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chapter 45

    舒心趕到醫院的時候, 佳年的腳已經包紮好了, 正跟溫青坐在醫生辦公室門口等他。

    舒心一看到佳年被包成粽子一樣的腳，原本皺著的眉頭便皺得愈發緊了，整個人都透著一副「風雨欲來」的氣勢。溫青其實跟舒心接觸不多，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怕他, 再加上害佳年受傷這事她也難辭其咎，所以見狀騰地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不起。」

    舒心居高臨下地掃了溫青一眼，抿了抿唇, 沒說話。

    溫青：「我錯了！我下次會注意的，就算我自己受傷, 我也不會讓佳年再受傷了。」

    佳年忍不住就笑了起來，沒辦法，溫青跟舒心現在這樣實在是太好笑了, 就像不聽話的學生遇到了教導主任, 又像特殊從業者遇到了掃.黃.打.非組的成員……好吧, 雖然比喻有點破，但確實挺值得一樂。

    舒心偏過頭掃了她一眼, 表情明明白白地寫著「待會再收拾你」。

    佳年嘆口氣，抬手扯了扯舒心的衣角：「不要這麼嚴肅，我沒什麼事。」

    舒心也跟著嘆了口氣, 不過倒是順勢在佳年身邊坐了下來：「醫生怎麼說？」

    &是普通燙傷，醫生說這段時間傷口儘量不要碰水, 過2天再來醫院換次藥看看傷口癒合情況。還有就是吃東西的時候稍微注意一點。」

    &你在這坐著, 我再去問問醫生。」說完舒心便站起來朝醫生辦公室走去。

    舒心一走, 原本僵在一旁的溫青終於忍不住活動了一下手腳：「哎呀，你說你家舒心看起來這麼人畜無害的一個人，為什麼發起火來這麼像大魔王了？」

    佳年：「還好吧！」

    &還好了？我剛剛都快嚇得半身不遂了。」

    佳年又笑起來：「哪有那麼誇張。他很少發火的，更不會動手打人，再生氣估計也就是板著臉不說話。」

    &不覺得板著臉不說話更嚇人麼？我倒寧願他直接開口罵我一頓，否則我總覺得他會隨時抽出他隨身帶的那把60米的大.砍.刀給我一刀。」

    佳年：「不至於，殺雞焉用牛刀。」

    溫青：「……」

    兩人說話的功夫，舒心已經去而復返了。溫青一看到他，整個人立刻老實了，表情也瞬間變得肅穆起來。

    佳年一見她這幅樣子，忍不住又有點想笑，不過到底還是忍住了。

    舒心走過來，順手遞了張紙給溫青。溫青定睛一看，發現上面赫然寫著——醫藥費：1萬元。

    &是？」

    &年的醫藥費。本來想寫10萬的，但想了想一個燙傷寫10萬稍微有點誇張，所以我就改成了1萬。誰把佳年弄傷的，你就把這個賬單給誰。」

    溫青小心翼翼地問道：「是要讓她們賠錢的意思嗎？」

    &就問她們，是要道歉還是要賠錢。」

    溫青：「雖然我也覺得她們弄傷了佳年，別說是賠1萬，就算是賠10萬也是應該的。不過她們也都是窮學生，就算家裡有點錢，也不可能拿得出1萬塊賠給佳年。」

    佳年其實也覺得1萬塊確實是有點太多了，不過她什麼話也沒說，舒心現在是為她出頭，她總不至於腦抽到去同情那些傷害她的人。

    &賠錢就道歉，不道歉就賠錢，反正總得選一個。你不用管，你就負責把這個紙給她們，順便再把她們的電話告訴我，這些話我會跟她們說的。」

    溫青立刻從包里摸出手機：「那你記一下她們的手機還有我們宿舍的電話……」

    拿到手機號碼之後，舒心想了想又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應該是研究生最後一年。你的同學應該也跟你一樣吧？」

    溫青狐疑地點點頭。

    舒心：「那你們最近應該已經開始寫論文了？」

    &是的。」

    &好，我準備找人把你們宿舍的電腦給黑了。」

    溫青跟佳年：「……」媽呀，黑化的舒心大大好嚇人。

    下樓的時候是舒心把佳年抱下去的，這回終於沒有再豎著抱，而是用了公主抱的姿勢。

    如果換了平時佳年可能會覺得有點害羞，但今日有腳傷這個絕佳的藉口，佳年雖然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好歹還能忍。

    最關鍵的佳年發現自己只要把臉往舒心懷裡一埋，其他人便認不出她是誰了。

    回去的時候溫青沒讓舒心開車送她，畢竟這一刻的舒心就跟個定.時.炸.彈似的，聰明人都知道應該離他遠一點。

    佳年一開始覺得自己莫名其妙被開水燙傷腳也是夠倒霉的，結果接下來的這幾天，舒心卻讓她充分體會到了什麼叫因禍得福。

    不誇張的說，自從她的腳受傷之後，進進出出，都是舒心抱著她去的。連去醫院換藥，都是舒心一路抱進抱出。

    好在奶奶平日在家裡的時間非常少，通常是吃完早飯就去公園散步，跳廣場舞，然後中午的時候買點菜回來，吃完飯，午睡，然後再去找公園散散步，順便買晚上的菜。

    她每次都不會多買，以前跟佳年兩個人就只買一葷一素，現在有了舒心，就買兩葷一素或者一葷兩素，這樣既能保證新鮮，又能保證自己可以拎得動。舒心剛住過來的時候本來想把買菜這項工作攬過來，不過他剛把這個想法跟佳年提了提，就被佳年拒絕了。

    佳年告訴他，自己以前也想過要把這些事情都包攬下來，讓奶奶每天就去跳跳廣場舞，曬曬太陽，可是奶奶不僅沒覺得輕鬆，反而還覺得有點受傷。她當時沒明白，後來才想通，年紀越大，越怕自己是個累贅是個負擔，需要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才能證明自己其實是被家人需要著的。

    這次談話過後舒心就不再提自己買菜這茬了，有時候還會主動跟奶奶說說自己想吃什麼菜，或者夸奶奶肉買得新鮮，看得出來奶奶被他誇得很受用，每次舒心提出來想吃的菜，當天也一定會準時地出現在餐桌上。

    自從佳年腿受傷之後，她跟舒心在家裡待著的時間就更多了。兩個人都不需要上班就是這點好，可以時時刻刻的膩歪在一起，其實也未必就有那麼多話聊，大部分的時間裡，都是她忙著碼字，舒心則忙著看一些跟拍戲有關的專業書籍。有時候一整個上午也未必能說上十句話。

    可是兩人都覺得這樣的生活很不錯。安逸，舒服，讓人覺得連時間都變得緩慢起來。

    等佳年的腿傷恢復得差不多了，舒心就開始頻繁出門了，有時候是去見林知夏，但大部分時間是跟林知夏一起見一些投資人，這在過去簡直是沒辦法想像的事情，誰能想到舒心也會有去拉皮條……不對，拉投資的一天呢？

    這種場合不可避免地會需要喝酒，舒心也避免不了，不過他在這方面自制力極強，從來不會多喝。

    可是佳年看著他渾身酒味的回來時，還是會有一點點心疼和難過。她總覺得舒心會這麼做，跟自己有很大的關係，如果沒有自己，他原本可以繼續過以前那種寫寫劇本，深居簡出的生活的。

    原以為舒心這麼忙肯定顧不上收拾溫青的那幫舍友了，誰知道舒心不止收拾了，還收拾得特別乾脆利落。

    直到接到胡佳平打過來的道歉電話之後，佳年才想起來問問溫青到底舒心是怎麼做到的。之所以沒選擇問舒心，是因為總覺得這種事情拿過去問舒心，舒心也就會隨口說一句「沒什麼好說的」。

    具體的收拾過程都是溫青在電話里告訴她的，因為溫青當時特別的激動，說話語無倫次的，所以佳年聽了很久才聽明白。簡單來說，就是溫青把那張寫著一萬塊的醫藥費單子給了胡佳平，然後告訴她在道歉跟賠醫藥費之間選擇一個，結果胡佳平明確地告訴她自己一個都不打算選。溫青轉頭就把這話告訴了舒心。結果舒心當天晚上就讓律師聯繫了胡佳平。

    胡佳平當時都覺得瘋了，她估計這輩子做夢也沒想到，這麼一個小糾紛，舒心會大動干戈地找律師。

    胡佳平就算橫一點，也是在學校里，一碰到口若懸河的律師她就完全招架不住了。更何況律師只是第一波，律師走後，舒心又親自給胡佳平打了兩個電話。溫青也不知道具體的談話內容，她只知道胡佳平掛斷電話之後，就給佳年打了個道歉電話。

    等舒心回來之後，佳年把胡佳平打電話向自己道歉的事情說了說。舒心一邊對著鏡子刮鬍子，一邊淡定地說道：「唔，等我找人把她們宿舍電腦黑了，這事就算過去了。」

    佳年：「……所以這事現在還沒過去是嗎？」

    &然沒有，哪那麼容易過去。」

    佳年：「你後來給胡佳平打電話到底說了什麼呀？」

    &說什麼。」

    佳年靜靜地盯著他，舒心被她看得發毛，只好抬手呼嚕了一下佳年的頭髮，淡笑著說道：「我就說如果不道歉，我就要找人天天去她宿舍樓下堵她了。」

    &她幹嘛呢？」

    &潑水節啊！燒開了再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