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資本家的臭味

    經過大半天的跋涉，三人已經進入了匠忍村的範圍。

    這個忍村的環境一眼看過去，就能夠讓環保少女尖叫：how dare you！

    整個村落周圍方圓幾千米的樹木全部被砍伐乾淨，到處都是一圈圈的樹樁，數百年生長的樹木，沒有做成棺材板，沒有做成馬桶蓋，全部劈砍成木材，陸陸續續的伐木工人或是趕著驢車，或是用背簍背著木頭把這些木頭運回村莊。

    村子上空也是無數煙囪林立，不是農村的炊煙，而是煤炭不完全燃燒產生的黑煙，讓整個村莊都陷入灰濛濛的一片。

    有點像是上個世紀的倫敦。

    雖說是忍村，但是屬於完全開放的，並沒有什麼盤查之類的事情，伊之誠和飛姬輕鬆的通過了村口大門。

    本以為憑藉飛姬的熱情性格和可愛的長相，應該是這個村子人氣不錯的女孩子，卻沒想到周圍的人對她都是避之不及，仿佛擦身而過都會受到詛咒一般。

    路過村口，駐足在負責收購木材的商人面前，他額頭上還帶著匠忍村的護額，踢了踢秤上的木材，斜著眼睛看了一眼眼前腰都直不起來的背柴人：「木材水份太多了，只能是劣等柴，這一筐300兩。」

    「大人……這是新柴不錯，但是曬兩天也就能用了，300兩實在有點少啊……」背柴人有些為難道。

    300兩還不夠他一家人吃頓飽飯的。

    「賣不賣，不賣背走，我們今天可就收最後10框。」匠忍收購商不屑的斜了一眼背柴人。

    還不等背柴人猶豫結束，後面的人就擁擠成一片。

    「我賣……我賣！！！大人收我的！」

    「我的！我只要250兩！」

    「我！我！我200兩！」

    ……

    飛姬看著握緊了拳頭。

    「你不是說村子組建了商會之後大家的生活都變好了嗎？」伊之誠問道。

    「一開始是這樣沒錯……大家也願意把商品交給商會拿出去賣，換回來更多的食物，還建起了漂亮的房子，但是戰爭爆發之後，我們運出去的貨，十次要被劫八次，財富之路變成了死亡之路，商會也不得不僱傭更多的忍者護送，但是僱傭的費用昂貴，再加上物價上漲，利潤變得很低很低……」飛姬情緒低落的垂著眼睛。

    「哦，這就是你打算發明飛機的原因嗎？送貨直達，避免了途中的劫匪，不錯的想法。」伊之誠點了點頭。

    還有一句話沒說，就怕到時候飛機都被人一起劫了。

    「沒錯！飛鳥丸已經成功飛行五十公里了，只要稍作改進，這一次，我一定會成功的！」飛姬握著拳頭鬥志昂揚。

    「有地方吃飯嗎？」伊之誠風餐露宿這麼久，也想吃頓好的。

    「嗯……我帶你去。」飛姬有些支支吾吾，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行走在匠忍村的街上，這裡絕大多數的店鋪都是鐵匠工坊，哪怕已經臨近黃昏，一排排的壯漢還是在火爐旁揮汗如雨，打造著刀劍苦無這些忍具。

    「因為戰爭的原因，很多忍村都在我們這裡定製了很多忍具，必須按時送到指定的地點才行。」飛姬主動解釋道。

    「呵……軍火販子做到你們這個份上，也是人才。」伊之誠笑了笑。

    以他醫療忍者的眼光看過去，這些工匠的身體看似健壯，實則透支著自己的體力，氣血充足的人應該面色紅潤，而他們一個個面色虛浮，額頭上的儘是虛汗，想來是長時間的體力透支，導致氣血虧空了。

    「你說什麼呢……你在這裡等著，我去買點吃的。」飛姬停在了一家餐館門口，卻讓伊之誠在門外，自己進去了。

    伊之誠乾脆就站在餐館對面的鐵匠鋪前靜靜地看著裡面的鐵匠大叔打鐵。

    大概是一家三口，父親掄大錘，成年的大兒子掄小錘，大概只有十多歲的小兒子負責鼓風。

    連店名都是：一家男子漢。

    「少年，抱歉喲……我這裡的刀劍都是被預定的，如果你要打刀劍的話，只能找別家了呢。」鐵匠大叔吃力的笑了笑。

    「沒事，我看看。」伊之誠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既然到了忍村，想來門左衛門也不會濫殺了，能在忍界存活至今的忍村，一般都有一些自己的獨到手段，現在的門左衛門不會冒險挑戰一個村子的。

    不然的話，他也不介意聯合匠忍村一起圍攻這隻老狐狸。

    「嘿嘿，看吧，我們一家男子漢打出來的刀劍是匠忍村頂好的！每一把都經過200次的反覆捶打，漏錘一下絕對不會對不起我們男子漢的名號！」鐵匠大叔掄錘的空隙間自豪的吹噓著。

    「嗯，看得出來。」伊之誠微微點頭。

    「哼，那又有什麼用，連材料的貸款都還不起，還不如進商會的工廠，至少能讓家裡人吃上正常的食物。」大兒子頗為不滿的哼了一聲。

    「混蛋！你聽聽自己說的是一個有良心的工匠該說的話嗎？商會工廠那種流水線產品也能叫做忍具嗎？沒有經過匠心磨礪的武器，只不過是被打磨成刀形狀的鐵片而已！！！」鐵匠對著大兒子怒吼道。

    「哼……整天匠心匠心，明明累的要死，打造出來的兵器，也換不來全家人的飽飯……」大兒子依舊小聲頂著嘴。

    「混蛋……」鐵匠大叔擼起袖子，就要教訓一下大兒子。

    伊之誠反而插了一句話：「即便物價再高，也不至於讓你們連飯都吃不飽吧？」

    哪怕在渦潮村打造出一把精品長刀也要賣2-3萬兩左右，這麼可能連飯都吃不起。

    「呵呵……讓您見笑了，你聽這小子胡說八道，當然吃得起飯，我們工匠人賣的就是力氣，不吃飽怎麼有力氣打鐵。」鐵匠大叔這才想起有個顧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哼，都是這個老頑固，非要把刀劍的品質定的這麼高，打出五把，只有兩把能夠滿足要求，別的都要廢棄。」大兒子不滿的別過頭去。

    伊之誠也注意到了角落裡劍桶里凌亂的擺放著一些嶄新的刀劍，還有一把布滿參差不齊的齒痕的試刀，新出爐的刀劍只有劈砍在試刀上不留下痕跡才算是過關。

    「孩子……我們工匠能做到的事情就只有，讓手握著我們鍛造出來的刀劍的人，能夠擁有不懼劈砍一切的信心，能夠沒有後顧之憂的揮下刀劍，這才是我們的匠心所在！」鐵匠大叔拍了拍大兒子的肩膀。

    大兒子別過頭去，並不是很吃這套說辭，在他看來，什麼匠心都不如讓自己的家人生活的更好來的重要。

    這時候，一個中年婦人也提著一個籃子來到了鐵匠鋪門口，後面還跟著一個不過六七歲的小女孩，樂呵呵的看著一家三口男子漢：

    「都歇一會吧，餓了吧，都吃飯吧。」

    「吃飯嘍！」小兒子第一時間扔掉了鼓風桶，興奮的跑到了桌前。

    晚飯非常的簡單，三個比臉都大的飯碗，結結實實的塞滿了白米飯，九片肥瘦相間晶瑩剔透的熏豬肉片，一人三片，非常公平，還有一盆拌蔬菜。

    不能說簡陋，也跟豐盛搭不到邊，而是看著婦人身後盯著肉片咽口水的女孩，應該是婦人把高能量的食物都留給了家裡的男丁。

    小兒子已經在狼吞虎咽的嚼著肉片，把頭埋進碗裡。

    大兒子有些悶悶不樂的吃著。

    大叔已經忘記了剛剛的爭吵，夾了一片熏豬肉片給大兒子：「多吃點，匠人沒有力氣怎麼打出好的刀具！」

    大兒子默不作聲的夾起一片燻肉，遞給了自己的妹妹。

    「謝謝哥哥！」妹妹立刻高興的想要塞進嘴裡，卻被婦人一把奪了過來，還給了大兒子。

    「我們在家已經吃過了，再說一個女孩子家吃這麼多肉乾嘛！爸爸和哥哥吃飽了才有力氣工作啊！」婦人呵斥道。

    妹妹只能委屈的低著頭擺弄裙角。

    大兒子握緊了筷子，用力的拍在桌子上，轉身就跑掉了。

    「這臭小子！你給我回來！」鐵匠大叔怒罵一聲，又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這一幕看在伊之誠眼裡，搖了搖頭：「天災乎？人禍乎？」

    又看了一眼鐵匠鋪的工具台交叉擺放著的錘子和彎刀。

    「都不是。」

    「事實上，我在這裡嗅到了資本家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