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存在的家

    畢竟安娜現在根本找不到癥結所在，只能暫時壓下疑惑，待以後再說。

    雖然沒有帶錢，但安娜出門前好歹記得帶了鑰匙。

    走到了吉潤花苑，安娜刷了門禁卡，邁腿朝里走，卻被門衛攔了下來。

    「思……四剁噗……」門衛想了半天不知道該說啥。

    安娜看不下去了，再次拿出那套說辭：「我普通話很好的，你有事嗎？」

    門衛如釋重負道：「你找誰？」

    安娜亮出門禁卡：「我回家啊。」

    門衛仔細瞅了瞅，「你哪棟的，我沒見過你呢？」

    安娜覺得這人是在沒事找事，頗有些生氣道：「你什麼意思？我在這兒住了xx年了，別人你不攔你就找我麻煩？」

    門衛卻斬釘截鐵道：「不可能，別人我可能看走眼，你這一頭金髮藍眼睛的，住了xx年我能沒見過？」

    安娜一時語噎，可她腦海里的記憶清楚地告訴她，自己就是從小在這兒長大，從大昌市第十八幼兒園，到第十四小學，再到第七中學。

    父母都是太平洋對面的卡爾美聯邦移民，到了國內才生育，這些記憶都在腦海里，清晰無比。

    安娜拿出自己的鑰匙，秀給門衛看，「看見沒，xx棟xx單元xx號，」

    「這不可能！」門衛聽到安娜爆出的門牌號，嚇得差點沒站穩，「那地方從修好開始就沒住過人，你怎麼可能在那兒長大！」

    安娜當場就想反駁，但突然想到這個世界還有「詭」這種東西，硬是忍了下來。

    「你什麼意思？」

    門衛低聲道：「這小區以前是爛尾樓，有一家人債台高築才買了下來，結果開放商跑了，這人走投無路，帶著一家人在爛尾樓里自殺了，事情鬧大了，小區才修好。他買的就是你說的那個房間！從來都沒住過人！」

    安娜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道：「你在編故事嗎？你想說那裡面鬧詭嗎？」

    門衛縮縮肩膀，搖搖頭：「我可沒有。」

    周正給安娜講課的時候，從來沒有說過什麼詭是由怨氣產生的這類扯淡的話，詭和所謂的含冤而死半點關係沒有。

    她拿著鑰匙，語氣堅定地指著門衛：「我就在這裡住的，你要是不信，和我一起去看看唄，不敢就老實放我進去！」

    門衛頭搖的更厲害了，「你想去你就去，反正我不去。」

    說完就鑽進了門衛室，不再管安娜。

    安娜循著記憶來到了自己的住處，x棟x單元xx號。

    摸出鑰匙，插入，轉動，開門。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客廳里，房間裡的一切和昨天早上離開之前一模一樣。

    「明明沒有問題的嘛，那個門衛就是純純的犯病了。」

    把鑰匙扔到門口的鞋柜上，安娜舒服地躺在沙發上。

    手機早就沒電了，安娜把電源線插上，沒過多久就開機了。

    手機屏幕剛亮，簡訊一窩蜂地湧來，手機嘀嘀嘀地響個不停。

    安娜劃開屏幕，看見的全是自己父母的消息。

    「你在哪兒？為什麼不回家？」

    「你們學校出什麼事情了？你手機打不通，我們很擔心。」

    「我們報警了，警察說不歸他們管，你到底怎麼了？」

    「你媽哭了一天了，你還好嗎？」

    「盼回音……」

    ……

    安娜一條條地讀了過去，越讀越感覺身上都在發冷。

    她完全不記得自己父母的樣子了。

    安娜沒有回簡訊，而是從沙發上起身，奔向了父母的臥室。

    沒有。

    書房。

    沒有。

    自己的臥室。

    還是沒有。

    都沒有找到父母的照片。

    沒有全家福，沒有任何證件，甚至牆上婚紗照也沒有。

    但衣櫃裡的衣服卻是舊的，鞋櫃裡的鞋子也少了兩雙。

    「有人和我一起生活，但我卻不知道是誰？」

    安娜再次看向手機，這幾條滿含著關切的簡訊，忽然變得驚悚起來。

    她趕緊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那個敲門詭可以通過手機傳播敲門聲，難不成我也遇到詭了？難道自己的記憶可能都被篡改過了？」

    但是緊接著，安娜又自己否定了這個可能。

    「不管什麼詭，如果能看到那些被自我封印的記憶，恐怕來不及改動就會灰飛煙滅吧……雖然這個世界的詭據說是不死不滅的……」

    「可我看到的這一切，究竟是什麼呢？」

    安娜怔怔地走到牆壁，試探性地伸出手，覆蓋在了牆壁之上。

    「安娜——安娜——」

    一股呼喚聲忽然響起。

    泛黃的牆紙，忽然又散發出一股異味。

    牆紙在動？

    不對，是牆在動，牆壁活了！

    安娜後退幾步，揉了揉眼睛。

    只見牆壁下面好似長了血管，逐漸凸起一根根的管道狀的東西。

    「這是什麼詭？可為什麼，我感覺到了熟悉？」

    安娜看著活化的牆壁，絲毫沒有恐慌的感覺。

    隨著牆壁下的管道愈發扭動，其輪廓也終於漸漸清晰。

    這其實不是管道，而是連續的、中斷的長條狀物體。

    它有著三角形的頭顱，細長的身材和尖尖的尾巴。

    最前面還吐著信子，快速伸縮著。

    牆壁下面游著的是蛇，是數不清的蛇！

    從開始的一條兩條，但後面的成百上千條，到最後整個房間都隨著蛇群的遊動而晃動起來。

    牆壁開始往外吐，蛇群開始變得立體起來，朝著安娜的方向拼命擠著。

    同時那種呼喚聲依然在傳來：

    「安娜——安娜——」

    有極少數的蛇已經能夠從牆上站立起來，但這牆面就像周正的肚皮一樣，即使伸出一隻兩米長的手，卻能保持韌性不會輕易破開。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安娜站在地面上，可這地面又好像不是地面。

    周圍的環境都開始發生變化。

    沙發、衣櫃、電視、茶几……屋子裡的一切都開始融化，變成黑色的、血色的粘稠狀的液體。

    一滴，一滴地掉在安娜的身上。

    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蛇拼命地想要穿過那層膜狀物，張開嘴，露出尖銳的獠牙，想要狠狠地咬住安娜。

    整個房間也迅速融化變形，最終變成了一個球狀物。

    「安娜——是我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