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傳家寶玉【修完】

    林汀月又心疼又頭疼的看著手心裡的碎玉，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間放在口袋裡手機響了，他這才回過神掏出手機點了接通，一邊回身關門。

    將手機開了外放擱在茶几上，林汀月彎腰扯了幾張紙巾把碎玉包起來，雖然已經不能戴，但這塊玉可是陪伴了他二十多年，就算壞了也不能隨便扔進垃圾桶里，他要留著做個紀念。

    「今天的面試怎麼樣呀？」電話接通，那頭傳來一個興致勃勃的男聲，背景音有些雜亂。

    提起面試林汀月就整個人都喪了「比前兩次還慘，進門人家直接說夠人了。」

    「不是吧？老林你那麼帥，去面試個小文職有那麼難的嗎？你這張帥臉連個面試機會都混不上？」年輕男聲拉長了聲音，很做作的表現出他的不可置信。

    「丁老小你是不是找打。」林汀月拉開抽屜把他的寶貝玉暫時放起來，一邊叫丁晚的花名以示警告。

    對面這人就是和他一起住了四年宿舍，又一起進了公司當銷售，之前因為胃病辭職回老家考公的兄弟兼好友——丁晚。

    丁晚當年是林汀月他們宿舍年齡最小的，體型也小隻，所以開始的時候宿舍里比他大的都會叫他丁老小□□稱，後來偶然被外寢的人聽見，那同學表情管理沒做好當即露出一副不可言狀的表情，林汀月和其他室友才發現這稱呼有點歧義，立刻給改了個新稱呼叫丁晚丁小晚，但是宿舍兄弟鬧起來的時候還是會叫這個『不吉利』的綽號。

    說話的時候這麼叫，就知道人要生氣了。

    「別別別林哥別生氣。」丁晚立刻投降，正經安慰起人來「現在工作不好找，一時之間找不到也沒關係啊，說不定就是為了把機會留給真正適合你的工作呢。」

    林汀月沒想到找份比較悠閒的工作也難，把自己扔進沙發里，踢了鞋子把自己縮起來，不想再聽丁晚蹩腳的安慰，隨口岔開話題「嗯只能慢慢來吧。你那邊在做什麼，怎麼聽起來像在吵架。」

    丁晚也順著他轉移話題「哦，我這村里人吵架，我來看看熱鬧，我不是要考鄉村公務員嘛，提前融入一下群眾。」

    其實就是在家裡呆久了，跑回鄉下老家透透風。

    「修養了那麼長時間你的胃病應該好不少了吧？」丁晚當時為了一個單子和客戶喝得胃出血，是林汀月送他去的醫院的，當時還嘔了一口血，嚇死人了，做了詳細檢查才知道，原來還不止胃出血那麼簡單。

    丁晚為了拼業績，幾乎天天泡在酒桌上，為了撈回訂單仗著年輕使勁喝，特別是剛進公司的時候，被老油條前輩拉著喝，美其名曰鍛煉，他們都做好喝出問題是遲早的事，沒想到陣仗那麼大。

    大家努力賺錢就是為了生活得好點，身體不好有多少錢都治不回來，特別是胃，受到傷害幾乎是不可逆轉的。丁晚為了小命著想，也為了家裡老媽不擔心，過完年回公司把手裡的客戶交接完就瀟灑的回老家，準備開啟新生活了。

    「好多了，我媽天天按著養胃小秘方給我補，我都胖了一圈，家裡小侄子都妒嫉小叔叔占了奶奶的寵愛哈哈哈哈。」丁晚笑得很是得意。

    兩人歪題就小侄子有多好逗展開了討論，林汀月爸媽兩邊的哥哥姐姐表哥表姐基本都結婚生子了，有好幾個小侄子小外甥，都是可可愛愛的小孩子。

    他們這個年紀的在老家大多已經結婚，快一點的孩子兩三歲了。

    於是丁晚和林汀月的話又歪到了相親這事上，丁晚回家後被父母明里暗裡暗示了不知多少次，聊到這話題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立刻把話轉移到林汀月身上。

    「老林，你要是找不到合適的工作，不如回老家住一段時間唄。」丁晚回家住了幾個月，已經習慣了窩家啃老的愉快慢生活，身體慢慢好起來，他還戀戀不捨的「你本來找個慢節奏的工作就是為了休息，幹嘛不乾脆給自己放個長假。」

    「我爸媽要是知道我辭職了，我休息不到兩個星期就要催我去找新工作。」林汀月忍不住苦惱的揉揉頭，而且他也不想讓父母知道他是因為工作太累了才辭職休息。

    「唉，想那麼多幹嘛，你現在沒工作的時候都不消停。」丁晚現在有努力的方向，沒有林汀月那麼迷茫「叔叔阿姨不會那麼苛刻吧？、」

    「你不是我家兒子，你不懂。」林汀月忍不住嘆氣。

    他的父母不是不心疼他，而是一家人都是閒不下來的性格，沒事的時候必須找點事做，他阿媽劉淑芳在家裡山頭閒的時候也從不休息，農閒的時候劉淑芳就會騎著小車到隔壁鎮的鮮花基地做小工，爸爸也去做短工押車，連年紀最大的阿爺阿婆也從不讓自己偷閒，沒事就做些鹹菜編些竹筐子去補貼家用。

    以上都是林汀月兄弟兩個又小，家裡又困難林家長輩才這麼拼的，近些年來，他和弟弟林洲長大也都有了自己的工作，穩定收入之後兄弟倆都會定時給家裡人轉錢，父母年紀上來了也沒有像以前那麼拼，不過林汀月對家裡長輩的勤勞印象已經刻進骨子裡。

    「老林，你又不是不能吃苦的性格，幹嘛怕幹活啊。」丁晚不知道林汀月的『童年陰影』，快言快語「你就是閒得沒事回家種花也行啊，你那種什麼都活的手藝，怕什麼。」

    「行吧，辛苦你找話安慰我，我不慌了。反正家裡的田現在沒多少人種，要不行我就回去種田，不然就幫我爸媽管理果園，累是累了點，身體累了也能放鬆一下心靈。」丁晚考公還沒過就成為了宣傳農村新生活的代言人，林汀月說著都忍不住笑了。

    現實生活里種田就算有機械幫助，也是一件辛苦的事兒。遠遠沒有那些小說和電影視頻里看到的那樣令人嚮往。不過丁晚的話也給了他一個提示。他也有後盾在身後撐著呢，城市裡節奏快找工作難，他要真想不幹了，那就回老家去。

    賣命工作了三年，他也攢了些家底，加上自學理財又翻了翻，他要是休息一年半載不工作，也不是養不起自己。

    果然，最讓人放下心事的，還是銀行賬戶里的那幾個零，錢不是萬能，但沒錢真的萬萬不能。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這通電話是丁晚那邊的熱鬧看完，被小侄子喊回家吃飯作收尾，林汀月還被小孩子黏黏糊糊的叫了兩聲叔叔好，別人家的孩子真是可愛得不行。

    林汀月掛了電話就開始糾結自己要點什麼外賣，這幾天忙著找工作的事，冰箱裡已經沒什麼新鮮食材，林汀月又不想用一份湯麵打發自己。

    挑選一番，最後午餐點了份酸菜魚。

    外賣到後林汀月發現這份酸菜魚的魚很不新鮮，還放了很多油，他不但沒有吃飽，還吃出了一肚子不開心。

    準備午睡前他接到了阿媽劉淑芳的電話，林汀月主動關心了一下她和阿爸林明的近況，母子倆聊了十幾分鐘，劉淑芳以為兒子還是原來的公司上班便沒多聊，催他掛電話後睡個午覺休息一下，林汀月連聲應好，把辭職和把傳家寶摔碎這兩件事藏得好好的，和劉淑芳說了拜拜讓她也去睡個覺再去做事。

    簡單沖了個澡，換上寬鬆柔軟的舊睡衣，林汀就鑽進臥室準備好好睡一。

    從早到午坎坷不斷，他一點也不想再遇到什麼壞事了，只想好好睡一覺，睡醒再想想以後的事。

    林汀月的睡眠質量一向不好，每晚入睡時間不規律清早醒來整個人就跟沒休息多久似的，白天想眯個十幾分鐘，閉眼就會進入一些模糊不清的夢，今天的午睡依舊是這樣。

    林汀月知道他現在在做夢，他正站在一個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湖前，為什麼看不到盡頭卻說是湖？因為林汀月能看到湖兩邊環繞著他眼熟的高高低低的青山，奇異的是，他知道自己在做夢，意識卻很清晰，連視力都變好了。

    他往四周看了看，甚至可以看到面前的湖面被風吹起一股漣漪。

    林汀月被一種奇怪的感覺環繞著，當看到湖面第二次盪起漣漪的時候，他才終於意識到這種怪異的感覺是從何而來。

    明明沒有風，湖面卻動了。難道又是在做噩夢？這次連情節都沒有，是讓他自行感覺這種無聲的恐怖氛圍麼？

    就在林汀月準備蹲下看看湖裡有沒有魚的時候，四周的景色又變了，剛才四周還是艷陽高照，湖水波光粼粼，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四周泛起薄霧，天上的日光變換成一輪金黃的圓月，月光的影子倒映在粼粼水面，像是被打亂的碎金。

    『汀月』

    一個聲音突然叫他的名字，林汀月嚇了一跳，下意識退了一步，左右看周圍可以藏人的地方。

    清晰的看見夢境內容本身就帶著點詭異感，再被人叫出名字，今天本來就倒霉得讓林汀月想翻老黃曆，此刻在夢裡四處無人被叫了名字，更讓他心裡發毛。

    但林汀月很快就反應過來，他是在做夢，他怕什麼。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叫他名字的聲音，分不清年紀性別，但並沒有陰森感。

    「你是誰？」林汀月心穩下來後主動問。

    『我是月亮湖的湖靈。』那個聲音回答。

    月亮湖？林汀月的眼睛猛的睜大了一些，怪不得他覺得四周的景色很熟悉，除了湖看不到盡頭外，四周高高低低的青山和他腳下站著的汀州，這景色不就是老家那個月亮湖麼。

    「你為什麼在我的夢裡？」林汀月下意識的問。

    『我暫居的玉摔碎了，我只能住進你的識海腦子裡。』湖靈回答。

    林汀月聽到住在腦子裡這句，腦子都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被激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在我的腦子裡？」

    『你不用怕，專業一點來說我只是暫存在你的識海，不是物理意義的大腦，不會傷害到你。』湖靈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恐懼，語氣好像輕鬆了一些。

    祂發覺林汀月還是有點不能理解，便簡單的用科學解釋了一番，人的大腦有未開發的部分，湖靈作為一團沒有實體的靈氣，就蝸居在他的大腦一角，並不會傷害到林汀月的神魂和身體，甚至能給他帶來一點耳清目明的『副作用』。

    林汀月感覺這個湖靈說話還挺講現代科學的，又問衪為什麼會在他的傳家玉里。

    湖靈並不隱瞞，直接告訴林汀月，那塊陪伴他二十六年的玉，其實是人他某一代祖宗就開始供在他們林家一脈信奉的山神那裡的，而湖靈的神識早在他得到這塊玉之前就已經在裡面了。

    玉石供奉在山神案下，原本掌管守護他們村子那一片的山神功德圓滿飛升，因信仰而生的湖靈作為新生的神接替了山神的職責，新山神湖靈見林家祖宗的魂魄凝實，人也十分虔誠，是積善之相，於是就分了一點念力存進了平安扣里，那塊玉作為傳家寶傳下來——名為平安玉，一直護佑著林家人。

    湖靈說著說著，語氣漸漸低了下來，祂和林汀月說的都是衪過往輝煌的時候。

    近代，因為山外的發展越來越好，村子裡的人越來越少，又因為宣傳相信科學，湖靈得到的信仰念力已經不復從前千分之一，因信仰而生成的湖靈山神，很快就要因為衪的信徒一個個死去，也要隨之消失了。

    「那你住的玉碎了，你需要我做些什麼？我可以去買一枚差不多的玉給你，你以後可以繼續住。」林汀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在夢裡，所以下意識的把湖靈說的那些話信了□□成。「你要回湖裡，我也可以送你回老家去。」

    「你想幫我就回家租山種花，替我收集念力。」湖靈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什麼？」林汀月不懂他的意思。

    『你小時候的夢想是不是想擁有一個種滿花的園子？我身為湖靈，可以幫助你。你也幫我，我們互利互惠。』身為月亮村的小神，湖靈知道信仰衪的人類的小願望也是正常。

    林汀月微微心動。

    「為什麼我種東西可以幫你？」但林汀月還是不解，他直接問了出來。

    『你身為村里唯一一個一本大學生，回村創業成功，肯定能帶動不少產業發展，到時候村里肯定會回來人，說不定還能吸引外面的人來旅遊。』湖靈越說音調越悠揚，已經和衪剛開始展示在林汀月面前的模樣不同了。『人和植物的活躍生命力都可以給我帶來凝實的力量，當然了，信仰和念力才是最好的。』

    林汀月聽著湖靈的暢想，漸漸明白了祂要什麼，忍不住發散思維，湖靈分散了一抹念力在他的平安扣里，跟在他身邊應該也學了不少東西，聽聽吧，大學生創業帶動農村發展，真是和丁晚說話一個調調。

    「你把我想得太厲害了。」林汀月不敢想自己有那麼厲害，創業成功，還帶動村子其他人一起富有起來？他只是一個努力生活的普通人罷了。

    湖靈沉默，原本計劃好的雄心也漸漸冷下來，不知如何說了。

    「如果我睡醒，你還在的話，那到時我們再深入的探討一下合作的事吧。」林汀月考慮了兩分鐘，給出這樣一個回答，雖然他現在很清醒，但他還記得自己在夢裡，要是只是在做夢怎麼辦？

    有些事還是要清醒的時候認真談。

    湖靈應了一聲，祂要是有實體肯定要開心的蹦一蹦，林家的孩子光看魂魄就知道了，金光閃閃的，一副有出息的樣子，在他的幫助，祂的神魂暫時不用擔心全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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