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迴光返照？

    大夏王朝西境——天狼谷。

    天狼谷狼牙山下，遠看草木蔥鬱，小橋流水，茅舍棋布，楠木大門矗立在鎮子東面，鐫刻著「天狼鎮「模樣的字跡。

    與其說這裡是個小鎮還不如說是大一點的村子。

    街道上幾間零零散散的店門在風中吱呀作響，某個街角里步履蹣跚的行人，有些屋舍房門緊閉，有些屋舍房門破爛，有些屋舍乾脆把房門丟棄不管不顧。

    街道上乍一看只是冷清，可無處不瀰漫著破敗、蕭條、肅殺之氣，整個鎮子像是遭了強人洗掠，或者是鬧鬼了似的，空氣中飄散著恐懼的味道。

    遠方來的人們不明白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若是知道的定會後悔莫及，亡命而逃。

    鎮上的人們會考慮昨晚是否有睡好，每天要吃什麼，每天醒來看到親人的溫暖笑容。

    人們還記得自家米缸里還有多少米可以吃，記得還有什麼遠房親戚，記得鎮子還有多少人，唯獨忘了天狼谷還有個孱弱少年，忘了他不僅要面臨飢餓，還要害怕野狼，無論是群狼還是孤狼。

    他們當然是忙碌的，忙碌的忘了外界的事情，當然不會有時間記得曾經做過什麼蠢事，誰會把有限的精力花到這種無聊的思考與回憶，即使不到半個月的事情。

    他們當然是忙碌的，忙碌的收拾收拾屋子，當然也不會去關注不遠處的天狼谷中發生了什麼，誰會把時間花在關注天狼谷的動靜上，即使這裡群狼瑟瑟發抖。

    他們當然也是忙碌的，忙碌的要走上那個說走就走的遠行，當然不會去了解天狼谷中與己無關的兩個人，或者嚴格來說是三個人，更嚴格來說是四個人，誰知道呢，反正就是有人，而且還鬧出了點動靜。

    沒有人知道因為他們的無情冷漠，那個父母雙亡的少年因為被他們認為是帶來瘟疫的不詳之人，正面陷入多大的險境！

    狼群遠離了這個散發著令他們靈魂顫抖的地方，孤狼更不會膽大地跑來。

    它們大概害怕十來天前那個看起來瘦的有些無法下口的少年，不，是那令狼都心顫的漆黑空洞的雙眸。

    不對，那個剛來的佛光普照的老和尚，看著慈眉善目，可一看也不是好惹的，好吧。咱們惹不起，躲的起。

    「吼。。。」

    少年懸浮在空中，一身不太合身的破爛衣裳在咧咧作響，渾身竟冒著濃郁的黑氣，聚集起來，在周身匯成了黑霧，口中發出低沉的大吼聲。

    「黑龍，還不束手就擒，今日你絕無可能再次逃脫。」

    老和尚手結法印，停下口中晦澀難聽的音節，對懸在身前的少年說道。

    少年淡漠的看他一眼，面色清冷，閉口不言，一身黑氣更加瘋狂的湧出。

    「哼！本還望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看來是不可能了，老衲今日為了天下蒼生，也顧不得犯下殺戒了。」

    老和尚頭頂升起一顆金燦燦的珠子，好似一輪小太陽，耀眼奪目。

    和尚口中重新響起晦澀的咒言，一陣一陣的擊打在少年心頭，璀璨佛光將少年包裹。

    金色太陽與黑色太陽交相呼應，彼此光芒交融。

    「禿驢！想要殺我，你也別想好過！」

    「哼，你這魔頭作惡多端，為了晉升大乘期，不惜毒害億萬生靈，所謂因果循環，你有今日也是咎由自取！」

    「老禿驢，你如此悲天憫人，慈悲為懷，是否想過你我相鬥之下，這個少年可還有命在？」

    「你附身於他，本就要掣肘我，為了天下蒼生，今日也不得不有所犧牲，這少年也算伏魔有功，他日必會往生極樂，不受俗世輪迴煎熬。」

    老和尚本就吃過他的虧，誓要將其剿滅，即使連累這無辜少年也不得不為之。放任他離去，世間定要生靈塗炭，定不能重蹈覆轍。況且那少年魂魄極有可能已被他吞噬殆盡。

    「看來，所謂的佛門高僧也不過是些道貌岸然之輩。好，既如此那便魚死網破，我黑龍尊者也不是浪得虛名，我倒要看看你能討承受得住。」

    黑龍尊者知道這禿驢鐵了心要把自己留在這裡，露出果決之色，黑色的雙眸緩緩閉上，臉色血紅，一身黑氣不再鼓盪，往周身凝聚，身體傳來「砰砰」的富有節奏的心跳聲。

    「事到如今，猶做困獸之鬥。」老和尚覺得大局已定，見到少年的變化只是微微搖頭，面無表情說道。

    少年依然緊閉雙眸，黑氣匯聚在他身後，好似怪獸的巨口，好似虛空間出現了塊傷疤，好似這天地得生了個痔瘡。漆黑如墨的洞口，四周光線也逃不過它的吞噬。

    老和尚看著此間變化，心中不安，但也不知道這是何邪術，只能加快手印，口中真言更加刺耳晦澀，金光似要點燃虛空，令得虛空不斷扭曲震顫。

    「禿驢，我說了，想要殺我，必要付出代價。這是我以自身魂力為祭，溝通魔域，引來上古魔神之力，已是必死無疑，但能夠拉上一位大乘期高僧墊背，也夠本了，哈哈。。。哈哈。。。」黑龍尊者許是臨死而善心大發，為和尚解釋解釋一番，狂笑不止。

    整個天狼谷迴蕩著黑龍尊者或者說少年郎的大笑聲，聲音稚嫩，卻透著攝人心魄的邪性，天狼谷中的群狼發出低沉微弱的嗚嗚聲。

    聽了此話，老和尚臉色驟變。若是真的讓其引得魔神之力降臨，那將是大恐怖。

    不說其他，這方圓千里都要生靈塗炭。更何況引得魔族降臨，那後果更加不堪設想，雖然不是自己所願，可始終難辭其咎。

    少年笑聲戛然而止，顯得異常突兀，感覺是突然被人掐住咽喉。

    老和尚看著這情況卻是臉色一松。

    黑龍尊者竟是不知怎的遭受反噬，看起來受創不輕，雖然他獻祭魂力，已是將死之人，但這無疑加快了他的死亡。

    黑龍尊者雙眼大睜，表情凝固，似錯愕，似憋屈，似不甘，嘴中發出咕咕的怪聲。

    老和尚頭頂舍利金光匯成一股股金繩，迅速將其纏繞，口中真言涌動，如金針釘入其腦中。

    幾個呼吸的時間，少年的表情慢慢變得靈動，不再僵硬，眼皮抬了抬。

    老和尚雖然在全力施法，可還是注意到了這一幕，臉色變得凝重，也有些疑惑。

    難道這是迴光返照？

    可這邪魔身後的黑洞紋絲不動，甚至還有細微的擴大。

    抬眼看向那吞噬一切的黑洞，似有大凶在其中正展露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