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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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傾的機甲身影佇立在巨大的詭異光柱前，她的身後，是一堆倒在地上、被轟的七零八落的機甲部件。

    十幾台機甲已被她解決掉，火力反彈加精神力干擾，幾乎是頃刻之間，十幾台機甲變成了廢銅爛鐵。

    最後橫屹在她面前的是，寧越的阿波羅。

    她並不畏懼和他再戰一場，只是時間緊迫，她必須儘快闖入涅墨西斯的核心部分，阻止黑洞武器的繼續運作。

    「你知道你的父親在做什麼嗎？」葉傾措辭激烈地說：「他要毀滅一個行星，一個擁有六億人口的行星！」

    寧越的機甲眼中的火焰黯淡了許多，不知道是否為她的話所動。

    「寧越，一直到現在我都不恨你。但是，如果你阻止我的話，如果普星真的被你父親毀滅的話，我不會原諒你！不管你們父子身在何處，我發誓，定會復仇！」

    說完，葉傾再也沒有看他一眼，大無畏地向光柱走去。

    寧越緩緩亮出了高能光刃，卻終是沒有出手。葉傾從他的身邊經過，凜然，無畏。

    她的機甲身體，已有多處破損，粘著炮灰和煙塵，在夜色煙光中，卻是如此的高大巍峨，悲壯而又絕美。

    寧越忽然覺得自己最尖端、金燦燦的阿波羅和她相比，黯淡無光。第一次，他對自己為之戰鬥的信念，產生了懷疑。

    當父親告知他復仇女神計劃時，他完全被震住了，大腦中的第一個反應是：這是反人道的滅絕主義！

    然而父親卻告訴他，犧牲一顆普星，就能迅速鎮壓叛亂，換來整個銀河帝國的和平。而且他們還可以用黑洞武器去威懾自由行星同盟，不用出動艦隊，不用犧牲士兵的生命，不用耗費大量人力物力財力，就能一統銀河系。

    從此，人類將建立新的秩序，消除內亂，和平穩定地向上發展。

    他被父親描述的美好前景迷惑了，於是便眼睜睜地看著父親啟動了涅墨西斯。然而此刻，他再次產生了懷疑：絕滅星球的威嚇是否能建立起和平穩定的宇宙新秩序？

    「已經來不及了。」他背對著葉傾，提醒道：「系統一旦運行，就無法停止。而且裡面的輻射很高，即使是機甲也無法完全隔絕。」

    葉傾躍上光柱冒出的穹頂，回頭看了眼寧越。如果寧越轉身，如果他的視線能透過機甲，定會看到她臉上那抹悽美決絕的笑容：「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呢？」她說完這句話，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

    她直直墜入了那根黑色金屬柱，然後往下，穿過上百米高的大廳再往下，進入一片光芒、火焰和能量的世界。

    「rx，你可以堅持的住嗎？」葉傾問道，她感到駕駛艙內的空氣驟然熱了起來，不過還好，還在能夠忍受的範圍內。

    「可以。」rx沉靜地回答。

    「也許我們會一起死在這裡。」葉傾一邊四下探索，一邊說。

    「能夠和小姐死在一起，是我的幸福。」明知道她此舉極其危險，他卻沒有勸阻，因為，他明白她的心志，他懂她。

    葉傾一時間無語凝噎。她心中並非沒有恐懼，輻射，高溫，致命的射線，正在穿透機甲，侵蝕著她的身體。然而就因為rx的這句話，她的心情寧靜下來，她無所畏懼，也不用擔心失去，因為無論生死，他都在她身邊。

    地面上，涅墨西斯的監控大廳，寧長風和伊萊都看到了葉傾跳入光柱的這一幕。

    「她這是找死！」寧長風難以置信地說。

    伊夙滿臉遺憾，喃喃感嘆：「小葉子，你為什麼不再等等呢？普星對你就那麼重要嗎？竟然讓你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

    「普星的黑洞化還需多長時間？」寧長風盯著正在被黑洞吞噬的第二顆行星，詢問伊夙。

    「十八分鐘。」伊萊回答，「十分鐘後，暗黑能量的連鎖反應會傳到普星，三十分鐘後，普星會成為第三個人造黑洞。」

    「暗黑能量連鎖反應會在普星終止吧？」寧長風再次確認。

    伊夙沒來得及回答，門外通訊器傳來報告聲：「報告元帥，葉傾的同夥已被抓獲！」

    「進來。」寧長風命令。

    銀灰色金屬門自動打開，衛兵押著海微和伊萊走了進來，兩人都帶著手銬，衣衫狼狽，一瘸一拐，像是經過了一番頑強抵抗才被抓獲。

    寧長風冰冷地掃過兩人一眼：「敢闖入這裡，膽子不小。根據國家安全保障條例，擅闖精神力研究所者，格殺勿論！」

    「寧長風！」海微憤怒地質問：「你把葉傾怎麼樣了？」

    寧長風指著玻璃牆壁後面的光柱說：「她駕駛著機甲跳了進去。」

    海微和伊萊都是神色大變，伊萊望了一眼伊夙，看見伊夙臉上遺憾的表情，頓時間如墜冰窖：葉傾難道死了？不，不可能，她是那樣的勇敢，那樣的美好，怎麼會死？

    寧長風示意衛兵將海微和伊萊押到玻璃牆邊，然後開啟機關，玻璃牆上緩緩出現了一道開口，熱浪撲面而來，捲起了兩人的衣衫頭髮。

    「既然你們是她的朋友，就下去陪她吧！」寧長風冷酷地下達命令，「衛兵，推他們下去！」

    兩名衛兵卻沒有下手，而是齊齊把光束槍對準了寧長風！

    「保護元帥！」寧長風身旁的軍官見勢不妙，撲倒寧長風，只聽「啾啾」兩聲，光束槍射出的雷射子彈穿入了軍官的身體。

    房間裡的另一名軍官急忙拔槍還擊，又是幾聲光束槍射穿人體的聲音，兩名刺殺寧長風的衛兵應聲倒地。

    海微和伊萊趁機向一旁躲閃，避開滾滾熱浪的光柱。

    寧長風剛剛站起，然而異變又生，剛剛為保護他而射殺了兩名衛兵的軍官突然槍口調轉，對準了他的太陽穴。

    這是怎麼回事？海微簡直是莫名其妙，一時間分不清敵我。伊萊卻是波瀾不驚，他抬眼，靜靜地望著房間裡的另一個人，伊夙。

    這邊寧長風震驚地看了眼用槍比著自己的軍官，憤怒的目光直射伊夙：「是你，在控制他們的心神！」

    伊夙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走到伊萊和海微面前，手中亮出一把水果刀大小的光刃，輕輕一划，刀刃溢出一道紫光，號稱世上最堅硬最牢固的紫鈦手銬輕輕鬆鬆地斷成了兩截。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寧長風厲聲質問，脖子上暴出憤怒的青筋。

    「因為你要殺我的弟弟。」伊夙很無辜地說，「所以我只好這麼做了。」

    「你弟弟？」寧長風狐疑地目光掃過伊夙，又掃過伊萊，恍然大悟：「你們倆竟然是兄弟！」他又感到了幾分不對勁：「既然是他是你弟弟，你為何不早說，反而要用這種手段，你知不知道，這是背叛謀逆！」

    「我本來就不是帝國的人，何談背叛謀逆之說？」伊夙反駁道，「對了，剛才你不是問我，暗黑能量連鎖反應是否會在普星終止嗎，我的回答是——」

    他有意頓了一下，注視著寧長風，俊美絕倫的臉上流露出一個無比邪惡的笑容：「不會。這個連鎖反應是個閉合迴路，哪裡開始，哪裡結束。」

    「什麼？」寧長風震驚得無以復加，大元帥的聲音微微顫抖：「你是說……黑洞最終會回到帝星？」

    「正是。」伊夙微笑著說：「感謝你，幫助我完成這個實驗。這個實驗在同盟不被允許，只有在帝國，在你這樣既有滔天野心又有莫大權勢的元帥的協助下，才能完成。」

    四顆行星，普星的六億人，帝星的八十三億人，在他眼中，不過一場談笑風生的試驗！寧長風認為自己夠瘋狂的了，然而，伊夙比他更加瘋狂！

    「不可能！」寧長風難以置信地叫了起來：「參與這個計劃的共有六百五十二名科學家，他們都認為暗黑能量的連鎖反應將終止於第三個黑洞！」

    「那是因為我篡改了數據，把他們全騙過了。」伊夙風度翩翩地說：「好了，大元帥，我必須要走了，再過一個小時，銀河帝國的首都星就要毀滅了，我必須得趕快上星艦。」

    說著，他示意伊萊和海微跟他走。

    就在伊夙轉身的瞬間，寧長風手臂橫起，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撞上軍官的胸膛，軍官手中槍響，卻射偏了方向。接著寧長風又是一掃腿，將軍官一腳踹到了金屬牆壁上，那軍官悶哼了一聲，口中噴出鮮血，沿著牆壁滑出一道血痕。

    與此同時，寧長風發動了精神侵襲，精神力高達六十的強者的精神侵襲豈非等閒？頓時間，整個房間裡充斥著精神風暴，精神力稍弱的海微只覺無窮無盡的威壓壓頂而來，她的腿腳一軟，跪了下來。

    伊萊的反應要稍微好一些，但也是手扶著牆壁，勉力抗拒。

    只有伊夙從容不迫地轉過身來，銀色的長髮和雪白的衣袂迎風而動。面對著寧長風毀天滅地的王者氣勢，他僅僅是微微一笑，猶如笑看九天凡塵的神仙，又如拈花微笑的佛祖。一股精神力浪潮隨著他的微笑輕輕蕩漾而去，無比輕柔，卻輕易地穿透了寧長風發出的精神風暴，直抵寧長風的精神力之海。

    因為他發出的精神力浪潮，是極其純淨的暗黑精神力，沒有一絲普通精神力的雜質。

    寧長風的世界，被一片黑色浪潮轉瞬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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