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醒已枉然

    漫天黃沙飛舞，草木竹石狂飆。

    烈日當空橫照，鳥雀嘶鳴，一股濃郁的血腥氣息帶著濃濃的惡臭不斷的傳入鼻孔。

    李空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背後瞬間傳來一陣撕心的痛楚，讓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但很快，他便感覺不到任何疼痛，眼神被一種難以掩飾的震撼充斥。

    屍體，到處都是屍體，這些屍體有的穿著明光鎧，有的穿著裘皮，地面上仍滿了各種各樣的武器，上面扭曲的流動著一些鮮紅的液體。

    有的屍體仿佛才剛剛倒下，而有的屍體已經徹底腐爛。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李空咬牙從地面上站了起來，手中握著一把獨屬於他的『刀』，應該是刀吧，歪歪扭扭的，上面還裂開了幾道裂痕，似乎稍稍用力便會支離破碎。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鳴，緊接著，在狂風肆虐當中，李空的視線內出現了一大片黑影。

    「那是……馬？好多的馬！」萬馬齊鳴？

    曾經無數次在課本上見到過這個詞語，但身為新世紀的一員，世界上早就沒有了所謂的萬馬齊鳴，能湊夠一百匹馬同時狂奔都算是大馬群了，而那種場面，和眼前這種宛若能沖碎一切的鋼鐵洪流比起來，屁都算不上。

    拼命的搖了搖頭，他想要記起一些東西，但腦子裡空空蕩蕩的，除了自己本來的記憶之外，屬於現在這具身體的記憶消失的乾乾淨淨，他甚至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

    騎兵越來越近，一具具明光鎧在陽光的照射下穿透了塵沙的遮掩，進入了楚風的視線，這讓他重重的鬆了口氣，還好，自己也是穿的明光鎧，應該是自己人吧？

    沒有了安全上的憂慮，他便開始思考自己所處的地方。

    明光鎧，據說最初出現是在三國時期，在唐朝貞觀年間被發展到了巔峰，現在身上穿著的明顯是比較成熟的明光鎧，那麼現在應該處於隋朝或者唐朝之間？

    接著他又看向地面的屍體，穿著明光鎧的明顯是漢人，那些穿著裘皮的應該是草原上的突厥一族，只是不知道現在的隋煬帝北伐突厥還是唐朝某個皇帝和突厥之間的戰鬥？

    這中間的時間跨度太大，李空的腦子有些混亂，根本沒辦法真正確認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視線里的騎兵已經到了戰場邊緣，為首的是一個看上去三十餘歲的中年人，身著一件金絲明光鎧，手持兩柄大板斧，臉上帶著一絲冷酷，渾身更是透露出一股難以掩飾的煞氣。

    板斧？

    看到中年人的武器，李空雙眼一亮。

    板斧作為十八般兵器中的一員，主要是因為唐朝貞觀大將程咬金，可以說，如果沒有程咬金的存在，那麼板斧也只能作為砍柴的工具。

    而從三國時期，一直持續到唐朝，使用板斧的人並不多，而使用板斧的大將，卻只有一個，那便是程咬金，甚至程咬金之後，都沒有哪個人能夠帶著板斧征戰沙場，哪怕是程咬金的三個兒子也不例外。

    「難道我那一屁股直接給自己坐到了唐朝貞觀年間？而且看對方的年級，現在應該是武德年間或者貞觀初期？」

    雖然還不能確認最終的結果，但時間線已經縮短了太多，作為一個歷史發燒友，李空對於自己接下來的生存再次多了一成把握。

    這時，對面的士兵終於發現了他這個『倖存者』，幾個士兵連忙跑了過來，大聲道：「你是哪個部分的？」

    濃濃的關中腔，讓李空的心裡多了一絲溫暖，他本身就是關中人，而且據說是唐朝太宗的後裔，或許是這個原因，所以他從來沒有改變過自己的口音，而且對唐朝這一段的歷史更是了如指掌。

    「我也不知道，我的頭好疼……」同樣的關中腔，讓那幾個士兵放鬆了警惕，在戰場上，刀劍無眼，草木無情，失魂症還是好的，最起碼命還在。

    「你是關中人？」為首的士兵走到李空面前，上下打量了一圈，道。

    李空茫然，道：「我……我應該和你是一個地方的？」

    為首士兵點了點頭，錯不了，這股口音，純正的很，除了正宗的關中人之外，沒有人能說得出來，哪怕是那些在關中生活了數年的關東人都不行，更不用說突厥了。

    排除了異族之後，為首士兵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道：「程將軍過來接應你們了，你們……只剩下你自己了？」

    程將軍？果然是程咬金，李空心中稍定，臉上浮現出一抹落寞和愁苦，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悲涼，道：「都死了，全死完了。」

    「走吧，這些人我們會妥善安置下來的，先回去好好休息，看看能否回憶起一些什麼，失魂症並不是什麼長久之病，更何況，只要人活著，就能重新再來。」為首士兵拍了拍離開的肩膀，沉聲說道。

    只是他的力氣有些大，劇烈的震動牽扯到了李空背後的傷口，登時讓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悶哼了一聲。

    為首士兵心裡一顫，連忙道：「你受傷了？軍醫，快點兒叫軍醫過來！」

    同時，為首士兵還讓幾個人抬著李空，快速朝著大部隊的方向跑去，劇烈的搖晃讓李空感覺自己可能活不下去，這滋味兒，實在是太難受了，想著自己可能是第一個剛穿越就死掉的人，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哭笑不得的弧度。

    迷迷糊糊間，他的意識越來越沉，最後直接暈了過去。

    ……

    當李空再次醒來的時候，天空早已變成了黑色的天堂，一座寬大的營帳里，數根蠟燭盡情的燃燒著，偶爾有風吹進來，惹的那些火苗歡快的跳動起舞。

    身上的傷痛已經減弱了不少，應該是被人處理過，只是身體還有些虛弱，勉強能支撐身體做起來。

    可就在他剛剛有動作的時候，便再次忍不住悶哼一聲。

    「臭小子，你膽子挺大啊？沒事兒敢跑到這種地方，要是讓你老子李勣那老小子知道了，非得打死你這個混蛋。」

    一聲沉如洪鐘的嗓音直接將李空嚇了一跳，這時他才發現距離自己不足三米的桌案上坐著一個人，不是程咬金又是何人？

    只是……我老子是李勣？這話從何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