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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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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成等了半晌,確定鍾宴笙沒下文了,撓撓腦袋:「少爺,您還沒告訴我呢,您要找的這人姓甚名誰,長什麼樣,住在何處,是何身份啊?」

    鍾宴笙被問啞巴了。

    全都不知道。

    夢裡的一切模模糊糊的,醒來後他就記得大致的發展,關於那位真少爺的信息,可以說是全然不知。

    總不能叫雲成大海撈針吧。

    鍾宴笙抿緊了唇瓣,冥思苦想了會兒,艱難地挖掘出了一點線索,乾巴巴地道:「那個人,現在待在京郊的一處別院裡,生著病,身份有點特殊,不方便見人。」

    雲成望著鍾宴笙:「……」

    鍾宴笙誠摯地望著雲成:「……」

    鍾宴笙在雲成的眼神里心虛地頓了會兒,慢吞吞地又補充了句:「具體的位置,我爹我娘應當知道。」

    雲成很納悶:「那您為何不直接問侯爺和夫人?」

    鍾宴笙張了張嘴,喉間忽然一陣發癢,握拳抵唇,劇烈地咳了起來,蒼白的臉色浮出幾分病態的潮紅,嘴唇反倒發著白,叫人看著就心顫。

    雲成嚇了一跳,連忙將熱茶水遞給鍾宴笙,替他輕輕拍背順氣。

    本來是裝咳的,後面真咳起來難受死了,鍾宴笙咳得眼冒金星,好容易緩過來口氣,捧著茶盞潤了潤喉,嗓音發著啞,艱難地擠出一聲破碎的:「不能問,你在他們面前,什麼都不能說。」

    瞅著他這樣,雲成哪兒還敢有疑問,心驚膽戰地保證:「是是,放心吧少爺,我一個字都不會往外說的!」

    鍾宴笙稍感滿意,望了眼窗外的天色,見不早了,喝完杯中最後一口熱茶就趕人:「好了,去歇著吧,我好著呢,別守我了。」

    雲成沒立刻走,觀察了會兒,確定鍾宴笙是真沒事了,才又把那本書捧起來:「那少爺,書還燒不燒了?」

    「不燒了。」鍾宴笙決定心胸寬闊點,饒那本狗屁不通的書一命,「我想一個人靜會兒,你去外間榻上睡吧。」

    等雲成聽話地繞過屏風離開後,鍾宴笙開始深思自己的計劃。

    一切暫時還有得救,既然不好在爹娘這裡入手,那就從那位真少爺那裡入手。

    他打算和那位真少爺處好關係,緩和他與侯府之間的氣氛,改變爹娘的態度。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腦袋一點一點的,裹成一團在被子裡睡了過去。

    可能是因為想出了挽救侯府命運的辦法,這一覺總算沒再被噩夢纏上,難得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

    翌日一早,辰時一刻。

    雲成躡手躡腳地繞過屏風,靠到床邊,沒發現小世子的腦袋,轉了一圈掀開被子的一角,才看到縮在裡面的少年。

    臉睡得紅通通的,呼吸均勻。

    雲成安心地露出個笑,又躡手躡腳離開,走出房門,跟守在屋外的侍女交換了個眼神,聲音壓得很低:「還睡著,進去守著吧。」

    說罷,準備去廚房看看藥煎得怎麼樣了。

    廚房倒也不遠,鍾宴笙嘴挑得很,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的,侯夫人寵小世子,在他院子裡特地弄了個小廚房,走兩步便到了。

    廚房裡正忙活著,煙氣繚繞的,一邊熬著花膠粥,一邊煮著藥,見雲成過來了,守在藥盅邊的幾個婆子忙問:「雲成,小世子怎麼樣?好些了嗎?」

    小世子太招人疼,一路過來誰都要問兩句,雲成撿了個炊餅啃了兩口,搖頭晃腦地剛要說話,外頭就有人在叫他:「雲成!來,夫人尋你問話呢。」

    是侯夫人身邊的大侍女。

    雲成趕忙放下啃了一口的炊餅,跟著侍女去了主院,見到了侯夫人。

    一大早的,侯夫人卻梳妝齊全,坐在窗邊,怔怔望著不知何處的方向,直到聽到腳步聲了,才恍然回神,轉回頭來,臉色鬱郁的,眼眶透著紅。

    這兩日侯夫人總是這副神色……應當是擔心少爺吧。

    雲成揣測著,隱去鍾宴笙不准說的內容,恭恭敬敬地將鍾宴笙的情況道了出來。

    聽鍾宴笙的情況已經好了大半,侯夫人的臉色緩和下來,頷首:「回去吧,盡心照顧迢兒,萬萬不可疏忽。」

    雲成恭謹應是。

    離開的時候,雲成聽到侯夫人起身和侍女聊了兩句,說小世子此番醒來,多虧佛祖保佑,等小世子好了得去寺里還願云云,心裡不免多了幾分羨慕。

    多好的母子情啊。

    穿過院前初初綻放的杏花時,模糊的對話聲不經意鑽進了耳中。

    雲成的耳尖一動,機敏地捕捉到幾個關鍵詞。

    「……仍舊稱病,不便見人。」

    「……那位身份特殊,京中……」

    步子一頓,雲成又仔細聽了聽,聽出是侯爺的聲音,結合著鍾宴笙昨晚說的線索,眼睛一亮。

    小世子說了,那人的下落只有侯爺和夫人知道。

    還生著病,身份有點特殊,不便見人!

    那牆後說的,豈不就是小少爺要找的人?

    雲成心砰砰跳著,左右瞅了瞅,確定附近沒人,悄咪咪靠近了那堵牆,屏著呼吸把耳朵貼上去,聲音又清晰了點。

    「……此時就待在京郊……的那處別院中,據說京中不少人差人試探……」

    還待在京郊一處別院中!

    娘嘞,全對上了!

    昨晚還覺得信息太過模糊,八成找不到人,沒想到哇,得來全不費工夫!

    擔心被發現偷聽,雲成在聽到了是哪處別院後,就不敢再繼續待下去,放輕腳步,迅速溜走。

    因此也沒聽到淮安侯接下來的話。

    「——這位定王殿下,究竟有何圖謀?」

    淮安侯眉心的褶痕又深了一道:「夫人,我很擔憂。」

    侯夫人面色亦帶著隱憂,在這個無人探知的角落,靜默片刻後,輕聲道:「定王不姓裴。」

    大雍唯一一位異姓王、權柄滔天的定王不姓裴。

    而當今天下的皇室姓裴。

    幾個親王明爭暗鬥倒也算了,終歸都是皇室血脈。

    定王一個異姓王,在皇帝託病一月未上朝的時候回了京,若是有什麼謀算……就要天下大亂了。

    淮安侯長長地吐出口氣:「夫人,我總覺得,回京這趟,不該來的。」

    在淮安侯憂心忡忡之時,雲成已經揣著熱乎偷聽來的消息,興沖沖地回到了春蕪院。

    鍾宴笙懨懨地靠在床頭,拌了拌還剩半碗的花膠粥,沒什麼胃口,旁邊的侍女輕聲慢哄著:「是侯爺特地差人尋來的東海花膠,給您補身子的,再多吃一口好不好?」

    鍾宴笙抓著瓷勺的手指緊了緊。

    從前他不覺得有什麼,如今只覺得……受之有愧。

    小世子生有張極為俊秀漂亮的面孔,一雙含情的桃花眼垂眸不看人時,眼尾潤黑,睫羽如蝶,格外惹人憐愛。

    直面這樣的衝擊,侍女的意志搖搖欲墜:「若、若是實在不想……」

    恰在此時,雲成衝進房間:「少爺!」

    聽出雲成聲音里的那點不同尋常,鍾宴笙精神一振,把亂七八糟的念頭掃開,和雲成對視一眼,唏哩呼嚕把剩下幾口粥咽下去,接過帕子擦擦嘴:「我吃完了,你下去吧。」

    被侯夫人派過來盯鍾宴笙吃飯喝藥的侍女陡然回神,臉紅了紅,偷偷又看了眼小世子郁麗的面孔,才默默收拾碗碟退了出去。

    人一走,鍾宴笙急不可耐地蹦蹦跳跳下床,披散著長發,赤著腳眼神亮晶晶的:「雲成,你打聽到了嗎?這麼快?」

    小祖宗大病初癒,就赤著腳在地上走來走去,雲成一陣頭大,一把把人按坐下,轉身去找靴襪:「可巧!從主院回來時,恰好聽到侯爺和夫人在討論,少爺,我可是冒大險給您偷聽呢!」

    「辛苦啦,這個月給你加月錢!」鍾宴笙耐著好奇心坐在凳子上,視線跟隨著雲成轉來轉去,「那他人在哪兒,你聽到了嗎?」

    「我聽侯爺說,那地方叫長柳別院,大致的方位也聽來了。」

    說著,雲成將柔軟的足袋拿了過來。

    有時候也不怪侯夫人太過嬌養小世子,鍾宴笙肌膚嬌氣,襪子只能穿綾羅織就的,稍微糙一點的料子,穿上一會兒就會冒紅疹,發癢發痛。

    就連侯爺都不會對這些事說什麼,侯爺對小世子,也就是嘴上嚴肅兩句。

    鍾宴笙晃晃雪白的腳丫,禁不住誇獎:「雲成,你真是太靠譜太厲害了!」

    雲成撓撓腦袋,臉紅著嘿嘿傻笑。

    打聽到了住處,鍾宴笙不太坐得住,很想立刻出城去找人。

    但時機不合適。

    淮安侯和侯夫人不想他跟真少爺碰面,他得悄悄行動。

    鍾宴笙耐著性子,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又養了好幾日的病。

    以前受風寒,怎麼也要纏綿病榻半個來月,這次一開始鬧得那麼嚴重,沒料到竟去得很快,又過了五六日,其餘的病狀也漸漸消失了。

    期間亂七八糟送進鍾宴笙院子裡的補藥,堆起來能有一人高。


    直到大夫點頭,恭喜鍾宴笙恢復的那一刻,鍾宴笙明白,機會來了。

    每次他病癒,侯夫人慣例都會去寺廟裡拜一拜。

    不出所料,大夫一走,侯夫人便拉著鍾宴笙的手,神色溫柔,笑盈盈道:「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娘明日就去金福寺拜拜,保佑我們迢迢往後也平平安安的,逢凶化吉。」

    鍾宴笙心裡柔軟的同時,又生出了深厚的愧疚。

    他偷走了人家的父母親人,還害他有家不能回。

    這些時日,侯府里的每一分寵愛珍愛都叫鍾宴笙如坐針氈。

    那位恨他是理所應當的,但他希望他能不恨侯府……該還回去的他都會還,希望在那之後,他能少恨一點點。

    至少不要做那麼極端的事。

    侯夫人信佛多年,相當誠心,隔日一大早,便帶著侍女,前往了從前在京時常去的金福寺,按照習慣,大概晚上才會回來。

    淮安侯在朝為官,本就職務繁忙,回京忙得不見人影,前些日子時常抽空來看鐘宴笙,積壓了公務,也很早去了官署。

    整個淮安侯府空空蕩蕩的,只剩下了鍾宴笙。

    鍾宴笙早上總是睡不醒,今兒難得沒貪懶覺,一大早就爬了起來,在房間裡轉來轉去,確定人都走了,叫來雲成。

    雲成早有預料:「少爺是要去那處別院嗎?我去趕馬車來?」

    鍾宴笙先點頭又搖頭,嚴肅吩咐:「不能用府里的馬車,我們悄悄的,不能被發現。」

    鍾宴笙七歲就離京了,才回來半個月不到,不過他記憶力好,還記得幾條溜出去的小道,換了身低調的衣裳,倆半大少年一前一後,偷偷從侯府後門溜了出去。

    遠處街上的鼎沸人聲傳過來,雲成覺得刺激又緊張:「少爺,您要去找的人是誰啊?」

    鍾宴笙躊躇了一下。對哦,他還沒想好,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出現在真少爺面前。

    話本里似乎說,真少爺其實比他早出生一點點時間。

    那要拉近關係的話,叫聲哥哥應當可以?

    鍾宴笙想著,繃著臉:「別問。」

    「喔。」

    雲成腦子一根筋,不過做事很麻利,怕被人認出來,還特地蒙了面巾,很快便租來了一輛馬車,趕著車出了城,朝著淮安侯口中的那座別院而去。

    三月的京外柳綠花紅,鶯飛草長,春草如瀑落入眼底,深深淺淺綿綿向天邊,景致極好。

    鍾宴笙掀開馬車帘子,望著外頭,深深吸了口氣,心裡有幾分快活。

    病歪歪地在屋裡悶了好些日子,可算出來透了氣。

    只是越靠近那座別院,鍾宴笙心裡越狐疑。

    路上竟有兩三輛馬車,頗為奢華,掛著世家豪門的標誌,他不認識是哪家的,但一看就非富即貴,瞧起來還挺熱鬧。

    淮安侯應當暫時不想將家裡的事宣揚出去,話本里也說了,真少爺是一個人孤零零待在別院裡的。

    那怎麼這麼多人去別院?

    鍾宴笙直覺不太對勁,忍不住問:「雲成,你真的沒聽錯地方嗎?」

    「絕對沒聽錯!」雲成對自己的聽力很有信心,十分肯定,「侯爺說的就是這裡。」

    「那這些人來幹嗎的?」

    雲成瞅了兩眼,滿不在乎:「踏青遊玩的吧。」

    「哦,也是。」

    鍾宴笙覺得很有道理,保持著對雲成的信任,安然地縮了回去。

    對嘛,雲成很靠譜的,怎麼會找錯地方呢。

    行了幾刻鐘後,遠處一座傍水的別院若隱若現,在青竹林的掩映下,猶抱琵琶半遮面。其他馬車漸次停了下來,只剩鍾宴笙的馬車還在往那處趕。

    見狀,鍾宴笙了悟。

    看來這些人還真是來遊玩踏青的。

    雲成趕著馬車,晃晃悠悠地將其他馬車拋到後頭。

    後頭的一眾馬車裡,默默鑽出來幾個腦袋,面面相覷了一陣,神色古怪地看著那輛接近別院的馬車。

    他們都還猶豫不前呢,還真有不怕死的啊?

    周圍逐漸靜下來,只有轆轆的車馬之聲,漸漸行至別院大門前,匾額上落下「長柳別院」四字,筆勁有力,字意灑脫。

    鍾宴笙放下窗簾,思索了下,感覺帶著人不太好,跟來示威似的,便鑽出馬車道:「你去玩吧,晚些再來接我。」

    「啊?不好吧。」雲成猶豫,「少爺,萬一您又出了什麼事,侯爺和夫人得手撕了我!」

    「沒事,這是我爹的私產,這裡住著……一位鍾家的長輩,很安全的。」鍾宴笙催促,「快去快去。」

    方才一路過來,不少少男少女結伴踏青放風箏,歡聲笑語不斷,雲成少年心性,早就心動了,聽到是淮安侯的地盤,裡面還是鍾家的長輩,安下心來,跟鍾宴笙約好了時間,便歡天喜地地跑了。

    雲成一走,鍾宴笙才發現周圍過於寂靜,竟連鳥雀之聲也沒有,風穿過竹林,沙沙聲不絕於耳。

    近在咫尺的朱紅大門似某種龐然大物,仿若隨時會被吞噬,鍾宴笙心跳無端快了兩拍,咽了咽唾沫,上前敲了敲門。

    良久,裡面也沒有動靜。

    不僅如此,連竹林的沙沙聲也停了,周遭愈發死寂。

    鍾宴笙開始後悔讓雲成那麼快就走了。

    他咬了咬唇,又敲了幾下門,嗓音小小的,微微發著抖:「門房在嗎?勞煩開個門?」

    還是沒動靜。

    對了,真少爺是孤零零在別院裡的,是不是別院裡沒有下人?

    鍾宴笙恍然大悟,離開大門,順著圍牆溜達了很長一圈,才找到一處比較好攀爬的地方——圍牆邊上有棵樹,樹冠鬱鬱蔥蔥的,一根粗壯的枝丫從中突出,延伸到了圍牆內側。

    想想侯府的眾人,鍾宴笙咬咬牙壯起膽,擼起袖子,吭哧吭哧開始爬樹。

    恍惚間,似乎聽到了周圍有倒抽涼氣的聲音。

    鍾宴笙動作一頓,後背噌噌冒寒氣。

    ……鬧鬼啦?

    不不,青天白日的,怎麼會鬧鬼,應當是風聲吧。

    鍾宴笙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抱著樹幹,慢吞吞地往上磨,廢了不少功夫,才爬到樹上,踮著腳尖,小心踩了踩那根延伸到圍牆內的枝條,還算穩當。

    茂密的枝葉擋住了視野,看不清圍牆內的情況,鍾宴笙謹慎地小步小步往裡挪,預備在靠近圍牆時跳上去。

    天不遂人願。

    才走了幾步,身後響起「咔」地清脆一聲。

    鍾宴笙渾身的汗毛都跟著炸了,電光石火之間,身體率先有了反應,不管不顧地朝前一撲,剛好越過了圍牆,咕嚕一下摔進了別院內。

    他像是不小心從樹枝上跌下的雛鳥,柔軟的羽翼尚未舒張開來,驚慌失措地摔進了花叢中,驚動了無數花瓣,在紛紛亂亂的漫天花雨中緩了緩,揉著發昏的腦袋,蒙蒙地抬起了眼。

    模糊的視線里,幾步之外,坐著一個人。

    哪怕鍾宴笙突然從天而降,把一叢花打得亂七八糟,花瓣甚至飛到了他身上,他也沒有動一下,如湖水般,波瀾不驚。

    鍾宴笙倒在花叢里,腦袋昏了半晌,視線緩緩清明起來,看清了對方。

    那是個坐在輪椅上的人。

    雖是坐在輪椅上,腿腳不便的樣子,腰身卻挺直如松,看得出身量頗高。暗藍色的袍服繡著銀線暗紋,在陽光之下粼粼而動,貴氣逼人。

    視線再往上,是張輪廓立體深邃過人的面龐,鍾宴笙這時才發現,這人眼睛上覆著條白紗,擋住了他的眼睛,然而這並未折損那張臉容的風采,仍舊俊美英氣至極。

    他手中拿著一把劍,慢慢地擦拭,修長的十指玉石般,動作不緊不慢的,十分賞心悅目。

    若有若無的吸氣聲恍惚又響起了,這次除了吸氣聲,似乎還有幾聲可惜般的嘆息。

    躲在暗處的人嘖嘖搖頭,跟身邊的人感嘆:「多漂亮的小美人,我猜這顆美麗的小腦袋馬上就要搬家了。」

    另一人贊同點頭:「主子的頭疾又開始犯了,現在的心情相當糟糕,偏偏要這個時候跳進來找死。」

    「你猜他會被分成幾段?」

    「我猜最少八段。」

    說完,就見那倒霉掉進花叢里的小美人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斷枝碎葉,猶豫片刻,慢慢走到正在擦劍的青年幾步之遙外,低著頭遲疑地叫了聲:「哥哥?」

    聲音乖乖軟軟的,叫得很好聽。

    話音落下,周圍一片死寂。

    兩個暗衛:「……?」

    蕭弄擦劍的動作一頓,掀了掀眼皮。

    就在兩個暗衛覺得下一刻就要血濺當場時,他們聽到主子很平淡冷靜地應了聲:「嗯。」

    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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