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紙人點睛

    我叫李天放，是一個扎紙匠。

    自打我記事兒以來，我就發現自己跟別的孩子不一樣。

    我的屋子裡面，貼著不少奇怪的黃符，在我的柜子裡面，則藏著一個爺爺親手紮成的紙人！

    這紙人製造的惟妙惟肖，是一副新娘子的打扮，身上穿著大紅的衣服，臉上的妝容畫的極其精緻，只不過唯一一點，就是雙眼空白，並未點睛。

    紙人不點睛，這是我們扎紙匠的規矩。

    每天夜裡，我都必須要跟這個紙紮新娘大被同眠，一日都沒有落下過。

    並且，在我出生後，每到逢三的大年夜，爺爺都讓我身穿壽衣，與這個紙紮新娘躺在棺材裡面，度過大年夜！

    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何要這麼做。

    每當我問起的時候，爺爺的臉色就格外的暗淡，也不跟我過多表明，只是囑咐我，一定要按照他說的做。

    尤其告訴我說，千萬不要去點這紙紮新娘的眼睛！

    事實上，我也一直謹聽爺爺的教誨，對於這紙紮新娘諱莫如深，還專門用黑布，將它的眼睛給蒙了起來。

    可千防萬防，我萬萬沒想到，還是出事兒了。

    我清晰的記得，那一天是我剛過完九歲的生日，爺爺因為有一場喪事兒要辦，把我留到了家裡。

    雖然說我們家是做喪葬生意的，但那個時候農村的孩子，對於這些喪葬紙紮物件兒並沒有多少的懼怕，爺爺走後，一群同村的小夥伴，就過來找我玩。

    一群人玩的累了，全部都到了我的房間裡面休息。

    他們沒有見過那些符籙之類的，都比較的好奇，一個個摸來摸去，但大多還比較膽怯，不敢去亂動。

    但在小孩的人群裡面，一定有一個孩子王，屬於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種，是上樹掏鳥蛋，下水摸蝦的帶頭人。

    我們這群孩子裡面的頭頭，就是一個叫王虎的孩子。

    他比我們大兩歲，生的身高體胖，再加上父親在村里開了個小超市，家底比較殷實，所以膽子特別大，性格也比較強勢。

    一群人正在屋子裡面玩著的時候，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把爺爺藏在我衣櫃裡面的紙紮新娘給拿了出來，然後跟一群孩子在那裡壞笑著把玩。

    我見這種情況，連忙上前阻止，但胖虎卻伸手把我扒拉到一旁，然後嘿嘿壞笑著問我：「天放，村里人都說你沒爹沒娘，這該不會是你爺爺給你做的紙人娘，讓你每天晚上都抱著睡的吧？哈哈」

    「你別亂動！」

    我說著就要還上去搶，但王虎一個眼色，就讓其他小夥伴把我給拉到了一邊，然後控制住了我。

    「奇怪，這眼睛的位置，怎麼是空白的？不畫眼睛，你這夜裡抱著不害怕嗎？」

    王虎壞笑著說了一句，左右看了看，然後走到我的床頭櫃旁邊，翻找出來一個紅筆，就準備往上塗畫。

    「虎子！」

    我一看他這舉動，立馬就著急了，也不管不顧，沖他怒吼道：「別亂動，更別亂畫眼睛！不然要出大事兒的！」

    「出什麼大事兒？怎麼，這紙人還能吃了我不成？」

    王虎翻了個白眼，道：「你們家是做死人買賣的不假，但你虎哥我馬上初中了，學過科學課，這都是封建迷信，我才不信呢！」

    說著，拿著紅筆嘿嘿一笑，一副惡搞一樣的樣子，不顧我的阻攔和反對，就在那紙紮新娘的眼睛上面，塗抹了起來。

    他畫完之後，將紙紮新娘面朝我，道：「怎麼樣？這樣一畫，是不是更像是真的了？是不是比之前好看多了？！」

    我與紙紮新娘對視，心中莫名一緊，雖然爺爺沒有告訴過我，一旦這紙紮新娘點睛之後，會有怎麼樣的下場，但我總覺得，要出大事兒了！

    突然，我就發現那紙紮新娘被畫出來的眼睛動了動，似乎還帶著十分古怪的目光。

    甚至塗抹清晰的紅色嘴唇，都勾起了一種十分詭異的笑容，好似突然活了一樣，讓我渾身一僵，整個人都突然失神！

    「天放？！」

    正當我愣神之際，王虎的聲音將我拉了回來。

    他看著我，有些古怪的看著我，道：「你咋了這是？不就是跟你開個玩笑嗎，還真生氣了？！」

    「滾犢子！」

    我一把甩開抓住我的幾個小夥伴，上前連忙將那紙紮新娘的眼睛再度用黑布蒙住，搶過來放回了衣櫃裡面。

    王虎見我真動怒了，立馬興致缺缺，訕訕擺手道：「行了行了，不玩了，回家了，瞅你那小氣的樣子！」

    他揮揮手，眾人便離開了我的屋子。

    我咬牙看著他沒有吭聲，心中此時已經有些慌亂了。

    因為我分不清楚，剛才那紙紮新娘詭異情形，到底是真的還是我產生的幻覺！

    更主要的是，爺爺曾一度勸告我，一定不要將這個紙紮新娘點睛，此時王虎手賤搞了這麼一出，到底會有什麼後果，我真的不敢去想。

    這個時候的我，還沒有太懂扎紙匠的規矩，身上也沒有什麼本事，不知道該如何去處理。

    又害怕爺爺得知此事之後對我責罵，所以最終心裡糾結了好久，還是決定將這件事情先隱瞞下來，不能讓爺爺知道。

    當天晚上，爺爺一身疲憊的回到了家。

    似乎看我神色不對，就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兒。

    我沒敢多說，只是裝作有些感冒的樣子，把這件事情給搪塞過去了。

    爺爺似乎很累，也就沒有多問，簡單的做了點飯，我們爺孫倆就在鋪子裡面，準備吃晚飯。

    結果剛吃沒有多久，門外突然倉皇的跑進來一個肥碩的身影。

    不是別人，正是王虎的父親王大華。

    一看到他這副模樣進來，我的心裡立馬咯噔一下。

    他這慌慌張張，朝著我們喪葬鋪奔來的樣子，明顯是家裡出了事情！

    果然不出我所料，王大華進來之後，神色特別的驚恐，一把就拉著爺爺的手，焦急道：「老李叔，您趕緊去看看吧，我家虎子好像中邪了，意識都不清醒了，在拿著菜刀正在剁自己的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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