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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往事隨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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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格靈練了三個小時的鋼琴,感覺有些累,十個手指麻痹得快沒有知覺。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她跟一旁臨帖的季開彤說「教授,我們到竹林走走吧。」

    季開彤沒有回應,直到寫完一副字才擱下筆,抬起頭看過來「累了是嗎?走,我們去竹林。」

    走到門口,看見遠處一片金黃的油菜花,格靈突然改變了主意,有點興奮地說「教授,我們去看看油菜花。」

    微風掀起層層碧浪,一波連著一波來回翻滾。綠綢上鑲嵌著一塊塊黃絲帕在驕陽下閃著耀眼的金光,如倒翻的金油流動著奇光異彩,濃郁的芬芳四處飄散,吸引了成群結隊的蜂蝶,嗡嗡聲、噗噗聲,像極戰場上的轟亂,來回飛奔,爭分奪秒,只是它們運輸的不是槍彈火藥,而是金黃的蜂蜜和花粉;轟亂的飛奔,不是撲向死亡的就義,而是愉快的收穫。

    格靈站在田埂上看得出神,湊近花叢里想看清一隻只小蜜蜂蜜蜂如何采蜜,卻被季開彤叫住「別挨那麼近,小東西會蜇人。小時候我被蜇過,很快起了一個大包,還挺疼的。」

    被他這麼一說,格靈也不敢靠近了,轉身笑起來說「想拍照,可惜相機沒帶出來。」

    季開彤背手站著,眼裡帶著淺淺的笑意「明天再來,我幫你拍幾張。」

    「春光無限好,花時候。」

    「春年常不老,松筠茂。」

    兩人相識而笑,牽著手小心翼翼地走在小小的田疇上,很快沒入花海碧波里。

    走出稻波花浪,兩人往小山坡方向走。聊著泰戈爾的詩集,貝多芬的《田園交響曲》,大聲吟誦《楚辭》。

    這麼多年過去,竟然還能一段一段背出《離騷》,格靈甚至有些佩服勁上這顆六親不認的腦袋,它總是不經意地給自己帶來驚喜,創造奇蹟。

    「七歲,我還記得你當時才七歲,一邊念著『字余曰靈均,紛無既由此內美兮』一邊跳舞。現在還能背出來,說明記憶還是比一般人好的。」見格靈沉默,嘆了口氣繼續說,「水靈兒,有一件事,我一直耿耿於懷今天說出來,不知你會不會介意?」

    兩人在山坡的草坪上坐下來,默默地看著不遠處農人在耕種,幾頭黑水牛黃牛在悠閒地甩著尾巴吃草。

    「老師,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學生怎麼會介意呢。」

    「十五歲之前,我對你打罵很多,有時為了你這糟糕的記憶,真的很生氣,甚至嫌棄得想把你趕走。九歲那年,帶你去醫院檢查,當醫生說你的記憶會隨著年齡的增長不斷退化,可能活不到成年,當時我很震驚和難過,也帶著放棄的私心。」季開彤看了一眼格靈,見她珍珠般大顆的眼淚嵌在捲起的睫毛上,瞬間滾落在草叢裡。

    「你一直以為老師是無私的,其實不是。那時我已經六十多歲,不想把有限的精力浪費在一個毫無希望的小女孩身上。我不僅是一個自私的老師,還是一個毫無擔當的父親。唉」

    「當時我的書包塞滿了藥瓶跟在您的身後,您走得那麼快,留下我一個人走了。我記得自己是一路哭回去的,不是傷心被醫生判了死刑,而是老師失望的背影。幸好,第二天去上課,老師沒有讓我走。」

    格靈想起醫院的那一幕,記憶還是那麼清晰,心底的悲傷仿佛一直都沒有離開過。九歲稚嫩的年齡,讓她過早地體驗了生命至暗時刻的無助與傷痛,留給幼小心靈無法彌合的創傷。

    「還得感謝你余老師,我通知她把你領回去的時候,她一直懇求我留下你,學不學得成都不要緊。」季開彤拔起腳跟前的一株茅草,凝視著它然後遞給格靈,「也要感謝你自己——在老師要放棄你的時候,是你拯救了自己。你真的很像這棵小草,看上去瘦弱可憐,只要腳下有一點泥土,就能倔強的紮根生長,默默努力,直至超越身邊的人,成為別人眼中的強者。老師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繼續像小草一樣根扎進深土,哪怕風雨來襲也無所畏懼。」

    格靈沉默地看著手中細瘦的小草,眼神憂鬱。樹蔭投下的斑駁身影,覆蓋在身上卻讓她趕到一絲涼意。她輕輕地捋著小草柔韌的葉片,回頭朝季開彤點了一下頭。

    「老師,如果這幾天能順利跨過蕭邦的這道坎,我打算把畢業演奏會提前到六月中旬。您覺得可以嗎?」

    「蕭邦的曲目這幾年你也彈了不少,技巧和音色方面都沒什麼問題,缺在感情的處理上,一直很空洞,像浮雲容易飄起來,落不到真處。」

    季開彤目光投向遠處,見她不語,突然語氣轉了一下,帶著半認真地問「水靈兒,你該去找個對象,好好談場戀愛了,不能整天陪著我這個無趣的老老兒。」

    格靈聽了有些詫異,不解地看著季開彤,見他的目光帶著鼓勵,不像是在開玩笑,便紅著臉問「教授,難道我彈不好蕭邦,跟戀愛有關係?」

    「當然,一個人沒有豐沛的情感定是無趣的人,也不可能成為卓越的鋼琴工作者。七情六慾是人之本性,特別是你們年輕人,不能一味追求某些看似純粹理想化的事物而失了最本真的東西。比如愛情,蕭邦的鋼琴曲里很多是寫給愛情的詩,甜蜜,悲傷,思念,憂鬱,這些豐富真摯的情感,你遲遲領悟不到,彈出來的東西都像《詩經》描述的愛情模樣,浪漫不著邊際,情傷卻不真切。」

    季開彤目光投向遠處,見她不語,突然語氣轉了一下,帶著半認真地問「水靈兒,你該去找個對象,好好談場戀愛了,不能整天陪著我這個無趣的老老兒。」

    格靈聽了有些詫異,不解地看著季開彤,見他的目光帶著鼓勵,不像是在開玩笑,便紅著臉問「教授,難道我彈不好蕭邦,跟戀愛有關係?」

    「當然,一個人沒有豐沛的情感定是無趣的人,也不可能成為卓越的鋼琴工作者。七情六慾是人之本性,特別是你們年輕人,不能一味追求某些看似純粹理想化的事物而失了最本真的東西。比如愛情,蕭邦的鋼琴曲里很多是寫給愛情的詩,甜蜜,悲傷,思念,憂鬱,這些豐富真摯的情感,你遲遲領悟不到,彈出來的東西都像《詩經》描述的愛情模樣,浪漫不著邊際,情傷卻不真切。」

    格靈的身體往後仰倒在草地上,雙臂枕著後腦勺,眯著雙眼望向頭頂湛藍的天色,嘴裡銜著的茅草莖慢慢沁出一絲甜味兒。

    「老師,我有一個問題問了不知您會不會生氣?」格靈的臉頰像抹了兩片腮紅,紅潤如蘋果,眼神有些膽怯地看著季開彤。

    「今天你提什麼問題,我都會回答你。現在你可以把我當成老朋友,而不是嚴厲的老頭。」

    「你談過戀愛,結過婚嗎?」

    七歲認識教授,他已經是花甲之年。從沒見過他的伴侶和孩子,學校傳他是不婚主義,也許是同志,他從不作回應,哪怕被傳與她關係曖昧,有私生女。

    「那今天我就跟你談談我的過去吧。」

    格靈重新坐起來,雙腿盤坐,面朝季開彤,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我長話短說吧,幾十年前的經歷,很多我都忘了,但是有些是忘不掉也不該忘的。」季開彤微微閉著雙目,似乎在回憶被封存的往事,面色有些凝重。


    「我是海市本地人,幾代人以絲綢陶瓷為營生。戰亂時期,舉家遷到國外。家中兄妹幾個,我排行老三,最後只剩我一個人存活下來。後來父親因病去世。母親受到很大的打擊,加上子女一個個離去,她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二十歲大學畢業,我當了導師的助教,還談了女朋友,她叫馬娜莎,一個漂亮的俄羅斯女孩。那時我的性格非常內向,生活過得很壓抑,而馬娜莎熱情開朗。我們有許多的共同愛好,每天有討論不完的話題。她很喜歡中國的文化,練完鋼琴,總是要我教她國畫和書法。她跟你樣聰明,悟性極高。十分健談,像只小鳥說個沒完沒了。和她在一起總覺時間過得很快,內心充滿歡愉。可惜中途馬娜莎退學了,我也遭到辭退,原因是馬娜莎父親不同意我們交往,還向校長投訴,說我勾引她的女兒。他的家族世襲伯爵,身份尊貴,不可能嫁給我這個地位低微的中國窮小子。後來聽我的導師說馬娜莎去德國學習,一年後嫁給了一個皇室貴族,生活美不美滿不得而知了。」

    「這段感情就這樣結束了嗎?太可惜了。」看得出教授很難過,格靈也不敢多追問。

    「是啊,就這樣結束了。後來母親一直想回國,我就帶她回到海市。沒多久知青上山下鄉運動開始,我被分到大西北,輾轉好幾個地方,最後到xz。高原反應,我換上嚴重的肺積水,很長時間無法乾重活,勉強做一些記賬,寫宣傳語,修農具的活,其餘時間要上門去給當地藏民做一些社會主義制度和政策方面的宣傳,有時要到很邊遠的地方,十天半個月回不來。就這樣我遇到了吉仁拉姆,她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寡婦,帶著兩個孩子,最大的不到十歲。」

    「後來呢?」格靈憑感覺這又是一個悲催的故事,不然這麼多年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xz女子連張照片或物件都沒有。

    「在一次暴風雪途中,我和另一個同事迷路了,到吉仁家求助。第一次看見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生活在茫茫的大草原有多麼的艱難,我和同事力所能及的幫她度過那個幾十年一遇的大寒冬。第二年的春天,她從百里地趕來給我們送了好多氂牛肉和青稞酒。她們是牧民,春天一來就要開始遷徙,有時路過羌塘大草原還會看見她家那座掛著中國結和金色哈達的白色帳篷,後來我才知道她這樣做是為了留住我的腳步。她不會說漢語也不識字,卻用最笨拙的辦法打動了我。拉姆是個很傳統的藏族女人,身上有許多可貴的品質,如善良仁厚、勤勞能幹。如果說馬娜莎給了我美好的初戀體驗,拉姆則給了我一個溫暖的避風港。我們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她任勞任怨地無私付出,不求任何名分,只要我不離開她和孩子。我也一度以為自己的後半生可能留在xz了。知青運動快要結束的時候,突然收到上級批准我回城看望母親的通知。我把母親從瘋人院接出來。從此我的生活只有兩件事教書、照顧母親。時間就這樣一晃而過好幾年。等我想到要去接拉姆和孩子到海市來生活的時候,卻再也找不到他們了。帶著四個孩子,最小的女兒還不到一歲,我都不敢想像她怎麼活下去。」

    「老師,您為什麼不再去找?我不相信他們沒一個存活!」

    格靈淚流滿面的看著滿頭銀髮的老師,滿腔的鬱悶不知向誰發泄,她實在無法理解老師明明知道拉姆那麼愛他,那些孩子需要他,為什麼不早點去找他們。男人真的都是自私懦弱的嗎?連老師這樣的人也經不起考驗。

    「年輕一點的時候在xz生活都很難,年紀大了就更力不從心了。藏人是不忌諱死亡的,他們視死為短暫的離別,靈魂很快就會輪迴。有機會,你一定要去xz看看,那裡人間最純淨的天堂,天和地與別處是不一樣的。」

    「xz在哪裡?離這裡很遠嗎?」格靈站起來,朝著落日的方向望去,東起西落,xz應該是落日的方向。

    「如果有機會去xz,我一定幫您找拉姆。四個孩子早已長大成人,娶的娶,嫁的嫁,現在她應該是個兒孫繞膝的老奶奶了。」

    「不,她現在正年輕,你不用刻意去找。」

    季開彤依然雙腿盤坐著,一隻手平放膝上,另一隻手輕輕撫弄著腳邊一簇簇柔軟的青草,思緒似乎仍停留在那片茫茫無際的草原上。

    「為什麼?」

    格靈低頭看著老師,他的平靜讓她有些不悅,如果是姚宇藍,她肯定又要罵他狗日的狼心豬肺。

    「十年前,我從ls派出所那裡得到了消息。拉姆在一次牧羊的途中摔下懸崖按藏族生命的輪迴說法,現在的她正是風華正茂,和你差不多年紀。我一個七十幾歲的老頭子還找她做什麼呢?拉姆的兒女都還生活在草原上,已經有了各自的家庭。他們不會遠離草原,遠離他們的母親,我這個不盡職的父親沒有資格去打擾他們的生活。」

    逝者已往,生者如斯。老師用半生的歲月去牽掛和悔恨,何嘗不是一種比死亡還痛苦,比愛更折磨的懲罰。

    他歷經了那麼多磨難,古稀之年說起往事,風輕雲淡,而誰又能撫慰他心底的創傷,帶給他慰藉?今天他把從沒與人訴說的往事說給她聽,用意不言自明。

    「老師,對不起,我錯怪您了。」

    「水靈兒,有時看到你,我會不由的想起母親,她的一生真的很多多磨難。從我記事起就沒有見她怎麼笑過,兒女失去越多,心就傷得越深。二十幾歲就痴痴傻傻,晚年受盡折磨和屈辱。這輩子雖然活到快九十歲,卻沒有享到什麼真正的快樂和福分。作為兒子,我是欠她很多的。我跟拉姆提起過母親,我想她是會體諒我這一點的。」

    欲報親不待,孝心無所施。有些孩子來世都在報父母恩,教授即是。十幾歲就開始照顧母親的起食飲居,直到老人壽終正寢。沒有一句怨言,只怪敬孝不夠。這樣的男人,拉姆會不愛不理解他嗎?只有深愛才怕拖累對方,只是這樣的愛犧牲太多,太苦澀了。換作是她,寧願不愛,也不要開始。

    「母親的不幸,我不希望發生在你的身上。你沒有馬娜莎的活潑開朗,沒有拉姆的捨得,有時看著你,我就會忍不住地想這個社會到底怎麼了,把一個人造得這麼美,卻又要殘忍地把她毀掉。再老的心也喜歡感受美的事物,與你相處這麼久,不可能無視你的青春和美麗,生不出一點愛意。我總覺得你比馬娜莎更靠近我的理想和情趣,比拉姆更懂我的心合我的意,但是這又能怎樣呢?我再也回不到二十歲的青春年少,也回不去中年的成熟穩重,暮靄之年,我只能安慰自己,這是自己這倉促糟糕的一生,失去眾多摯愛,老天可憐送給我最後的一件珍貴的禮物。如母愛的饋贈,給我生命最初的鋼琴啟蒙,而我只是把這份饋贈延續到你的身上,你再傳給下一代。格靈,命運有時確實無法自己把握,但是無論順境和逆境,心一定要學會釋放,而我母親就是心放不下,抑鬱成疾,一輩子沒有走出來。讓自己走出來,到一個新的天地去。其實我和你余老師的心愿是一致的,你能飛多高几天飛多高,不一定要去法國,不一定要成為萬眾矚目的鋼琴家,只要踏踏實實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開開心心的生活,就夠了。真的就這點心愿,因為老師也是個平平庸庸一輩子的人。」

    「老師……我……也愛您。您知道嗎?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陪在您的身邊。和您一起看日出日落,侍弄花草,我彈琴您練字,我跳舞您作畫,歲月靜好。我一直寬慰自己,去法國三四年就回來,可是老師今年已經七十六歲了,余老師身體又不好,我怕沒時間了,我等不了那麼久。」

    格靈再也顧不上許多了,走過去一把握住季開彤的雙手,恨不得馬上把內心壓住了許久的那些話全都說出來。季開彤握著她的手,如往常輕輕地撫摸,彎彎的眉眼帶著淺淺得笑意。

    「今天我們師徒敞開心扉說亮話了。我今天說太多話了,實在囉嗦得不像平時的自己了。你能明白過來就好。」

    說完他轉身朝回走,格靈又羞又急,現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水靈兒,我們要回去練琴了。蕭邦才是你現在最頭疼的男人,趕快把他解決了。」

    格靈只好跟著下坡,有些生氣又苦惱地衝著前面的背影,大聲地嚷起來「你的愛情那麼苦,為什麼還要叫我去談戀愛,最後跟你一樣傷痕累累。我才不那麼傻,去愛一個毫無相干的臭男人。」

    她第一次這放肆地用了「你」字,真是生氣了。此時她的頭腦里想到的是姚宇藍這個賴皮老男人。跟這種人談情說愛,還不如讓她像拉姆一樣早點投胎做人,不,投胎做人太需要技術,她不相信自己會有什麼好運氣。下輩子還是投胎做棵樹吧,老老實實地呆在深山老林里。

    季開彤似乎也為她的無理取鬧和幼稚的想法生氣了,白白浪費他這麼多口舌。別看他年紀大,身體消瘦,走起路來跟小伙子一樣迅速。

    格靈看著他走出稻田,踏上馬路,也不回頭,知道他也生氣了。這大概是他們第一次翻臉。

    她趕緊追上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臂,緊緊地困住,再次低聲問道「老頭兒,把我趕走,對你有什麼好處,以後誰來陪你?」

    「有時我就嫌你沒個女孩子的矜持樣,男孩子見了誰敢追你。」

    「懂我的人,如白英會說我傻不拉幾;不懂我的人,笑我蕩婦一個。沒人教我做淑女,以後一定要相夫教子,那我就只做我自己,誰也管不找。」

    「孩子,你在我眼裡如珍寶,如母親,我們可以相知相惜,但不可以喪失倫理之道;你愛我也如珍寶,如父親,我們可以相敬相慕,但不可以雷池越界。你可以時常來陪伴我,但是必須有自己的生活,屬於你們年輕人的圈子,知道嗎?」

    「好吧,老師,為了一個蕭邦,為了一個憂鬱症,您帶我拐了一大圈,說了這麼多。我明天就帶一個過來給你看,你若滿意,我就跟他走。」

    「女大愁嫁,我看你余老師又要發愁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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