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風起

    「我以為你的宗門只是一個很小的地方，現在一看，實在大得有些讓我吃驚。」

    站在乘雲宗主峰之巔，慕晚晴極目四望，頗為感慨地說道。

    主峰地勢極高，眺望四野，只見四周有四座高峰相伴，如同護衛一般牢牢守在主峰周圍，而五座高峰之間，有通天索橋相連，索橋由精鐵所鑄，再用陣法加持，十分安全穩固。

    來這之前，慕晚晴對乘雲宗的歷史並不算太了解，她本身就不是陣師，乘雲宗最風光的年代又太久遠，距今已有千年，所以她只以為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宗門，哪裡想到會是這般規模？這五峰相連，無論是占地面積還是氣勢上，都遠遠超過她曾經在南陽見過的那個宗門。與這兒相比，那個宗門簡直破敗渺小得不值一提。

    「單論規模，宗門在天下都能排的上號。」顧懷在她身邊微笑道。

    「可是，那幾座山峰上好像沒有人居住？」慕晚晴的觀察很仔細，雖然離得很遠，但她還是從那些山峰上寂寥的建築里發現不同。

    顧懷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輕嘆道：「宗門在千年前有門人弟子近十萬人，一個主峰是斷然安置不了的，先輩便利用起周圍的四座山峰，分給弟子們居住，那時人煙鼎盛，五座山峰上都熱鬧非凡，豈是現在可比。」

    慕晚晴微微一嘆，這自古以來興衰交替，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想來乘雲宗也有一段難忘的往事，她沒有插嘴，只是靜靜站在那兒，傾聽顧懷的訴說。

    顧懷從乘雲宗建立宗門開始，一路從簡，只要到千年前那場大戰時，才詳細講述一番，然後回到自己身上，點了幾句宗門對自己的期盼，他知道慕晚晴很聰慧，肯定會明白自己的處境。

    「千年來的壓力疊加，如今全部落在你的身上，你竟然沒有被壓垮，真的很厲害。」慕晚晴注視著他，雙眸里是由衷的敬佩。

    「既然處在這個位置上，自然就沒什麼好逃避的，就像你父母過世後，你不也是毅然接過那個箱子？」顧懷輕聲說道。

    「這怎麼能一樣？我只是將箱子送到地方就行了，可是你的責任，卻是要背負一生的。」

    「這是我應該做的。」

    「會後悔嗎？顧懷。」

    「不會。」

    「我會陪你一起走下去。」

    顧懷聞言轉身面對著她，慢慢地走過去。

    慕晚晴雙頰微紅，卻沒有選擇退避，而是勇敢地迎上去，雙眼微微閉上，長長的睫毛在顫抖著。

    顧懷看著這張如白玉般無暇的面容，腦海中回想起那些一起經歷過的往事，印象最深刻的卻是在李端雲的密地中，當自己從昏迷中醒來，第一眼望見的便是她關切的面龐，那個場景恐怕他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他伸出雙手攬住慕晚晴的身體，女孩有著短暫的幾下輕微顫抖，但很快就平靜下來，她依舊緊閉著雙眼，顯得很緊張，可身體卻沒有絲毫抗拒，反而朝顧懷那邊輕輕前傾。

    顧懷只是稍微一用力，慕晚晴便靠了過來，依偎在他懷中。

    他微微低頭，聞著她發間清香，雙手逐漸用力，似乎想要將她融化在自己的懷抱里。

    慕晚晴輕輕嚶嚀一聲，然後抬起頭，臉上有些溫柔的笑意，她睜開雙眼，直視著顧懷的目光，然後輕輕踮起腳，未施脂粉的雙唇朝顧懷湊了過去。

    顧懷目光中滿是寵愛的笑容，緩緩低下頭。

    雙唇將要接近的時候，天地之間無比安靜，兩個人都能清晰地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然而，這時一聲驚恐的叫聲打破這美好的氛圍。

    「啊！師兄！你們在做什麼！」

    顧語雙手捂著眼，卻又偷偷從指縫中透出目光，嘴裡故作驚恐地喊道。

    顧懷連忙鬆開慕晚晴，兩人幾乎是下意識地分出兩丈的距離，然後裝作在看風景。

    「師兄！」

    顧語走上前，審視的目光在兩人中間轉來轉去。

    「啊？今天天氣不錯啊……」顧懷壓根沒看師妹的雙眸，望著天上的雲彩，神情很淡然。

    「好爛的藉口……」顧語笑著啐了一聲，然後走上前挽住慕晚晴的胳膊，壞笑道：「慕姑娘，啊，不對，師嫂，你跟我說說唄。」

    「顧妹妹不要笑話我，我什麼都不知道。」連顧懷都招架不住，更不要說臉皮很薄的慕晚晴，她轉過頭去，然而一轉頭間，卻是數不盡的優雅韻味。

    「師嫂，你好漂亮啊。」

    望著慕晚晴臉上不曾消散的紅暈，顧語由衷地讚嘆道。

    本來就很尷尬的慕晚晴此刻更是羞得不行，薄薄的麵皮似乎都能沁出水來。

    「咳咳，顧語，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雖然和慕晚晴是情投意合，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可在師妹面前差點親嘴，饒是心志足夠沉穩的顧懷，此刻也有些心神失守，不得不轉移話題問道。

    說起正事，顧語這下清醒過來，一拍腦袋說道：「瞧我這記性，師兄，師父讓我來告訴你，現在就去三層廣場，下午就要開始選拔了。」

    顧懷點頭，在經過半個月的準備之後，宗門終於要開始這場從未有過的選撥。這段時間他表面上窩在主峰之巔提升修為，其實大部分時間都在陪慕晚晴，畢竟他是地主，自然要帶她好好看自己從小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至於境界，從李端雲的密地出來之後，他已經步入滅境，已是第三境的陣師，在這山上的年輕人中，除非齊東境在短時間內極大提升境界，否則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之前慕晚晴有些擔心他，又為他煉製了兩瓶玲瓏玉，他服用一瓶，另外一瓶則留做備用。有了玲瓏玉的鞏固，他現在的境界很穩固，雖然只是滅境初始修為，卻也不會有墮境的危險。

    下山的路上，顧語還想拉著慕晚晴問東問西，卻被顧懷阻止，因為他知道慕晚晴臉皮薄，而師妹又是個爽辣無忌的性子，要是真弄得不愉快，那自己夾在中間可就有罪受了。

    顧語雖然不爽，但卻拗不過師兄，從小到大，她唯一有點害怕的便是自己這個不怎麼愛發脾氣的師兄。如今年紀大了，雖然不像小時候那麼害怕，卻還保留著一絲敬畏。

    三人一路說笑著來到第三層廣場，這裡是山上最廣闊的廣場，如今被簡單地布置了一番，中央位置圈出一個百丈長七十丈寬的區域，四周立有石雕，這片區域便是門內弟子進行比陣的地方。因為這些弟子大多是滅境以下修為，不會造成太大影響，即便有人的陣法威力超出這個範圍，也有數名宗老提前在周圍布下的禁錮陣法，不會波及遠處那延綿的房屋。

    在廣場北側豎有高台，上面是一排桌椅，是留給九位宗老和宗門內其他幾位德高望重的前輩的座位，至於低一等的那些門人，則在廣場四周的椅子上就坐，而站在他們身邊的那些內蘊精華的壯年男子，都是他們最得力的弟子，這些人便是乘雲宗的中堅力量。

    至於那些連選拔都沒有資格參加的年輕弟子，此刻都散落在廣場外圍，翹首以盼望著那片區域，他們大多投來羨慕的目光，因為能站到那片區域的人，無論最終獲得什麼樣的結果，都是宗門內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

    北側高台就坐的大人物中，有齊東境的師父蕭髯，也有顧懷的師父祁峰，兩人分居東西兩頭，似乎是巧合，但又很有意思，讓人不禁想起這場選拔真正的目的。

    無論是顧懷還是齊東境，此刻都做好了準備。

    隨著一位宗老大聲宣布，乘雲宗門內第一次選拔正式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