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屍人

    楊柳村中黑風呼嘯，煙霧瀰漫，地下躺著無數俱屍首，楚盈霜收起青霜劍，走在村內的街道上，只見屍首或左或右，或上或下，肩膀上都被咬了一口，露出兩顆牙印，傷口處紅的發紫，沒有流出一絲絲的血。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死去的人皆臉色蒼白如紙，皮膚乾枯，身體像是被人抽去了所有的水分，看起來沒有一點兒生氣。

    楚盈霜看到這一幕，喉嚨一澀，肚中翻滾，嘔吐感頓生。

    好狠毒的人！

    她恨的牙咬的緊緊的，這些人與她雖毫無牽連，但是他們也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上天有好生之德，身為劍俠，理應替天行道，她絕不允許任何無辜的人喪命。

    何況，下手還這麼狠！

    青霜青光大發，楚盈霜走在楊柳村枯萎的街道上，黑煙一處處升騰著，到處都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四周靜靜的，她看到的所有人，都變成了一副皮囊。

    「啊！」撕心裂肺的大叫聲傳來，只這麼一聲，便已在風中消散。

    楚盈霜身體一顫，又有一個人死了，她加快腳步，向聲音發出處行去，心中只想，自己晚去一會兒，便會多一個人喪生。

    她到的時候，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提著一個人的頭，像人丟啃淨的骨頭一樣，把那人丟到一旁，被他丟開的那人也變成了和其他死人一般的模樣。

    院子內有四具人的屍體，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一個大姑娘裝束的人，想是還未出嫁，另一人身高才到她膝蓋左右，還是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四人皆是一般模樣，孩子也是。

    再瞧時，院子中還躺著一條黃狗，已有半個人高，皮膚皺癟，仔細的看，還可以看到骨頭。

    他，竟是連狗都不放過。

    那人見她走來，並不答話，像一條被割了舌頭的瘋狗，露出兩顆半指長的獠牙，撲向她，獠牙上，血尚未乾。

    他生得皮膚黝黑，其他的也無異於常人，唯有牙齒和指甲是常人的數倍。牙齒快要抵到下巴，指甲像是手指長了一節。

    楚盈霜見那人撲來，揮劍斬向那人的腰眼，那人竟也不躲，雙手成爪向下攻，抓向她的胳膊。她只覺手臂一麻，衣服上顯出十個爪印來，手臂鮮血流出，頃刻已浸濕了衣服，傷口處衣服黑紅，鑲襯在青色之中，有一種異樣的美感。

    那人腹部被她斬了一劍，像是斬在了木頭上一樣，只留下一道長長的劍痕，不見鮮血流出。他面不改色，好像這一劍不是砍在他的身上一樣。

    盈霜驚訝間，那人又一爪抓向她的面門，她臉色大變，兩人十分接近，來不及回劍防禦，只得身體後傾，滾了出去。

    那人不給她反應的機會，又向她撲來，盈霜不敢再讓他接近，揮出一道劍氣，斬他胸口。

    手臂吃痛，這一劍去的較慢。

    不料那人來的甚快，轉眼已距她身體三四尺左右，被她劍氣擊落，翻身如蛤蟆般趴在地上，身體無恙，又向她撲去。

    盈霜見他又來，知道躲來躲去不是辦法，心道，他的肚子受傷沒事，她削他的腦袋呢？難道他還是不會死的不成？把劍交於左手，斜劈一劍，從他耳朵邊削去，那人仿佛沒有看到劍來，仍不抵抗，雙爪抓向盈霜胸口，盈霜就地一滾，雙爪貼著她的胸口而過，抓破胸口處的衣服，並未傷到身體。

    再看時，那人的半邊腦袋已被她一劍削了去，落在院子裡。一隻眼睛瞪得大大的，宛如一塊孩童的玩具。

    切口處可以看到骨頭和肉，但是，卻沒有一滴血。

    那人被削去腦袋，身體並不倒下，腦袋上方切口處聚了一團濃濃的煙，黑煙，張開大口，仰面朝天，顯的十分生氣的樣子，口中發不出半點聲音。

    盈霜心道，原來他是不會說話的。

    不見那人張口，只聽得一陣陰森森的聲音從他身體內傳出。

    「你殺不死我的，我是不會死的。主人說過，我們是不老不滅不死的。」

    他只剩半邊腦袋的臉上方被黑氣包裹著，很是嚇人。

    那人嘴上雖說自己不會死，腳下卻極為老實，不敢再撲向盈霜。盈霜心中對他也極為畏懼。這人雖然並不厲害，不過那不怕死，瘋狗一樣亂抓亂咬的勁頭，卻極為可怕。讓人不由得心中一寒。

    「姐姐，你沒事兒吧？」

    陳澈的聲音傳來，他初時稱盈霜為姐姐，還很是害臊，不過一路上和楊岩說來說去，又不知道她的姓名，只好以姐姐相稱，姐姐長姐姐短的，也有些習慣了。

    盈霜沒想到這兩個頑童還知道關心自己，更兼得陳澈的姐姐叫的十分親切，像是親姐姐一般，心中一暖，搖頭道「我沒事。」

    那人聞聲回頭，發現身後還有兩個孩子，特別是楊岩的個頭十分討他喜歡，口水也要流了出來。棄了盈霜，撲向二人。

    盈霜大叫「小心，快跑！」

    二人見那人撲來，自是拼了命的跑，吃奶的勁兒也使了出來，不過怎麼能跑的贏那人？

    總歸是楊岩腿長個高，跑在陳澈身前，那人幾下趕上，一手提起陳澈，比老鷹捉小雞還要輕易，楊岩心中恐懼，腳下更不敢停留，仍然馬不停蹄的跑著。

    盈霜見他抓住了陳澈，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裡，驚叫「不要……」青霜已脫手，刺向那人後背，穿了個透心涼，從那人肚子上鑽了出來。

    他仍是無事，張開獠牙，咬向陳澈左肩，嚇的陳澈面無血色，大聲說「不要吃我，我……我有一件好事要告訴你！」

    那人張大了剩下的半邊腦袋上的一隻眼睛，便不下口，將陳澈又舉起，問「什麼好事？」陳澈見他只有半邊腦袋，早就嚇掉了半條命，心中恐怖，怕是再過片刻，褲子也要濕了，顫抖著聲音說「你看，我這麼……矮小，肯定也不好吃，不如你追上那個大高個，先吃了他，再回來吃我，我反正也跑不遠的……」

    他不知那人油鹽不進，只有吸食別人的血，才能生存，還道那人是要吃了他。

    那人被他的主人變成這副模樣後，便覺得世上的一切變的簡單了許多，當下一想，覺得這小孩所說大有道理。

    陳澈見他半邊腦袋思考的樣子，心中好笑，知道自己已經說動了他，恐懼大減，道「你如果先吃我，過一會兒他就跑遠了。」

    那人連連點頭，忽覺天下最好最善良之人，唯眼前這個孩子莫屬，怕楊岩跑遠了，急道「謝謝你，你先在這裡等我。」語罷把陳澈輕輕的放了下來，像放下一件貴重的物品，極為溫柔。然後便跳，每一下都使盡了全身力氣。

    陳澈怕他真的去吃了楊岩，心中過意不去，見他走遠後，在背後大喊「我是騙你的，大傻瓜，大笨蛋，有本事你回來吃我呀！哈哈哈……」

    那人聽到他的聲音，方知上當，卻想不到是上了什麼當，反正那個小孩騙了自己就是了。他這麼相信那個小孩，那個小孩竟然騙他，心中大大的不舒服。回頭張開獠牙撲向陳澈。

    陳澈見他向自己追來，知道再被他捉到，小命怕是沒有了，回身向盈霜跑去，一邊跑一邊叫「救命呀，姐姐救我……」

    盈霜初時聽他把那人引向楊岩，大是鄙夷，心想，這小孩子貪生怕死，不惜出賣朋友，雖是機靈，著實讓人喜歡不起來，不可結交。又見陳澈把那人引來，方才寬心。

    右臂衣衫已被鮮血染紅大半，她來不及止血，撕下一片衣服裹住，長嘯一聲，青霜從那人腹中穿出，飛向盈霜。

    那人仿佛感覺不到絲毫痛楚，並不停留，大步奔向陳澈。

    「壞小孩，我要殺了你，哈哈哈……」

    陳澈聽得耳畔風聲瑟瑟，那人的聲音伴隨著笑聲傳入他的耳膜，他害怕萬分，心道，我剛剛讓他去追楊岩那個傻大個自己跑就好了，叫什麼叫，那個臭女人也不來救我，這次是要死翹翹了……

    楊岩如果因他而死，他心中雖然會很是過意不去，但是總比他死的好。盈霜如果待他好，是姐姐，現在見死不救，就是臭女人了。

    耳邊風聲更急，陳澈一個踉蹌，倒在地上，摔了個嘴啃泥，翻過身來，那人已距離他不過丈余，腸子從腹中掉了出來，掛在肚子上，滴出還未消化的血，不，應該是用流的。

    這自然是青霜的功勞。

    陳澈看到了有生以來最恐怖的一幕。

    一個只有一半腦袋的人，漏出兩顆獠牙，十爪成鉤，肚子上搭著半截腸子，黑血直流，摻雜著不知從何處發出的笑聲，走向他……

    就算是地獄裡爬出的最醜陋的惡鬼也沒有那人恐怖！

    他雙腿發麻，仿佛是釘在了地上，牙齒打顫，身體抖擻，再也移動不了一寸。

    一聲大叫，那人撲向陳澈，陳澈只覺心中空空如也，伸出左臂，擋在身前，眼睛也閉上了。

    莫非，他知道自己是要死了？

    溫暖包裹著他，鼻尖嗅到一股清香，他好像是回到了春天，春暖花開，陽光溫暖，花香四溢。

    背上疼痛感傳來，不甚劇烈，和他平時在麥秸垛中滾玩的滋味一般無二，不過是背後硬硬的，身前十分柔軟。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方知曉身體被那個青色衣服的姐姐護在懷裡，他來不及思索剛才，只見那人的爪子已距二人不到兩尺，脫口而出「姐姐小心……」

    他低頭縮進盈霜的懷裡，卻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

    「快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