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妖獸別跑

    「站住，妖獸別跑！」

    齊雲山的後山上，傳來一聲大叫，只見一個身著樸素青衫的十四五歲少年一路狂奔，也不顧是否踩壞了四周那辛苦打理得整整齊齊的草坪。在他身後，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健壯少年疾步跟隨著。兩人好不容易發現一隻肥碩的野雞，哪捨得放過，一路追逐而來。

    「大膽妖獸，見我李大仙人還敢跑路，還不乖乖進了我李大仙人的肚子，才好轉世投胎，下一世賜你個好的出生。」身著素杉的少年名叫李常杉，一路疾馳的過程中，還不忘大聲嚷嚷，勢必與逃跑的野雞講出一個道理。

    李常杉身後的健壯少年則叫余常輝，與李常杉幾乎是同時被撿上齊雲山來。聽著李常杉的大聲叫嚷，余常輝頗為無可奈何，默默跟隨，待野雞四周較為空曠後，從地上撿起一粒大拇指大小的石子，用力朝著野雞遠遠投擲而去，啪的一聲脆響，正中野雞腦袋，順帶著將野雞撞出近半丈的距離。

    李常杉見狀大喜，急忙加快速度，飛奔到野雞旁，拎起野雞，朝著余常輝遠遠大叫：「妖獸伏誅！」

    余常輝也快步跟上來，指著野雞怪叫道：「這也算妖獸？」

    李常杉一臉得意：「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看你前天就沒好好聽山下的說書先生說書，先生可說了，棄常者為妖，說得就是不合常理的東西就是妖。別看這野雞常見，可這隻野雞你看，肉肥腿粗，遠比尋常野雞個頭大多了，又跑得如此之快，定不是常物，可不就是妖獸嘛。」說著說著，李常杉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似是已經看見自己將烤的外焦里嫩的野雞腿塞入口中的場景了。

    於是乎，李常杉急忙轉口道：「這次學到了吧，學到了就趕快去烤雞，我的肚子都要造反啦。」一邊說著，一邊將野雞塞入余常輝的懷裡，轉身又飛奔了起來，還不忘轉頭大聲提醒：「常輝，別愣著了，快快快，跟上！」

    余常輝和李常杉同年被撿上山來，從穿開襠褲起到就一直待在一起，自然深深清楚，李常杉一直是一個滿嘴跑火車的性子，要是哪天從山下的說書先生那聽了什麼新奇之語，回來後就非得和師兄師弟們賣弄不可。於是也懶得回話，縱身跟了上去。

    兩人往山腳一路疾行，直奔到他們的「秘密基地」。說是秘密基地，其實就是一個茅房大小的小山洞，他們偶然發現這個山洞後，看著也沒有野獸寄居，於是便將這個山洞占為己有，平時存放些從山下帶來的稀奇玩意兒。

    李常杉率先奔入山洞，熟練地從山洞中拿出幾個裝著油鹽和香料的瓶瓶罐罐，看這架勢，正是要將這野雞「就地正法」了。

    余常輝也熟練地在山洞門口搭起燒烤架子，生起火來。接著將野雞拔毛，剖開肚子，去除內臟，清洗乾淨後，放到架子上開始燒烤。

    兩人對此經驗豐富，分工合作，迅速地處理好野雞，開始大快朵頤。

    李常杉一邊撕下一隻雞腿，一邊說道：「常暗吶，看你今天一擊斃命的這一手，光憑蠻力可是做不到的，修為怕是又有了精進吧，是不是已經修到鍊氣了？」余常輝名字中帶個輝字，但李常杉常取輝的反義，喜歡暱稱常輝為常暗。

    余常輝不急著回答，反而是緊跟著李常杉的動作，迅速撕下另外一隻雞腿，生怕被李常杉搶光了。狠狠咬了一口後，這才滿意地笑著答道：「嘿嘿，剛修成不久，師父同意我進入鍊氣境了，說我根基已經打得夠好了。唔，好歹終於修到鍊氣了，終於可以結束那令人痛不欲生的折磨了。」痛不欲生的折磨是指鍊氣前的煉體境界，通俗點說，煉體就是打熬身體，以修習拳腳功夫為主，再輔以一些滋養的藥材，一邊錘打一邊補養，最終在身體中開闢出氣海，使得身體能夠容納吸收天地精華而生出的真氣。說完，余常輝還面對一絲憐憫的望著李常杉，顯然，李常杉還沒有進入鍊氣境。

    李常杉嘆了口氣，一臉的惆悵：「你都已經登堂入室了，我就不行了。修行分為煉體、鍊氣、煉神、結丹、元嬰、陽神這六層境界，如今我還在第一層煉體境徘徊，師父一直不讓我進入鍊氣境，這樣下去，也不知何時才能成仙啊。」

    余常輝對李常杉的好高騖遠嗤之以鼻：「短二，別整天胡思亂想的，有沒有神仙都不一定呢，要是真有，舉頭三尺有神明，那也不是現在的你可以隨意笑弄的。」作為反擊，余常輝也喜歡用反義來稱呼李常杉，常杉音似長三，反義不就是短二嗎？短二又有一種老二短小的奇怪寓意，於是余常輝便喜歡上了這個稱謂。

    聽到余常輝的話語，李常杉突然變得一臉正經，正色道：「你根本就不懂，你怎知我說的是玩笑話？我建超世志，必至無上道。我志在成仙，將來也必定會成仙。」

    面對突然嚴肅起來的李常杉，余常輝被問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時之間竟不知怎麼回答。

    氣氛驟然冷了下來，一時間兩人再無任何交談，只有柴火燃燒炸開的噼里啪啦聲不時地響起，似乎想要將冷卻的氣氛重新烘熱。

    野雞被兩人很快地解決完畢，收拾好柴火和山洞後，兩人只得分別開來。

    分別之時，李常杉面有猶豫的說道：「今天的話別太在意，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只是想你知道，對於成仙，我是認真的。」

    余常輝有些鬱悶：「我並不是在意你說的話，只是你讓我想起來，人皆有志，你有如此宏大的志向，我呢，我的志向在哪裡，我自己都不知道啊。」是啊，我的志向呢，一直以來，跟隨著師傅的意願勤勤懇懇地修行，終於修到了鍊氣境，放到山下凡人之中，那也是個一流的高手了，可現在才發覺，原來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志向在哪裡，成仙嗎，或者不僅僅是成仙呢？余常輝默默想到。

    「別想太多，亂了本心，志向並不是突然生出的，而是慢慢建立的，總有一天，你也會建立起你的志。」李常杉安慰道。

    「我也會有志嗎？」余常輝看著李常杉，認真說道。

    「一定會的！」

    「一定會的。」余常輝重複著這句話，轉身離去，只留下個滿懷惆悵的背影。

    李常杉也轉身離去，對於好兄弟的這種心事，他也無法多加干預。

    齊雲山號稱三十六奇峰，七十二怪崖、二十四澗及其他許多洞泉飛瀑點綴其間，兼具險和美兩字，齊雲山又稱白岳，素有「黃山白岳甲江南」之美譽。常住其間，無一天不可賞景，無一天不是在修行。

    齊雲山大致分為前山和後山兩個部分，前山建有望仙亭、桃花澗、月華街、太素宮等多處建築，可供上山的香客燒香求籤。後山則是圍繞玉虛宮而建，四周環繞著多處洞府，供山上的道士日常起居和修行。

    與余常輝分開後，李常杉徑直返回後山的源武洞中。李常杉上山後，跟隨百劍道人開始修行，源武洞則是百劍道人所居洞府。

    一進門，李常杉看見師父百劍道人正在洞府中打坐，忍不住衝到師父面前問道：「師父，那余常輝都已經進入鍊氣境了，我什麼時候能進啊？是你說的，我天賦比他還高，如今境界可是比他慢了不少。別最後，他比我還先成仙了。那丟的可就是您的臉面嘍。」

    師父百劍道人也是一個暴脾氣，才剛剛進入入定狀態不久，就被這混小子打擾，伸手就是一個板栗招呼過去，狠狠吹著雪白如霜的鬍子，說道：「你急啥，這境界的提升又不是越快越好，只要你將這第一層境界打牢了，將來的修行就是一馬平川，自然能超過那牛犢子。」這牛犢子自然是指余常輝了，余常輝身材壯碩異常，經常被山上的老人叫做牛犢子。

    「去，把那星羅劍再練一百遍。練完之後再來問我。」百劍道人不愧是百劍道人，開口毫不客氣，便要那李常杉練一百遍星羅劍。星羅劍法參照天上星辰創造而出，招式繁多，從頭到尾練上一遍，最少也要花上半個時辰。

    那李常杉也是個狠人，在修煉一道上，從不肯省半點力氣，便是自身只有十分的力氣，也要花上十二分的力氣去修煉。師父既然已經發話了，李常杉便回到洞府里自己的小房間內，拎起一把木劍便衝出洞府，去到洞府不遠處的練武場開始練劍。星羅劍早已練習無數次，招式自然已是熟記在心。只見李常杉手持木劍，像個陀螺似的，舞得虎虎生威，挑刺劈這三式轉換圓潤自如，一套劍法練下來竟一氣呵成，一口氣便將星羅劍法使了一遍，時間也才剛剛花了半個時辰。這等表現，若是讓山上的那些老人看到，也免不了稱讚一句天賦異稟。

    李常杉呼出一口濁氣，重新回到起手式，又重頭開始練起星羅劍，一遍接著一遍。

    李常杉廢寢忘食，除了吃飯睡覺，其餘時間都是在練劍，僅僅花了一周時間，便將師父吩咐下的一百遍星羅劍法練完。練完之後，李常杉又回到源武洞中，找到百劍道人，大聲說道：「師父師父，一百遍已經練完了，我可以進入鍊氣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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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