扶起,示意同伴章晉趕緊阻止剛才那兩名男子的行為。
「你們要是再不聽勸,我可要把你們押回所里關著!」章晉警告。
眼看陳洲的攙扶的手就要觸碰,吳麗敏銳地躲開,扶著牆壁便站起身來,她低著頭,不發一語,甚至沒有對他們闖進民居的行為有所指責,就像是一個犯錯的小孩一般,靜靜地站在一旁。
那邊章晉阻止了那兩名男子的行動,其中一名男子氣勢囂張地來到吳麗面前,指著她質問「我弟呢!你把他弄哪去了。」
陳洲揚身將吳麗護在身後,厲聲說道「我警告你,你再這樣我真的把你押回去。」
張強絲毫沒有將他的話放在眼裡,嚷嚷「好呀!一起走啊!這女的也要押回去審問,你們警察不能徇私枉法。」
一聽,章晉也不樂意了,「怎麼說話的?你說押就押啊?」
張強的氣焰更加囂張,「我告訴你們,你們大隊長和我是拜把兄弟,回頭我讓他撤了你們兩的職。」
這是陳洲聽過最囂張的話,本來張強和他的朋友葉喜來派出所報案,說是弟弟失蹤。
調出個人檔案記錄後,陳洲只覺得他的說法荒唐極了,一個有十一次鬥毆拘留記錄的人,要失蹤也是被仇家追殺,哪能跟一個還在上高中的少女扯上關係。
無奈張強囂張得很,拿出了監控視頻,給出了通訊記錄,和葉喜的作證,又在派出所里嚷嚷,警察當時也聯繫不上人,只能跟他們走一趟,好把事情平息。
沒想到他們的行為更加張狂,還扯什麼拜把兄弟,這事要擺到明面,怕是大隊長張大龍也不敢認吧。
陳洲臉上更是不屑,「你少誇口,別把大隊長拖下水,污衊警察是違法的。」
一旁的葉喜陪著笑臉上前,說「警官,我兄弟這是一時急眼了,您別跟他計較,不如還是先辦正事?」
他暗示的看向吳麗,只見陳洲面有難色,但只能按規章制度辦事,他轉身看向吳麗,問「吳小姐,4天前,也就是9月13日下午5點左右,你有沒有見過張威。」
所有人等待著吳麗的回答,屋裡一時落針可聞。
沒有料想到她會沉默那麼長時間,張強又要開口恐嚇,被陳洲警告的眼神給堵回去。
「見過。」她有氣無力的聲音,淡淡地說出兩個字。
在場的其他四人分別的心情都不同,章晉只覺得事情沒完了,張強和葉喜透著得意,只有陳洲的心情擔憂起來,他問「那他之後去哪了?」
這回,吳麗再也沒有回答他,良久,久到身後的張強又想要來硬的,這時,吳麗終於又抬起頭,看了一眼陳洲和他身旁的警察章晉,最終又把頭低下,將沉默進行到底。
見形勢有利於自己,葉喜說「警官,她都說見過張威,但又不交代他的去向,分明就有問題,都這樣您都不主持公道嗎?」
章晉也為難,將情況說明,「吳小姐,張威失蹤了,你是最後一個見過他的人,至少要交代一下當時的情況,否則我們只能請你回去協助調查。」
「……」回應他的依然只有沉默。
「吳小姐,你是否有什麼苦衷,告訴我,我能為你主持公道。」陳洲勸說。
只是吳麗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就連看也沒有看他一眼。
張強的耐心見底,粗魯地推了推她,恐嚇道「走!到派出所去!」
吳麗一個踉蹌,險些撞到牆上,她抬了一下目光,看了眼陳洲,又垂下,那眼神仿佛在說,擺在眼前的暴行你們警察也沒能阻止,還說什麼主持公道。
陳洲的心裡抽痛了一下,立即生氣推開張強,大手擱在腰間的警棍上,警告「你別動手動腳的,否則現在我就把你鎖起來。」
「你瞎呀,她才是犯人,還鎖我咧,你們幹什麼吃的。」張強大罵。
章晉看不過眼,「你閉嘴,都走!都回所里去!」
吳麗沒有反抗,在他們的目光下走出大門,一路上沒有說話,她的表情永遠是冰冰冷冷的,好像對外界任何事情都不關心,哪怕剛才被張強推搡,也僅僅是做眼神控訴,她表現出來的就是一副對世界絕望的態度,這不禁讓陳洲在心裡更加自責和同情她。
到了片區派出所,張強的氣焰頓時高漲,嚷嚷「你們大隊長呢!告訴他,我把犯人捉來了。」
章晉嘖了嘖聲,「你能不能閉嘴?」
張強宛如到了自己家似的,臉上滿滿的不屑,「我為什麼要閉嘴?我現在可是受害人,我弟弟生死未卜,你反而要我閉嘴?」
見不得他的囂張,章晉也不給他好臉色,拿出了應付痞子的硬態度反駁「哪個受害人像你這個樣子,你要找大隊長是吧,走!我給您老開個房間,舒舒服服的等大隊長來。」
威懾不奏效,張強有些站不住腳,嚷嚷「開什麼房間,我是受害人,你們把我當犯人關了!」
章晉哪再能由他放肆,強硬態度的警告他合作些。
帶走了張強後,陳洲看了看沒跟上去的葉喜,問「你不跟去?」
「警官,我也覺得我兄弟有些吵,不過您要體諒,那是因為他弟弟失蹤了,心裡著急給弄的。」葉喜獐頭鼠目的笑容,一看就知道心機深層,怕是以往沒有少花心思應對過警察。
陳洲瞥了他一眼,領著吳麗來到了調解室,拉開了椅子讓她坐,又走到一旁的飲水機斟了一杯溫水,遞到她面前,說「你先緩緩,平靜了心情,再把事情經過告訴我們。」
坐到了椅子上,吳麗的雙手交疊在身前,腰背微微佝僂著,人無精打采的,還是沒有說半句話。
見她保持沉默,陳洲只能嘆氣走出調解室。
葉喜一見他出來,便上前詢問「警官,她這是供了?」
「供什麼呀?我是佩服你們,你覺得這麼一個小女生能殺得了張威嗎?她只是被你們嚇得不敢說話,於情於理都算不上犯人。」陳洲先入為主的替吳麗辯解。
「那,那您不去審問了?」
「你們這一嚇唬人家,也得給她時間平靜一下心情,再說你有證據證明她殺害了張威嗎?退一萬步,就算她見過張威,就一定是殺張威的兇手嗎?而且你們報的是失蹤,可構成不了犯罪事件,別張口閉口就說人家是犯人。」
「那您什麼時候審……您打算怎麼讓她協助線索?」葉喜換了個說辭。
「這個不勞煩您費心,有結果我們會通知你們的。」說完,陳洲將他請了出去。
終於,外面的聲響安靜下來,吳麗沒有血色的嘴唇輕輕吐了口氣,又顯得疲憊的低下了頭。
接下來的20分鐘裡,吳麗只是靜靜地坐著,房間裡靜得出奇,掛在牆壁上的掛表滴答滴答的響聲更加明顯,就連呼吸聲也像是沒有聽到一絲。
她就這樣干坐著,一動不動,一聲不響,就連目光也是長時間固定在一個點上,氣氛頓時有些怪異。
外面的陳洲透過玻璃看進調解室里,也是無法理解她的沉默。
啪!
陳洲的肩頭被文件夾輕拍了一下。
「發什麼呆?」沈之敬手裡提著公事包,西裝革履的,看樣子應該是剛下班。
片區派出所就在北市的法醫鑑定中心隔壁,沈之敬是法醫中心的主管,他拿在手裡的文件夾是之前片區的一個案件的報告,見到陳洲的異樣,他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問「那誰呀?」
陳洲無奈的泄氣,「有人來報失蹤案,她承認見過失蹤者,但又不肯交代失蹤者的下落。」
對於陳洲的說法,熟知法律的沈之敬失笑,「就這她也肯跟你們回來?」他好奇的又看進去調解室。
說起這事,陳洲更是無奈極了,「哥你不懂,一起去的還有報案的人,一進門就鬧,鬧得沒法了,只能把所有人都帶回來,否則一直犟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聽著,沈之敬瞭然的點頭,又問「那你打算怎麼做?」
「我尋思著等她情緒平靜下來後,再去問問看咯,失蹤者家屬還在呢!麻煩咧!」
聞言,沈之敬失笑的哼了哼,他看了又看,可沒發現吳麗有任何情緒起伏的現象,從她的側面,都能感受到她的絕望,好像一切都無所謂了,這樣的人估計再怎麼問也不會有結果吧。
儘管沈之敬不看好陳洲的努力會有任何結果,但他也沒有打擊他的意思,更加對別人的事情不太關心。
他現在的腦海里只想著一件事情,下班了,該回家做飯了。
沈之敬說「你還有事忙我就先回去了。」
「哥,您其實不用來接我的,我又不是小孩。」
「順路而已,你現在要我呆這裡等你下班,我可沒這個好心。」沈之敬朝他挑了挑下巴示意,「我走了。」
沈之敬離開後,陳洲又看進調解室里,眼底是滿滿的憐惜,深呼吸一口氣,準備去勸說吳麗坦白交代事情經過。
一進門,吳麗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依然保持著安靜的坐姿。
陳洲的眉頭一蹙,來到她對面坐下,說「吳小姐,你別怕,我真的可以幫你的,恐嚇也是可以入罪的,你跟我說,張威去找你之後,到底去哪了?」
吳麗一動不動的姿勢終於有了變化,她先是咬了咬下唇,眼眸微微抬起,有氣無力地說「不知道。」
聽見她終於肯說話,陳洲徑自高興,以為她終於肯對他卸下防備,又說「怎麼會不知道呢?監控看不到張威有離開過。」
這回吳麗沒有再回答,又開始保持沉默。
陳洲心急地問「是張威來找你,然後又走了嗎?他從哪走的?你得給我們方向。」
吳麗還是沒有回答。
見狀,陳洲煩躁的捉了捉腦袋,盡顯他的無奈。
僵持了好一會,調解室的門被打開,章晉朝陳洲示意,說「出來一下。」
陳洲嘆了口氣,起身走出調解室。
門剛被帶上,章晉便問「是不是沒問出什麼來?」
陳洲一臉愁容,「她說不知道。」
對此,章晉也覺得煩躁,「唉!真是的,倒不如一開始說沒見過,這一會兒說見了人,一會兒又說不知道,搞死人咧!」
「那怎麼辦?」
章晉嘆氣,「我打了電話給大隊長,張強也被勸走了,但他說人先不能放。」
「為什麼呀?」
「畢竟她不肯為自己辯解,也算得上是嫌疑人了,扣留她48小時也是合情理的,大隊長說讓我們去調查一下小區的監控,再走訪一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要這麼說,張威都失蹤4天了,這是要立案的節奏啊?」說著,陳洲擔憂的看向調解室里的吳麗,要是立案了,事情可就麻煩大了。
「還不知道呢!大隊長和張強是朋友,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麼的,他很肯定的說,吳麗和張威之間有過過節,有動機。」
「有什麼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