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夜的談判

    明媚咖啡廳開在南臨市最為繁華的商業街內，是市內不少小資白領喜愛的去處。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深夜十點半，明媚咖啡廳二樓大廳中，身穿風衣的二十四歲青年偵探李長青，單手托著鬍子稀疏的下巴，另一隻手拿勺羹輕柔地劃拉著面前的咖啡。

    一圈、兩圈、三圈……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桌子對面那位中年禿頭的胖老闆高明勇明顯有些坐不住了，這才淡淡道：「高老闆，無論是破案還是打官司，如果是因為僱主隱瞞事實而給所僱傭的偵探又或律師帶來名譽及經濟上的損失，那賠償可是很高的哦。」

    「李探，您這話就過了！高某既然找您來破案，那就代表著對您的完全信任，又怎會在相關線索上有所隱瞞呢？」

    「是嗎……」

    李長青突然停下了劃拉咖啡的動作，右手托著的下巴往上，眼圈發黑，兩片眼皮有氣無力地半搭著，仿佛快要睡著。

    原本就再無他人的咖啡大廳顯得更加寂靜。

    半響過後，高明勇突然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頭頂，苦笑道：「李探，您是個精明人，我就直說了吧，為了節省成本，我確實在二級和三級咖啡上摻了假，其中大約有近半的咖啡粉其實是來自阿拉坦邦的三種平價咖啡。」

    「但這是整個行業的潛規則，並不止我一家，高某敢拍著胸脯保證，整個南臨所有咖啡廳，我摻假的比例絕不是最高的！而且在特級咖啡甚至一級咖啡上，高某可是從未做過假的，其中當然包括了您面前的這杯……」

    「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突兀地打斷了對方的解釋，好半天后，李長青才平順了呼吸，原本就不太好的臉色顯得更加的憔悴。

    「李探，您……沒事吧」

    「沒事，老毛病了，謝謝高老闆關心。」

    李長青從懷裡掏出一個塑膠白色小瓶，抖出一小撮生的糯米，就著桌上的咖啡如吃藥般，一點點地咽了下去，又過了一陣，面色稍稍舔了些許紅潤。李長青隨後拍了拍胸口，輕笑起來：「這杯特級豹屎咖啡的味道確實不錯。」

    李長青也不理會對方那古怪的表情，旋即從旁邊的公文包內拿出一份文件放到胖老闆的那頭，「在下最近確實挺忙，就不浪費高老闆時間了。這是我接到委託以來所調查到的情況，高老闆可以先看看。這次案件可不是一次簡單的惡作劇，近期你的客人們從咖啡里喝出的女人頭髮和指甲，犯人既不是你的員工，也不是你的競爭對手，至於是誰……」

    說道關鍵處，李長青突然收住嘴，示意對方先看自己的報告。

    突然就要知道真相，饒是高明勇自認處事不驚，這時依舊淡定不起來了。

    明媚咖啡店的生意一向紅火，可是近來，許多客人在咖啡中喝出了稀奇古怪的東西，嚴重影響了咖啡店的生意。

    在調查監控無果後，他開始懷疑是不是內鬼，又或者競爭對手在暗中搗亂，於是請來一位偵探。

    這位偵探在業界的名氣並不大，但據說挺擅長處理疑難雜案的。

    高明勇拿起桌子上的那疊報告，當翻開後的第一眼，他那拿著報告的雙手就禁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報告上赫然陳列著：

    受害人：陳浩然，男，77歲，居住地南臨市老街13號，2018年2月4日，因為腹瀉導致脫肛，進而感染敗血症，病因不明，高度懷疑誤食了精神鎮定類藥物。

    受害人：沈珍珠，女，19歲，香蘭市富商沈四二女，2019年11月11日，因為超速闖紅燈，導致撞上卡車死亡，事後屍檢，高度懷疑毒駕。

    受害人……

    李長青平靜道：「因素殼粉對大多數人來說，只會出現致癮性、依賴性，但若是精神虛弱的慢性病人一次性服用過量，便會表現出神智不清，心力衰竭，甚至是免疫系統崩潰等症狀。而這批受害者，在病發前，無一例外都有著在南臨市的經歷，並且，都在貴店喝過咖啡。」

    「另外，我這裡還有一份檢測報告，是我找學院朋友幫忙化驗了貴店一周內不同品級的十份咖啡，裡面五份都含有因素粉的成分，其中自然包括高老闆剛才說的絕不會摻假的一級咖啡。」

    說到這裡，李長青的語氣陡然變得嚴厲起來：「高老闆，食物摻假，直接或間接導致食客死亡，是很嚴重的食品安全事故。難道因素粉也是行業潛規則嗎？」

    「甚至，倘若警方把事件性質定性為投毒……那就不是光用錢就能夠解決的問題了！」

    說到這裡，李長青正色道：「高老闆，一口價，五萬郎幣，你寫一份悔過書並向食品局自首，承認自己咖啡摻假，保證今後絕不再犯，我幫你解決這次的事件。」

    「五……五萬郎幣？！！」

    「李探，你這是搶劫！」

    高明勇臉色難看：「我老高是有摻假，但因素粉喝死人這事，業內從未聽說！貴偵探所在南臨也算是小有名氣，可不該玩這套子虛烏地敲詐委託人的勾當吧？傳出去，想必對您的名聲也不利！」

    對方反應激烈，但李長青似乎早有預料。李長青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拿起桌邊的軟呢帽拍了拍，隨後拉開椅子，淡淡道：「其實這件事最麻煩的並不是食品摻假……這次咖啡里無痕無際地出現女人頭髮、牙齒和指甲，咖啡從沖兌到端出的全過程都有監控無死角的拍攝，其間並無可疑之處。所以……唯一能用於解釋的邏輯，高老闆，你十五歲就出來闖，想必也是見多識廣的主……」

    說罷，李長青將軟呢帽戴在頭上，拿起靠在牆邊的手杖走到樓梯邊，轉頭留下當晚最後一句話，「雖然談判破裂，但李某仍將遵守委託協議，就此次事件為僱主保密，望高老闆今後好自為之。」

    目送落地窗外李長青的身影消失在街邊，高明勇頹然坐下，臉上陰晴不定。

    明媚咖啡店的生意一向紅火，可是近來，許多客人在咖啡中喝出了稀奇古怪的東西，嚴重影響了咖啡店的生意。

    在調查過監控無果後，他開始懷疑要麼是內鬼，要麼是競爭對手暗中搗亂，於是請來了一位偵探。這位偵探在業界的名氣並不大，但據說擅長處理疑難雜案。可現在看來，這傢伙犯人不去查，卻查出了自己的問題，還居然敢坐地起價，這讓高明勇大為懊惱，直後悔自己不該貪便宜道聽途說去找小偵探所。

    居然被敲詐了……

    「Duang——Duang——Duang——」

    午夜的鐘樓聲遠遠響起，高明勇這才回過神來，心裡決定第二天就再去找家正規的知名偵探所調查重新調查這件事，打定主意後，便將兩人留下的咖啡杯端到了廚房。

    靜悄悄的廚房檯面上，赫然擺放著一杯剛泡好的咖啡。

    「小李？！」

    高明勇環顧四周，白熾燈下，廚房寂靜無聲，並未看到今天加班的員工小李。

    應該不是小李，十點我就讓他下班回去了……

    又或是對面隆巴多紅茶店的惡作劇？那個瘋女人經常在凌晨把垃圾水往街這邊倒……

    高明勇冷著臉，壯著膽子走過去端起那杯咖啡，撲面而來的熱氣沖充斥著咖啡的香氣，高明勇幾乎產生了一飲而盡的衝動。

    杯子端到嘴邊，胖老闆突然想起什麼，臉色再次變得難看起來。

    他慢慢放下杯子，將咖啡緩緩倒入洗碗池，隨著褐黃色的液體的徐徐流出，杯子裡漸漸浮現出若干深紅的女人指甲，更下面還有裹成一小團的女人長發。

    「啪——」

    高明勇頓時渾身一顫，杯子失手掉落摔成碎片濺開。

    「是誰——」

    「你給老子滾出來！」

    高明勇沒來由地突然暴怒了起來，幾步衝到掛板邊抄起兩把菜刀，整個人歇斯底里：「有本事出來砍老子啊！背地裡玩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他媽的，你給老子出來……」

    不知嘶吼了多久，廚房裡再次安靜下來。

    高明勇只覺得渾身無力，他悻悻然地將菜刀放好，想了想，還是拿了一把隨身帶著，轉身出了廚房，回到咖啡店三樓倉庫的臨時臥室。

    打開燈，將菜刀丟到茶几上，打開電視，把聲音放到最大，高明勇轉身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換上睡袍，喝杯茶，看了會娛樂節目，也不關燈，只是關了電視，便準備睡覺。

    心事重重的高明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好容易數著羊才要犯困，突然——

    「沙沙沙沙——」

    高明勇兀的一驚，仰頭一看，電視機竟然打開了，只是那屏幕上全是雪花點，似乎沒有信號。

    「草，電視也壞了？這他媽人要倒霉起來真是一樁接一樁！」

    高明勇啐了口，正要伸手去撈床頭上的遙控器，卻聽到電視機里的沙沙聲漸漸變得不規律起來。

    高明勇回頭一看，只見那電視裡突然出現了一些黑白的畫面，只是畫面和雪花間插著閃現，信號明顯不太好。

    這他媽是什麼節目？什麼年代了，還放黑白節目？！

    高明勇愣愣的看著電視裡的斷斷續續的畫面，一會是一個幾十年前時代的女人在對著一面鏡子梳頭，一會是滿屏幕的字在忽大忽小地移動，一會又是一條河，河裡站著一個被布蓋著頭的人……

    又過了會，電視信號漸漸穩定了下來，畫面終於不間斷的出現了一口井，然後……似乎就不再變化了。

    「這是什麼鬼節目？明天得去投訴電視台！」

    高明勇再次啐了口，突然注意到電視裡的那口井似乎有點不對勁？？

    等等——

    那井口似乎……

    一雙手突然從井裡伸了出來，隨後爬出來的，是一個長發前披擋住了全部臉蛋的白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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