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孤島的鯨：Chapte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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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暖陽灑下金色的光芒，海面上平靜的沒有一絲波動。一點也看不出昨夜海風的瘋狂。

    除了前方籠罩在陽光下對著我招手的維塔一身的狼狽昭示著一切。

    「鯨鯨！」她又在揮手呼喚著我。

    距離有些遠，我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是聽得出話里蘊含的欣喜。

    真好，維塔還活著。她還活著。我不止一遍地感到慶幸地在心裡訴說著。同時又忍不住深深地注視著她，生怕又一個海浪把我們再次分離。

    她笑著。而我在看著。

    她停止了揮動的手，朝我游來。同時，我依然注視著她，向她游去。

    或許是陽光太耀眼了吧，這一刻我看到朝我游來的維塔也是身披萬丈金光的。

    多麼耀眼，多麼溫暖啊。

    溫暖到我渴盼著像童話故事裡的美人魚一樣能夠幻化成人，擁有一雙臂膀，只在這一刻可以擁抱她。

    可是，這世上沒有女巫。

    我不能擁抱她。就連最後在維塔到達我面前時，我連一個呼喚她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我暈倒了。

    在暈倒前的那一刻，我聽著維塔著急的呼喚，拼命地想要睜開眼睛，卻還是枉然。

    真的……真的……真的，好痛恨吶！

    我猶記的，這是當時我最深刻最銘記的感受。

    「鯨鯨。鯨鯨啊。」

    我是在維塔的急切召喚中醒來的。

    維塔喊著哭腔的聲音，直接撞擊著我的心臟，讓它一下一下抽痛著。一滴滴溫暖的眼淚滴落在我的背脊上，又讓它灼燒著。

    不要，不要再哭了。我不想看到維塔痛哭的模樣，所以我呼喚著她。

    「嗚嗚～（維塔～維塔～）」

    聲音很微弱，但她還是聽到了。

    「鯨鯨！你醒了！」她欣喜著，眼淚還是掉落了下來。

    「醫生，醫生，快來啊！鯨鯨醒了！」維塔雙手撫摸著我的腦袋，深深地看著我。突然，她轉過頭，大喊著。

    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我早已不是處在大海里了。現在，我正在一個水池裡。

    不算大，剛好夠我略微活動一下了。

    水池啊……我好像可以預料到維塔在我暈倒中經歷的事情了。

    嚓吧的腳步聲近了，我看到幾個穿著白大褂和一個褐衣的男人走了過來。

    「爸爸，快讓人看看鯨鯨啊！」我看到維塔對著那個穿著褐衣的男人請求著。

    果然啊……我的那顆在見到維塔而欣喜的心臟猛然墜了一下。

    和我預想的有些出入，但結果的本質還是一樣的。所以說，大概……

    我深深地看著維塔，看著維塔著急地讓醫生診治我身上因為風暴導致的傷口，看著她在旁邊急切地注視著。

    我把腦袋潛在了水底里。

    鯨魚會流淚嗎？我不知道，但是……這大概是我和她最後相處的時光了。那麼，這麼悲傷的我，我不應該讓她看到。

    也確實是最後相處的時光了。

    維塔沒有說，但是我聽到了。

    聽到了：

    「爸爸，就不能這樣讓鯨鯨留在這裡嗎？您應該也知道的，對鯨鯨這樣的藍鯨來說，大海是很危險的啊！」

    「可是……它是鯨魚啊。」

    這是我在得到診治幾天後聽到的維塔和那個男人的對話。

    「可是……它是鯨魚啊。」在這句話之後，我沒有再聽到維塔說話。

    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我的命運。

    因為，我是鯨魚啊。

    生於海洋，死於海洋，就是我的宿命。

    所以，分別是註定了。

    唉～我心思沉重地嘆了口氣，又潛到了水底，同時透過水池的透明牆壁向外眺望著。

    維塔今天還沒來，但我知道她會來的。因為，我身上的傷已經好了。而這預示著我們即將分別。那麼，今天她會來。

    來和我告別。

    於是，我在等著。從清晨一直等到了第二天黎明，等到了即將分別的時候，終於我看到了她。

    「鯨鯨啊……」她喚著我，突然啞聲了。原本對著我腦袋的身影，轉移到我的背脊對著的方向。

    我能感受到她那柔軟的手指在撫摸著我，摸著我背脊上遺留的傷口。

    「之前，沒有這麼多的。」我感受維塔的手指頓住了，停在了我的後背上。溫熱眼淚落在了我背上。

    她又哭了，我的心又痛了。

    「嗚嗚～（維塔）」我輕輕地喚著她。

    「鯨鯨。」她回應了。小小的身軀突然抱住了我。

    「謝謝你。」她的話像她一樣，是溫暖的。

    但是，我知道最重要的那句話她還沒有說。

    她突然沉默了，就一直抱著我。

    直到有人來了。那人說：「維塔，時間到了。卡車已經準備好了。」她才慢慢鬆開了我，又摸了摸我的腦袋，「鯨鯨，這些天，謝謝你。但是，還是要再見了。鯨鯨！」

    這次，她是嚎啕大哭了。

    哭的我除了繼續潛到水底，別無奈和。

    幾分鐘後，我連帶著我身處的大的透明水池一同被一輛極大的大卡車運向了海邊。

    歷經了一路，終於我又聽到了大海的聲音。

    真正的分別的時刻到了。

    我被放到了大海里。

    我適應地轉了幾圈，然後看到維塔走了過來。

    我頓住了，她又抱住了我，「再見了，鯨鯨。」

    她拍了拍我的腦袋，又離開了。

    維塔。我看著維塔的背影在心底一次次地吶喊，忍著不出聲，最後還是喊了出去：「嗚嗚～（維塔！）」

    她停下了腳步後頭看我。我看到她又流淚了。她看著我幾秒沒有說話，等到她身上的人拍了拍她，她才緩緩地舉起了手。

    「再見了！鯨鯨！」

    「再見啊！」我看到她揮舞著手臂對著我哭喊著。

    再見啊……是啊，再見吧。

    我知道這是真正的再見了。維塔她在等著我離去，所以我不能回頭。

    不能回頭。不能回頭！

    我猛地潛到了海水裡，一鼓作氣地游到了前方。

    然後，我發現了，我還是做不到。

    我回頭了，借著黎明時的昏暗我隱藏著我的身影。

    我看到海岸上有閃爍的燈光。我知道那是維塔。

    燈光忽閃忽亮的，持續了很久它才熄滅了。

    我知道，那是因為維塔離開了。

    「嗚嗚～（維塔）」終於，沒有人了，我的心痛不需要再隱忍了。

    我一遍遍地呼喚著維塔，游向了海洋深處。

    卻再也沒人回應了。

    終於，還是再見了啊。

    再見了啊，我的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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