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生

    蜀中市第二人民醫院，急診科106病房。

    一名身穿灰色外套的中年婦女來來回回踱著步子，時不時向病房內望一眼，神色萬分焦急。

    她口中念念有詞，「邯兒，你可千萬不能有事，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吱呀」一聲，房門忽然打開，走出兩名大夫。

    中年婦女撲了過去，「大夫，我兒子怎麼樣了？」

    大夫摘下口罩，長長地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婦女眼淚奪眶而出，「不可能，邯兒不會有事的。」

    一把推開面前兩人，她衝進了病房。

    病床上躺著一個少年，頭上纏著的紗布已被鮮血滲透，紅的瘮人。

    他一動不動，像是沒有任何知覺。

    婦女衝到病床邊，拿起少年地手放在自己的臉上，一片冰涼。

    「邯兒，媽知道你不會有事的。你就是摔了一下，大夫很快就能治好你，你別怕！」

    婦女的眼淚如泉水般湧出，病床上很快多了一圈水漬。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床上躺著的少年依舊毫無動靜。

    婦女的眼神逐漸暗淡。

    兀地，她的手微微一顫。

    這微不可查地變化像是一道閃電，從婦人腦海划過。

    「邯兒！邯兒！」

    不是錯覺，躺著的少年雙臂抬起，眼睛也睜了開來。

    婦女欣喜若狂，「邯兒，你別動，我去叫大夫。」

    「大夫，大夫，我兒子醒了！」

    不多時，剛才出去的兩個大夫回到了病房。

    一番檢查之後，兩人相視一眼，神色中儘是震驚。

    死人也能復生？難道是剛才看錯了？

    可是剛才床上的人明明是沒有生命體徵。

    怎麼回事？

    無論如何，有一點可以確定，這少年確實醒了，他還活著。

    至於之前診斷，兩人默契地誰也沒有多提。

    五日後，婦女帶著少年走出醫院，坐上一輛出租車。

    「邯兒，你失足掉下水庫，腦袋磕在一塊石頭上。醫生說你可能失憶，記不得媽了，沒關係，媽帶你回家。不論你是不是記得媽，你都是我的兒子。」

    將少年摟在懷中，女人的臉頰滑落兩行眼淚，滴在少年臉上。

    「媽，你別哭，我什麼都記得。」

    婦女渾身一震，「邯兒，你記得媽媽了？」

    「嗯，我都想起來了。」

    婦人地眼淚不僅沒有止住，反而更甚，同時將懷中的少年摟的更緊。

    被婦人摟著，章邯心中湧上一股久違地、快被他遺忘的記憶。

    用了足足五天時間，章邯開始接受這個事實。

    自己地靈魂不知為何，到了這個與他同名的少年身上。

    按時間來算，自己被推入黑爾訥河的時候，也是這個少年掉入水庫的時候。

    他是被豆子推進水中，這少年也不是什麼失足落水，同樣是被人從背後推落。

    掉進水庫的章邯的確已死，他的靈魂占據了這幅軀體。

    雖然無法理解各種緣由，章邯卻也明白，這是上天恩賜給他的又一條命。

    既然有幸再活一世，他的命運，絕不會允許任何人擺布，這一世，是屬於兩個章邯的一世。

    而將二人害到這一步的仇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這會兒，婦女若是能看一眼章邯，便會瞧見他眼中燃燒著的熊熊怒火。

    火焰的名字，叫做復仇。

    11月13號，蜀中市二十九中，高三七班。

    今天是星期一，章邯自掉下水庫受傷，已經缺課一周。

    高三時間珍貴，缺課一周是不小的損失，尤其是對於高三七班的第一名章邯。

    前世沒有讀完高中便走上電競之路，如今的章邯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有成為全班第一的一天。

    走進三樓七班的教室，只是一眼，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撲面而來。

    章邯站在門口，教室里很多人抬頭看著他，看著他頭頂的白色紗布。

    上周班主任楊老師說章邯請了病假，幾乎沒有人想到，所謂的病，是頭部受傷。

    順著記憶，章邯走到第三排最左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不在的這一周，桌面上已然鋪著一層厚厚地空白試卷。將試卷一一整理完，章邯轉身看向身後。

    察覺到他轉身，身後的人也抬起頭。

    「趙珏，上上個周末你釣了幾條魚？」問話的是章邯。

    「章邯，你......你沒事了？」

    章邯眯眼笑道：「還行，命硬，死不了。」

    「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早晨你自己好好想想，中午休息時，咱再慢慢聊。」

    章邯的前身，一心只有讀書，幾乎沒有任何娛樂活動，唯一的愛好就是釣魚。

    英雄聯盟總決賽那天是周六，高三早晨還得上半天課，下午才放假。

    大多數人相約著去看S7總決賽，趙珏卻難得的邀請章邯去釣魚，當做是為之前的事情道歉。

    章邯痛快的答應了。

    兩人雖是前後桌的關係，平日交流卻很少，關係也一般。

    三天前，因為趙珏上自習玩手遊動作太大，打擾到了正在做試卷的章邯，兩人爆發衝突，被班主任逮了個正著。

    問清事情經過，楊老師對章邯只是口頭說教了幾句，趙珏則比較慘，不僅手機被沒收，還被請了家長。

    邀請章邯釣魚，名義上是道歉，實際卻是趙珏想給章邯一個教訓。

    到了郊外的水庫，趙珏與事先約好的朋友一起，趁章邯不注意，將他推入水庫。

    不料章邯落水的地方，有一塊巨石，好巧不巧，他的腦袋磕在了石頭上，當即昏死過去。

    這可嚇壞了趙珏，幾個人跳入水中將章邯撈上來，同時打了120。

    本來就只想給個教訓，卻險些鬧出人命。

    趙珏戰戰兢兢地過了一周，終於等來章邯。除了頭頂上依舊纏著紗布，看起來似乎沒有其他問題，他這才鬆一口氣。

    不過章邯的兩句話，讓他剛放下的心又懸起來。

    早晨五節課，章邯聽的很認真，倒不是因為他好學，而是很喜歡這種感覺，這是一個離開學校十多年的人，對於青春的記憶。

    聽課之餘，他將教室里的同學挨個看了一遍，理清前身記憶中的一些東西。

    中午十二點，下課鈴聲準時敲響。

    章邯伸著懶腰，後背被人猛地拍了一下。

    「擦，你小子消失一周，打電話也不接，去你家也沒人，要不是楊老師說你請病假，我還以為你掛了。腦袋是怎麼回事？」

    不用看來人，光是機關槍一般的發問，章邯已經知道他是誰。

    周聰，章邯高中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好友，。

    「我都在這裡坐了一個早上，怎麼才想起來問我？」

    周聰從旁邊拉過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上去，「別說了，上周你不在，這麼多試卷，我他媽抄都沒地方，上課老師要檢查，課間不得準備準備。快說，你這究竟是怎麼了？」

    「走吧，去吃飯，我慢慢跟你說。」章邯起身，同時對身後的趙珏道：「趙珏，你也過來。」

    周聰詫異的看著章邯，不明白他叫趙珏是什麼意思。

    這傢伙平時不是只跟自己吃飯嗎？這腦袋真是受了傷，搞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