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紫霞仙子

    白露時節，朔方以北。

    顧維清撐著船，行駛在蘆葦盪之間。這裡是一片湖泊，名為月牙湖。方圓五十公里內唯一的水源。

    湖泊的不遠處，是一個約摸一萬人的小城。他剛剛從城鎮裡面出來，準備來看看月牙湖。

    這是他今生第一次來到北方，北方的風景充滿著粗狂與壯麗，落日的餘暉，浩瀚的沙漠。書寫著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壯闊場景。

    顧維清的內心不由開闊，旅途的疲憊消散一空，內心的鬱結之氣也渺無蹤影。

    他本雲夢澤人氏，年約二十，一路遊學，路經荊州，巴蜀，建業，孤竹，來到了朔方。（今甘肅寧夏一帶。）

    準備在此小住幾日，然後折返往東。前往長安，和李白，杜甫等人談論詩詞歌賦。

    計劃是這樣的，但顧維清到現在也沒有搞清楚現在是什麼時間，曾經吟出行路難，難於上青天的謫仙人是否還活著？

    拋開這些瑣碎的思緒，撐起竹篙，遊蕩在蘆葦盪之中。此情此景，不由的讓他想起《詩經》裡面的句子。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水邊蘆葦茫茫，白露已凝成霜。我的心上人，你是否在湖水的哪一方？

    周圍的蘆葦茂盛無比，擋住了前方的視線。這才是遊蕩的興趣所在，穿過下一個拐角，你永遠不知道看到的是什麼風景。

    前面突然出現一個女子，顧維清一瞬間就想到了《詩經》裡面的《碩人》篇，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好吧，這些都是胡謅的。她是朱茵，是大話西遊裡面的紫霞仙子。

    找了二十年，他不知道自己要找誰，也不知知道去哪裡找。他只知道，眼前的女子就是她要找的人。

    因為顧維清，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是一個穿越者。而且他的穿越根本不符合小說裡面的描述。

    他沒被車撞，也沒被流星砸死，更沒被雷劈。他就像往常一樣，下班後，看看電影，睡著以後，就來到了這個世界。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就變成了剛出生的嬰兒，然後經歷了從嬰兒，到青年的又一次輪迴。

    到了這個世界後，有一點非常奇怪，因為他的腦海中總是迴蕩著一句話，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哪裡？這裡是地球，這裡是火星，這裡是伊甸園，這裡是異界，這裡是墳墓，這裡是大唐……

    二十年的時間，他給出了無數的答案，但腦海中聲音從沒給過他答覆。

    而如今，他看到了紫霞仙子。這一刻，他終於知道問題的答案是什麼了。

    顧維清對著腦海中的聲音默默說道：「這裡是《大話西遊》的世界。」

    二十年沒變得聲音在這一刻終於有了變化。它就像電腦程序一樣，機械一般，只有回答對了問題，才會進入下一個問題。

    它的聲音非常的沉悶，像一個感冒了中年男子的聲音：「這裡是大話西遊的世界，那麼你要去哪裡？」

    你要去哪裡？那麼怎樣的回答才能成功回答他呢？

    沉浸在內心世界的顧維清突然聽到外面傳來聲音：「喂喂，你是聾子嗎？問了你這麼多次你都不回答。」

    紫霞仙子跳到了他的小船上，略微嗔怒的看著他。顧維清從剛才的驚嘆中走了出來，他禮貌的回答道：「我不是聾子，剛才驚嘆於姑娘的優雅，一時失態。希望你能原諒我的失禮。」

    女性都喜歡別人夸自己美麗，紫霞仙子雖然是仙，但仙也不例外。果然剛才還有點生氣的她，立刻變得笑容滿面。但她嘴裡還是說道：「不要以為你誇我美麗，我就會原諒你剛才的失禮。」

    說完之後，她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顧維清心裡吐槽，這樣真的好嗎？笑的這麼開心說這些話好沒有說服力啊。

    他記得記得以前看《大話西遊》的時候，從沒有發現紫霞仙子有逗比的屬性啊。難道是他打開的方式不對。解鎖的紫霞仙子屬性點錯了。

    吐槽過後，他呵呵笑道：「還沒介紹一下，我叫顧維清，你可以叫我維清。」

    她的笑聲很清脆，如鈴兒般悅耳，笑過之後，她輕輕說道：「你可以叫我紫霞。」

    畫面仿佛定格在這一刻。無憂，無慮，單純，淡然，和諧……

    一切美好的詞語，都可以形容這幅人生畫卷。

    當他看到紫霞仙子之後，他知道自己給腦海中聲音的答案是什麼了。

    「你要去哪裡？「

    「我願護她一生安好。「

    腦海中的聲音如同從前一樣，根本沒有變過。但顧維清根本不在乎答案的正確與否，因為這是他內心最想要的答案。

    他第一次看大話西遊的時候，是十四歲那年。那時的他不懂愛情，只覺得紫霞好美，是一片混沌中的清流。是一片浮躁之中，唯一的安靜。

    到了十八歲那年，他失戀了。再次看過之後，他哭了，哭的無比的傷心。是為他自己哭，為自己逝去的愛情哭，也是為紫霞仙子香消玉殞而哭。

    最後一次看是在大學畢業三年後，他在同學聚會上見到四年的戀人。

    回到到房間他又一次看了《大話西遊》。那次看完以後，他沉默了下來，沒有出聲，努力的抑制著那來自骨髓的悲傷與無奈。

    而如今，眼前這個美麗恬靜的仙子就站在他的眼前。她叫紫霞仙子，是他第一時間知道她的身份後，就想她一生安穩的女子。

    「紫霞，你好！」

    「維清，你好！」

    就這樣，兩人相遇了。

    撐起竹篙，行駛在蘆葦盪之間。此時已經接近下午，黃昏的微光映紅了整個月牙湖。

    顧維清站在竹筏上，划著船。吟唱著《詩經》裡面的蒹葭。紫霞仙子澤坐在竹筏邊，光著腳丫，拍打著水面，時不時會發出銀鈴般清脆的笑容。

    天空之上，玩下映紅了半邊天。遠方的天際突然出現一行天鵝，此時已是白露時節，它們可能要去南方過冬。

    「維清你快看，有天鵝咦。」紫霞仙子的玉手指向水的西邊。只見幾隻天鵝，緩緩的降臨到湖泊上面飲水。潔白的羽毛，高昂的脖頸。點綴著單調卻不失優雅的湖泊。

    「真的啊，好漂亮啊。」顧維清笑了起來，眼神中帶點萎縮，偷偷的對著紫霞仙子說道：「你說，我們是不是抓一隻烤著吃？」

    紫霞仙子一臉嚴肅的看著顧維清，神情嚴峻。覺得他怎麼能夠如此殘忍，毀滅這些美麗。

    就在她要教訓一下顧維清的時候，她身上的吃貨屬性終於顯露出來。她終於裝不下去了。然後賊嘻嘻的笑著，跑到秋原的耳邊，輕輕的說道：「我還沒吃過天鵝呢？天鵝肉好吃嗎？」

    顧維清嘻嘻笑著說道：「說道烤天鵝，這裡面的有著極大的講究。首先要讓天鵝的肉泡在水中一刻時間，去掉表體的鬱氣，然後……」

    說到吃，顧維清能給紫霞仙子說整整一季《舌尖上的中國》。而且幾個小時不重樣。

    他說著，而她坐在竹筏上面，雙手托著下巴。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兩人划著船，慢慢的向著天鵝的地方划去。

    不遠處幾隻天鵝正在湖裡面飲水，而顧維清也停止了美食篇的長篇大論。紫霞仙子看到秋原說完，坐在竹筏上的身體突然跳了起來，然後呆萌呆萌的說到：「那麼天鵝肉到底好吃嗎？」

    ……

    到最後兩人還是沒有吃到天鵝肉，船還沒有靠近的時候，天鵝就被紫霞呆萌的聲音給嚇走了。它們張開雙翅，飛向了天空。

    月牙湖上，顧維清對著紫霞仙子吐槽道：「你說你叫那麼大聲幹嘛？簡直笨死了，煮熟的鴨子就在嘴邊飛走了。我的紅燒天鵝，我的清蒸天鵝啊。」

    從這個話裡面就可以看出，顧維清也是一個吃貨。

    紫霞仙子被吐槽之後，沒有任何的委屈，而是對著他說道：「就算我沒有嚇走天鵝，那你準備怎麼捉天鵝？」

    「怎麼捉，不是有你嗎？紫霞你的腰間配有一把寶劍，想必是武林人士。肯定身手矯健無比。有你在肯定沒有問題。」

    說完這句話之後，兩人對視一番，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兩個吃貨，一個逗比，一個二貨。

    「紫霞，你是旅者嗎？」

    「不是，我是神仙。」紫霞仙子很輕鬆的說著，像是說一件無關緊要的話。

    顧維清知道她是仙子，但想要繼續有交集，必須深入了解。兩人之所以剛才相處的如此融洽。不是因為一見鍾情，也不是什麼緣分。而是兩人身上有著相同的氣息。

    旅者的氣息，他自從十五歲之後，這個世界的親人全部死亡。他就開始旅遊，走走停停，享受的是這樣的生活狀態。

    紫霞仙子也一樣，電影當中。她登場的時候，就是在這片蘆葦盪中。但在這之前，她在世界流浪了多長時間。顧維清不知道。但現在他知道了，已經很久了。

    兩個旅行者萍水相逢。性格合的來，那就坐在一起聊聊天，然後分離，繼續各自的旅程。

    他，不想就此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