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杜展,是一個活在一千三百年後的妹子。
(對,不是你們現在看到的樣子,我真的是個妹子。)
我現在呆的地方是位於長安的杜家二少爺的府邸的廚房。
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兒:上午我還在被地痞流氓欺負,下午我就到了這裡。
故事太曲折,我就不贅述了。
我現在正在生火,旁邊的瓷罐里是泡發了三個時辰的豌豆,我生完火、燒開水之後就得開始悲催的煮碗豆了。
沒有高壓鍋,電飯煲,沒有打蛋器、漏網,全靠一口地鍋和一尺粗麻布。
我需要在今天晚上亥時之前弄完,以便杜老二驗收。
「杜老二」是我給杜家二少爺起的外號,鬼知道他叫什麼,在「二郎神」「死妹控」「杜老二」之間權衡了一下,我還是覺得叫「杜老二」比較「損」,聽起來就老氣橫秋的。
至於我怎麼得罪了杜老二,這是個太長的故事,此處省略三千字;至於,我為什麼要在這裡煮豌豆,是因為我嘴欠,再就是因為我「貪財」。
正所謂,自己作的死,自己哭著也要作完。
所以,我才在這裡煮豌豆。
既來之則安之,我倒也沒有太多怨言,相反的,有種劫後餘生的錯覺。
比起招攬生意,我更願意在後廚煮上一輩子豌豆黃。
咳咳,不能立flag,想想秦始皇,那就是千古立flag第一人啊!
我回神,開始準備點灶子。
沒有打火機,現在生火的方式主要靠鑽木去火。
可是我悲催的鑽了半天,只是冒了煙。
我又費了半天功夫,手都麻了,這才看到墊在地下的枯草冒起了火星,漸漸生起了小小的火苗。
好容易把火弄了出來,升起了爐子。
揭開木製的鍋蓋子,加滿了水,把泡發好了的豌豆倒進了鍋里。
又加了點兒水,讓水沒過豌豆大概拇指的長度,具體就是,把拇指插進水裡、基本上整個沒過去就可以了。
剩下的就是煮了。
沒有高壓鍋,怎麼可能短時間把豌豆煮得稀爛啊?!
滴漏聲還在響,一刻鐘又過去了,聽著我都煩得慌。
看來短期的辦法就是使勁煮了,實在不行煮上兩遍好了。
胡思亂想之際,木鍋蓋被頂了起來。
我忙把白沫撇掉,我用筷子戳了下豆子,感覺還是硬硬的;我把火小了點,蓋緊了鍋蓋改成「悶」。
漫長的等待,感覺自己都要睡著了。
我揭開鍋蓋看了下,小部分都煮得「開花」了,但最少也得煮得90%以上都開了花才行吧?
我又把鍋蓋蓋上,走到灶台旁,把粗布拿了過來;我把粗布鋪在足有臉盆那麼大的大瓷盤裡,準備等下盛放煮爛的豌豆。
我本來想著是找個方形的模具放豌豆泥的,比如做一套「子母盒」。
一個是有四周的框子,這個用固定放過濾好的豌豆泥或者固定桂花糕之類糕點的形狀,具體的是:下面墊上一層細膩的棉布、木板也行,然後就可以把過濾好的豌豆泥或者其他糕點倒進去了。
最好四周的木框還能拆開,這樣更方便,凝固好後直接把框拆掉就可以了。
另一個差不多也是這樣的,不過比剛剛那個要稍微大上一點點,然后里面需要像織布一樣,固定好一定寬度的經緯線,目的是為了切割凝固好的豌豆黃或者其他糕點。
不能用刀切開,一方面是因為手動切肯定會切的大小不一,再者就是,那豌豆黃舉個例子,現在的刀都是鐵質的,會留下味道。
其實這套工具主要是給桂花糕想的,豌豆黃不能用紙包,只能裝在碟子裡;桂花糕就不一樣了,完全可以抱在紙里。
包裝我都又想了一遍。
就想我之前想好的那樣,先用紙包裹住每一塊,然後再碼放在抽屜盒裡;扎在外面的麻繩,這個世界裡遍地都可以買到;來的路上,就看到不遠處有家賣木簪的小攤兒,請大叔用木塊雕個logo應該不在話下。
剩下的就是乾花了,這個比較困難。
本來想的是把盒子用麻繩紮起來,紮成21世紀世面上常見的十字結,然後把logo印在右下角,乾花直接別在打結的地方,用小紙片貼在花莖的位置就可以了。
可,這個世界沒有不乾膠、粘東西全靠米粒活著糨糊,本著不能浪費的原則,還是不用好了。
其實這樣已經基本上滿足了強迫症,我也不能奢望太多。
不過,麻繩可以換成棉繩,再染個色啥的;不放乾花的話,可以找人做些小卡片放上,穿在包紮的線上,打結的時候,直接留在蝴蝶結上。
欸,這是個好主意哈?
我忍不住說出聲,回神趕忙跑到鍋子旁邊,揭開鍋蓋,開始往旁邊的大瓷盤裡舀。
儘管不再往裡面添柴了,火還是在著,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讓它停下來。
鍋里的豌豆都被我舀了出來,我看著鍋下面還在燒著的火,一時腦抽,於是從缸里舀了一勺水準備澆滅它。
我蹲下來,正準備往裡面甩水的時候,一個黑影直接過來,一把抓住我手裡的舀子。
這麼一抓,水反而都進了灶里,滾滾的黑煙就冒了起來,緊接著我就聽見了杜鈴蘭的聲音:「哥!阿展!」
我心裡咯噔一下,這孩子是啥時候過來的啊?
話說,她剛剛喊了哥?我嗆了一口煙,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下意識就摸起衣擺抹了下臉。
煙霧散去,我才恍然,完了,剛剛過來的那貨該不是她哥吧?
一抬頭還真是,我下意識往下跪,跪了半截發現有人扯我的衣服,我猛地往下一用力,他差點一個踉蹌。
這時才發現,不是有人扯我的衣服,是我扯了別人的衣服。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杜老二。
我嚇得就把手裡的下擺扔了,「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
抬頭,他已經一臉黑線了。
不是修辭手法,是真的一臉黑道道:他應該是濺到臉上的飛灰抹花了。
我特別想笑,可是又不敢出聲。
「你是豬嗎,」他最終還是爆發了,「正常人怎麼可能會用水滅火。」
「嗯,正常情況下應該澆油。」我下意識說,轉念一想,不對,澆油的話是用於鍋里油起火的;低溫油覆蓋高溫油之後會降低溫度,低於燃點以下,油就不再燃燒了。
可是我一時嘴快就說出去了,就杜老二這種迂腐的古代人,他絕對會以為我跟他抬槓的。
果不其然,他氣得直接一隻手抓著我的領子,把我領起來了。
他的臉上寫了一句話,「你小子皮癢了是不是」。
「哥~你嚇壞阿展了!」杜鈴蘭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過來,「快放他下來!」
他看著杜鈴蘭,這才氣乎乎地把我甩下來。
膝蓋摔到地上鑽心的疼,我一瞬間都以為我膝蓋骨被摔碎了。
我艱難地爬起來跪下,偷偷揉了揉,好像並沒有。
「馬上就亥時了,你的豌豆糕呢?」
「回郎君的話,馬上就好。」我說,引導他看向大瓷盤裡的煮爛了的豌豆,「把豌豆搗成泥,過濾掉大的渣滓,加上餳(唐代使用的糖,大部分都是這樣是一種糖稀裝的濃稠液體,應該屬於早期的麥芽糖。)熬出來之後,再冷卻凝成塊就可以了。」
他皺眉,「那豈不是還要很長一段時間?」
「是……」我只好硬著頭皮編瞎話,「豌豆糕主要的工序就是熬製,所以比較耗費時間。」
「哥,聽起來好像就很好吃欸。」杜鈴蘭說,不知道是不是在幫我開脫。
我嘆了口氣,到底是個孩子,當初那個英姿颯爽、百步穿楊的妹子居然是個吃貨。
「那就再給你半個時辰。」杜老二說,拉著杜鈴蘭準備往外走,「半個時辰之後,我要看到成品的豌豆糕。」
「唯!」我忙說。
「那你起來繼續忙活吧,」他說,「鈴蘭,我們走。」
「可是我還想看一下欸……」杜鈴蘭說,眨眨眼。
「……」,他哥瞪了我一眼,「不行,跟我回去。」
「好吧……」她看了我一眼,「那……好了的話,一定要叫我哈!」
「唯。」我忙說。
送走了這倆「熊孩子」,我趕忙把麻布下面析出的水倒掉,把麻布外面裹了層棉布,放在臼裡面一通搗。
棉布質地細膩,麻布質地粗大;麻布里剩下的都是豆皮和大瓣的豆子,臼裡面的都是豆泥和水的混合物,棉布里剩下的就是豆沙了。
和上麥芽糖上鍋開始煮,我忽然有點後悔,為什麼要把火滅了呢……這樣又得再生一次火了。
……
把豆泥煮好,已經到了半夜,說話間,三更的棒子聲就響了起來。
本來以為會有犬吠聲,然而並沒有,看來院子裡的狗都睡了。
杜老二說半個時辰之後過來的,也沒有過來。
我把倒出來的豆泥倒在湯碗裡,用筷子支上,蓋上了大盤子。
天兒還是挺涼的,明天早上應該就可以了。
這個點兒,杜鈴蘭和杜老二估計都已經睡了,那就明天再說吧。
反正還得冷卻一段時間。
但願別出什麼么蛾子。
我累得筋疲力盡,在廚房連著的柴房裡扯了點兒引火用的稻草,合衣就睡了。
豌豆黃製作指南,寫得都想吃豌豆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