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的氣氛一時有些緊張。
皇上也感覺到了不對勁,皺著眉問道,「老五,你這是何意?」
孫如雲握緊了手,強行鎮定道,「殿下,難道妾身進宮請安也有錯嗎?既然嫁給了殿下,自然要好好孝順父皇。」
龍寒遠輕笑了聲,「昨夜兒臣中毒命懸一線,若不是有徐公子,兒臣怕是活不到今天。」
皇上也總算是正眼打量起余靜煙了,身子雖略顯得清瘦,笑容卻是明朗得體,氣質溫雅,倒是看不出還有這種本事。
余靜煙適時開了口,不卑不亢,「這是草民應該做的。」
龍寒遠不輕不重的掃了眼跪在地上的人,接著道,「敢問王妃,你一早進來本王房間,什麼都沒查清楚,如何就斷定了是徐公子害的本王?」
孫如雲死死咬住嘴唇,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殿下,您怎可如此,妾身……心裡是替您擔心著急呀!」
龍寒遠眼底閃過一絲厭惡,聲音陡然一變。
「若是擔心,王妃怎麼會分不清本王是死了還是活了呢?」
「我……」
孫如雲一時嚇得腿軟的差點跪趴在地上,這……難道龍寒遠已經知道是誰下的毒了?
不,不可能,只要她不鬆口,他又沒有證據,這事也不會賴到她身上的。
事已至此,孫如雲只得低頭認錯,「是妾身糊塗,不該因太擔心殿下而亂了分寸,誤會了徐公子,還請父皇殿下原諒。」
余靜煙站在一旁,心裡冷笑。
孫如雲一向對龍寒遠漠不關心,今日如此反常,看來下毒之人也多半和大皇子一黨有關聯。
「那王妃是不是要向徐公子道歉?」龍寒遠靜靜看著她,語氣不容置喙。
道歉?
讓她向這個身份卑賤的人道歉?
余靜煙也詫異地看了眼龍寒遠,再怎麼樣這人還是名義上的王妃,而她自己不過一介平民,他這樣……
她深呼口氣,撇去腦海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孫如雲愣了好半晌,才終於開口。
「徐公子……今日多有誤會,還請……莫要怪罪。」
皇上也擺了擺手,道,「行了,知道錯就好。」
「還有老五,若有人故意要害你朕定當會查個明白,還你個公道!」
龍寒遠拱手,「多謝父皇!」
看著那兩人的身影,孫如雲心裡愈發地恨了起來。
回到府上,剛好有探子來報。
「王爺,屬下查到在皇上大壽那天,大皇子除了和朝中幾個皇子和官員有接觸外,還和陳貴妃身邊的宮女在御花園單獨碰了面,那位宮女也一直在宮宴上。」
余靜煙道,「陳貴妃是大皇子的生母,也找不出別的理由來覺得他的行為奇怪。」
龍寒遠也問道,「那位宮女身上有無帶毒?」
「屬下無能,沒有查到!」
「退下吧。」
一時屋內又只剩下了兩人。
半晌,余靜煙試探地開了口,「殿下一直看著我作甚?」
龍寒遠慢悠悠地喝了杯茶,白皙的指尖摩挲著深色的杯沿上,更顯得骨節分明,余靜煙看著莫名心跳快了一分,這人慵懶時的樣子的確好看。
「容弟為何站的離本王這般遠?」
余靜煙:……
難道她能說她是怕龍寒遠像昨晚一樣語出驚人,又說她是女人?
看著她一本正經思索的模樣,龍寒遠唇角含著淡淡的笑,「容弟,站過來些。」
余靜煙一驚,只得忐忑的上前了幾步。
就在她以為他是不是想起了昨晚的事,還要說什麼時,龍寒遠又淡定的轉移了話題。
「對於這事,容弟有什麼想法?」
「今天把這事鬧到了皇上面前,孫如雲那邊怕是已經放消息給了大皇子,又或是別的參與下毒的人肯定也得到了消息,想要查清楚,怕是不容易。」
龍寒遠靜默了一會兒,說道,「這事肯定要回敬一下他們,不然某些人都以為自己能隻手遮天了。」
想起今日孫如雲囂張自得的樣子,余靜煙暗自點了點頭。
「不過,父皇還是不知道的好。」
余靜煙笑了笑,「那是自然,既然他們縮著脖子躲起來,我們便主動出擊引他們露出馬腳。」
龍寒遠挑了挑眉,「容弟有計劃了?」
「後天在汀雅閣有一場以文會友的詩會,大皇子的舅舅陳大人作為翰林院掌院學士,京都文人中的翹首,大皇子文武雙全,自然每次都會去參加,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
「這個確實本王也知道,而且每次都會帶著那個……陳慕禮。」
說及此,龍寒遠難得也有了些興致。
余靜煙聳聳肩,「陳慕禮雖是陳大人的長子,卻是不學無術,生性風流,陳大人為了約束管教他,一直把他放在大皇子身邊。」
兩人相視一眼,仿佛心有靈犀一般知道了對方的想法。
龍寒遠也不知為何說著話目光就放在了那人身上,好似這樣就能想起昨晚他忘的那件事。
余靜煙有些招架不住他那探究的目光,只得道,「殿下,若是無事,草民先退下了。」
又是一陣靜默。
龍寒遠突然道,「這段時間孫如雲應該不會再去找你鬧騰了。」
余靜煙一愣,想起上午在宮殿裡的他說的話。
「今日的事還要謝過殿下。」
頓了頓,她還是說道,「其實殿下大可不必如此,進宮對質也是為了讓她露出馬腳。」
龍寒遠驀地走進幾步,余靜煙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退了幾步。
「殿下?」
兩人隔得有些近,她甚至敏感的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如羽毛般掃過她的臉龐。
她看著眼前這人高深莫測的目光,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龍寒遠卻突然笑了,「平日裡容弟看著穩重文雅,沒想到還會害羞。」
余靜煙深吸一口氣,袖子裡握緊的雙手還有些顫抖,她轉過目光看著窗外,語氣平淡,「殿下說笑,人之常情罷了。」
可是微紅的耳根還是泄露了她此時裝出來的淡定從容。
龍寒遠也退開了幾步,笑道,
「容弟不必如此生疏,你救本王一命,這是本王應當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