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厲鬼（二）

    「奶奶的！」小九看著李瘸子慘不忍睹的死相不自覺的摸了摸後腰：「這傢伙怎麼死的這麼慘？！」

    李瘸子全身扭曲到不可思議的形狀蜷縮在角落裡，眼神中滿是絕望的神色，活像見了鬼一樣！在他懷中，雙手死死的抓著一個精緻的酒罈子，幾根手指不自然的彎到一邊，明顯是因為用力過度將其生生折斷！

    「厲鬼索命...被嚇死了。」影子掰開李瘸子的嘴巴，一絲綠色的液體順著嘴角流出。

    「又是厲鬼？」小九看著李瘸子嚇出的膽汁沒好氣的說道：「這六合縣建在鬼窩上了不成？」

    影子並沒說話指了指他的身後，小九好奇的轉過身去，一張熟悉的死人臉出現在眼前。

    「我靠，這傢伙怎麼也在這裡？六合縣知縣沒處理掉他？！」小九怒罵一句，仿佛想到了什麼，小聲問道：「該不會是一隻鬼吧？」

    影子鄭重的點了點頭，小九也變得嚴肅起來。如果是同一隻厲鬼事情就變得麻煩了！

    厲鬼索命他們不會管，因為只有怨氣極深的人死後才會化為厲鬼，也正因如此厲鬼不得入輪迴。存世一日，怨氣便漲一分，怨氣一日不消，便一日不可投胎，只有與自己的仇人共同出現在黃泉路上才可投胎。但是地上一日，地下一年，何其漫長！所以厲鬼常主動索其性命，以求輪迴。

    但如果厲鬼主動留在人間，那拘魂司就不能坐視不管。要知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人不能越而殺鬼，鬼亦不能害人。拘魂司的存在就是為了越而殺鬼，做人道以外的事。

    「知縣劉大人到！」

    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捏著鼻子喊了一嗓子，嚇得本就臉色蒼白的劉知縣瞬間出了一身汗，心想在這二位閻羅面前可別這麼玩我！剛要抬腿往裡走，一隻手伸出來牢牢掐住他的脖子，稍一用力便將他扔進院內。

    劉知縣摔了個四仰八叉，但卻又不敢生氣，因為他用餘光瞥見了房間門口的兩道紫色身影！

    「劉知縣！」小九似笑非笑的說道：「昨天還知道迎接我二人，今兒是怎麼了？」

    「回大人，下官還沒來得及通知拘魂司，不知二位大人已經來了...」

    「哼！我拘魂司每辦完一樁案都會留下一隻陰陽隼，用得著你通知？！」小九不依不饒的質問道：「我大哥昨天千叮嚀萬囑咐要將屍體處理掉，你就是這樣處理的？！」

    「大人饒命！」劉知縣一下撲倒在地，渾身止不住的哆嗦，汗水將地面打濕一片！

    「算了。」影子負手沉吟片刻，說道：「今夜我兄弟二人會鎮守在這裡，規矩可懂？」

    劉知縣連連點頭「懂！懂！拘魂司辦案，生人迴避！我這就讓他們退走！」說罷，在小九殺人的目光中急忙往外走。拘魂司的行事作風他道聽途說也了解不少，這幫鬼差成天與鬼怪打交道，根本沒有人性。如果一不小心得罪了拘魂使，他們甚至能先斬後奏，甚至連久負盛名的錦衣衛都要避讓三分，其權力可見一斑！

    六合縣今天很熱鬧，應天府來了兩位拘魂使大人，清晨去了義莊到現在都沒有出來。後來知縣大老爺帶兵清空了義莊周圍的三四條街，派人加崗巡邏，不許百姓靠近。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拘魂使要捉鬼了，義莊可是萬萬去不得，但人群中總有幾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對百姓口中的拘魂鬼充滿好奇，想盡辦法也要去瞧一瞧。菜頭就是其中一個。

    菜頭不姓菜，是一個孤兒，沒人知道他的名字。常年在市井裡滾打認識了不少身世相同的人，他們聚在一起坑蒙拐騙偷什麼都干，官府也不能把他們怎麼樣，總不能抓起來關一輩子吧！

    日落西山，六合縣百姓都早早關門閉戶，生怕拘魂使捉鬼不成殃及池魚。就連巡邏的官兵都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不敢落單。

    黑夜中，三個靈活的身影繞過巡邏官兵，悄悄摸到義莊圍牆外。菜頭站在兩個人的肩膀上，賊眉鼠眼的向裡面看去。

    「菜頭，可看到拘魂鬼了？」下面一個蓬頭小子用力挺著肩膀問道。

    「那有什麼拘魂鬼，毛都沒有！」菜頭趴在牆頭低聲說道：「都安靜點，別把官爺招來！等拘魂鬼出來自然會告訴你們！」

    房間裡，影子和小九抱胸靠在牆上，在他們面前整齊的擺著兩具屍體，一具是金牛湖浮屍，另一具是守屍人李瘸子。房間裡並沒有燃燈，對於他們這種行穿梭陰陽的人來說黑天白天差距不大。影子透過鬼臉面具瞄了一眼窗外，抬手拍了拍快要睡著的小九：「子時。」

    小九打了一個哈欠，雙手交叉向前一伸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秦淮風月果真不能久待，昨晚那隻小妖精差點沒把我吸乾！」

    「機靈點！」感受著周圍越來越濃的怨氣，影子變得嚴肅起來。他從未見過如此強大的怨氣，恐怕這隻厲鬼不好對付。

    小九點了點頭，警惕的看著周圍。

    義莊周圍突然颳起陣陣陰風，夾雜著漫天飛舞的死人錢。蓬頭小子看情況不對也顧不上牆頭的菜頭，拽著旁邊的弟弟轉頭就跑，剩下菜頭掛在半空上下不能。

    「兩個膽小鬼，一陣風就給嚇跑了！」菜頭將糊在臉上的一張死人錢拿掉，眯著眼睛看向門窗噼啪作響的義莊內。

    房間裡，已經爬滿蛆蟲的屍體突然睜開了嘴巴，吐出一口烏黑的屍氣。隨著屍氣越來越多，一道模糊的鬼影漸漸成型！朦朧的月光下，厲鬼披散著頭髮，蒼白的臉上瞪著兩顆血紅的眼睛，口鼻中不斷冒著黑煙，沖天的陰氣不斷侵蝕著兩個人的身體！

    「咳咳...」小九不知從哪裡摸出一粒黑黢黢的丹藥，掀起面具扔進嘴裡。

    厲鬼一現身便發現了旁邊兩個戴著鬼臉面具的人，沖天的怨氣竟然稍減幾分，口中發出來自陰間獨有的陰森聲音：「拘魂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