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園子,迎面進去就是幾株形狀優美的蘇鐵樹,因為從南方移植而來,所以終生不開花。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還有一些有名的觀賞樹,冬日裡還保存著點點綠葉,婢女剛剛澆過水,樹葉晶瑩剔透發清發亮。
一條曲折的石頭小道,跨過石門,上面的匾額寫著「漸入佳境」。石門後就是一座大水池,水池不光有幾隻欲展翅的仙鶴,還有十多米高的假山崢嶸挺拔,氣勢雄偉。
假山上有雕刻的手指甲大小的人,假山裡有假山,有石階,有綠色的植物,還有書童,三個栩栩如生的老翁在亭子裡對弈。
胡廷宴穿著便服,津津有味的看著那幾個小人,連那皺眉的神態都雕刻的一清二楚,和真人毫無區別。
這一處大戶們孝敬給他的新園子,他非常滿意。姓文的商人惹出了那麼大的亂子,讓他剛上任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本是要重重的問責他的。
不過這人真的很識趣,另外還有不少同僚替他說情,所以這件事他就順手放下了。
做官幾十年,什麼事情該較真,什麼事情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早就一門清了。
三餉就是絕對不能減的,今年鬧出了這麼多事,朝中的大佬要幫忙掩護,更加不能短了銀子。
自己只有弄到比往年更多的銀子,上面的大佬才好幫自己發聲,才能讓自己坐穩巡撫之位。
幾位幕僚目不轉睛的打量著這處園子,不時發出一聲驚嘆。
各處的獨特景致,還有那一些子的名貴物件,光這座園子就價值不下萬兩,再加上那些奇珍異物,兩萬兩都打不住啊。
據說那姓文的商人就出了大頭,果然不愧於有錢莫過子錢家的老話。
「東翁,您上任以來短短數月,地方大戶們就孝敬您這麼一座園子,看見人們都敬重您啊。」一個中年人文感嘆道。
胡廷宴頭也不回,不以為意的說道:「那幫子人逼出了一個闖賊心裡虛而已,想我為他們拾遺補闕,把事情掩蓋下去。」
「左右不過一支流寇,現在開春了正好騰出手,朝廷大軍出動一舉蕩平,也可以藉此機會收攏大戶們的人心才是重要的事。」
胡廷宴對這句話比較認同,有了這個把柄,最少一年之內,當地大戶們最少明面上不敢和他對著幹。
雖然現在連年大旱,但是自己剛上任,如果以後想繼續爬,就不能比前任收的稅賦還少,這些都需要逼迫當地大戶們出力。
一個公差神色匆匆的出現,站在門口不敢進來,見狀一位幕僚走上前,公差湊到幕僚耳邊說了幾句。
幕僚臉色頓時難看,甩了一下袖子,走回來大聲說道,「東翁,禍事啦,劉兵備在白水賊寇那裡又打了敗仗。」
眾人面面相覷,怎麼又打仗了?
胡廷宴聞言皺著眉頭,年前因為闖營的事,為了穩住形勢所以和白水的反賊暗中溝通好了招安的事。按照他內心的真實想法是不願意的,從朝廷要來招安的批示,他得花費多少人情才能辦到。
洪承疇找過他,同時委託不少人勸自己。說白水反賊還沒有脫變,只是一幫流民,趁這個時機先消滅這一股反賊。
一個好處不用說,滅了一支賊寇這就是功勞,從上到下能讓不少人獲得好處。
第二個就是正好可以立威,讓其餘各地的反賊不敢妄動了,也可以震懾闖賊。
胡廷宴心動了,所以由著他們一幫人上串下跳,自己並不阻攔,因為他也覺得道理沒錯,對自己也有好處。
他是真沒有預料到官兵竟然又敗了。
敗給闖營他覺得能理解,畢竟是省城總兵的家丁出身,還有不少的不知王法的粗鄙士兵加入,所以對闖營他是高看一眼的。
但是敗給白水賊寇他就不理解了,一幫子流民而已,難道衛所兵已經這麼不堪了麼?
胡廷宴不是蠢人,和手下的幕僚們著急白水賊寇的後患不同,他更擔憂的是大局面。
如果衛所兵真的已經如此不堪用,那麼自己後面很多計劃可能就要出簍子了。
陝西的各路賊寇,好像已經超乎了他的預料,而他手裡的幾路衛所兵,並沒有他估計的能用。
白水的反賊,還是得招安。胡廷宴招來一個年輕的幕僚,和顏悅色的讓他幫忙去一趟白水反賊那裡。
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知道他和白水反賊有協議。「你先去找那十方廟的和尚,探探白水賊寇的動靜,看是還想著繼續招安,還是要一門心思的造反,特別要聯繫到那個姓種的讀書人,他這個人讀過書,屬於可以招攬過來的對象。」
年輕的幕僚點點頭,他認識十方廟的和尚,心裡有底,知道只要那和尚願意幫忙,自己這趟並不會有什麼危險。
營地暫時紮營麻陂山休整,統計了一下傷亡,死了一百多人,傷了三百多人,還有三百多人失去了蹤跡,後營沒有詳細的統計,大約也少了一點人,估計逃離了這塊地方。
人們不以為意,離開營地沒有糧食,他們能去哪裡,遲早還是的回來,到時可就只能淪為外營的人了。
大當家的確中箭了,不過射中了胳膊,並沒有射中要害,箭也被拔了出來,只要過幾日傷口不感染就沒有大礙,現在還是冷天,估計感染髮炎的幾率比較小。
官兵離開的第二天,頭生躲著其餘的掌家,他把兩百多匹戰馬全部獨占了,還有所有的弓和火銃都留下了。
這當然不是他自己貪心,而是有人支持他這麼做。
但是營地就這麼大,王掌家還是找到了他,拉住他讓他勻一半的馬,還有弓箭火銃他都要。
「好好,回頭就給,回頭就給。」頭生嘴上答應的痛快,腳下邁開腳就要走,被王掌家抓住他的衣服不放手。
「就現在吧,回頭咱去哪裡找你,被跟咱耍滑頭。」
「王掌家,這就過分了吧,你這不是欺負我年紀小麼。」頭生有點升起了,他不敢去大當家那裡去鬧,卻抓著自己不放,真當自己是軟柿子啊。
「生哥兒,這話就沒意思了,你這次的確有功勞,但這是你的本分,你是營地的掌盤,不能認為自己做了點事情就可以胡來,沒有咱官兵會這麼輕易的跑麼?」
頭生點點頭,這話在理。「這麼多好東西,你自己留在手裡像話麼?你不擔心營地的弟兄對你有看法?」
我當然不擔心,大當家讓我這麼做的,他就是不想把這些好東西分出去,所以先留在我這。
頭生低著頭不說話,王掌家氣的牙痒痒。「生哥兒,學小孩子耍賴可不行,咱們都是大人……都是聰明人,痛快一點吧,今天你無論如何都要勻出來一部分給咱。」
「我就是小孩子啊。」頭上抬起頭眨巴兩下眼睛。
「你……。」王掌家無可奈何,他還真不能把頭生怎麼樣,他底下有了一支人馬,還有陳字營,大當家等撐腰,真要比起實力,王掌家覺得自己不一定強過頭生。
「你不給,咱就不走了。」王掌家也開始耍賴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身後各自的弟兄無語,也沒人有資格上去插話,就這麼僵持著。
「你們怎麼還在這呢?大當家讓所有的掌家,還有大管隊都去他那裡,說有重要的事情宣布。」一個騎手看到他們二人,大聲的喊道,然後匆匆去了下一處地方。
「走吧走吧。說不定就是關於你心裡的事情呢。」頭生見機鬆了口氣,拉著王掌家就走。
王掌家鼓著臉也不反抗,任由頭生拉著走。「反正今天不勻一點給咱,咱絕對不罷休,生哥兒你瞧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