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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明亮的大眼睛在黑暗中依然能夠迸發出光芒萬丈仰頭看他時,就好像她根本不是匍匐在他腳下的姿態,也不是披頭散髮滿面塵土的樣子,而是和他平等地位一般。她也不是要求助於他,而是找到了同伴。
讓他不由得對她產生了好奇,是怎樣的來歷,才會造就這樣的氣勢。
姚九悠短暫和沉淵對視時,一道煞風景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哪兒來的小女孩兒啊,怎麼臉上身上都髒兮兮的?」
姚九悠聽了,連忙伸手抹了一把臉。抹完臉上的汗以後,她才想起她的手剛才好像是她的「代步工具」。
所以她這是把剛才一路上摸爬滾打粘在手上的髒東西,全給抹到自己臉上了?
她差點兒沒被自己給噁心吐了。
身為一個衛生習慣良好的人,這樣做簡直是不可饒恕。
她再看看自己身上,原本面料不差的紅色小長袍已經面目全非,上面全是灰色黑色的污濁。
她沒看到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等看到了之後直接不敢動了,怕自己一動,衣服上面的灰塵就會全部飄散在空氣中,再被她吸進身體裡……
要窒息了。
姚九悠痛苦地閉了閉眼。
「喂,小不點兒,叫聲哥哥來聽聽,我可以考慮幫你弄乾淨哦。」
或許是因為姚九悠沉默的時間太長了,那個話癆又不甘寂寞地找起了話題。
姚九悠緩緩轉頭看向聲音來源,那是一個身穿棕色長袍的少年,和抱她的少年一樣,看起來年紀極輕,怕是只有十歲出頭。
他長得也算眉清目秀、五官周正,但是在姚九悠看過去時,他笑意盈盈的臉上表情過多,顯得憨厚有餘而聰慧不足。
她剛才居然還寄希望於他,想讓他解救自己?
瘋了吧……
還是這個不說話的看起來靠譜一些,雖然不知道具體年歲幾何,但是他起碼明白行動大於語言,能第一時間就給予她幫助。
姚九悠無聲地把目光轉回到抱她的少年身上,卻見少年沖她挑了下眉後繼續面無表情。
好像是在說別理他。
姚九悠深以為然。
兩個人就這樣心有靈犀地達成了相遇以來的第一次共識。
這讓作為旁觀者的業堒不樂意了。
大的這樣就算了,小的還是這樣?欺負人啊。
他滿臉不爽地質問二人,「你們倆什麼意思?第一次見面而已,怎麼能這麼動情地對視?」
不等二人回答,他立刻自己接自己的話,「該不會你們是什麼失散多年的兄妹吧?哈哈,我可沒少看陽間話本子!」
陽間?
姚九悠的耳朵迅速捕捉到了重點。
她剛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明白自己應該是穿越了。雖然是古代背景,遇到的也是古代人,但是剛才出現的疑似是鬼的東西,和這樣陰森詭異的背景,結合話癆少年說的陽間……
陽間的反義詞不就是……陰間?
或者,她其實是在做夢?
姚九悠剛想到這個可能性,就立馬否定了。
不可能啊,誰做夢能夢到這麼真實清晰的陌生人的臉?
她摸了摸沉淵的臉。有點涼涼的,但是軟軟的,滑滑的,捏一捏,彈性也好,不是水腫臉。同時她發現,自己身上的污濁和沾到沉淵身上的,不知何時,已經全部消失了。
她的手乾乾淨淨,連帶的,也沒有弄髒沉淵的臉。
姚九悠想到自己無知覺沒有痛感的腿,再看看仿佛無事發生過,卻明顯提醒她,有人施過法的手,陷入沉思。
而業堒見姚九悠一直沒說話,產生了疑問,「你該不會是不能說話吧?你不能走路,也不能說話,難不成你……」
話還沒說完,姚九悠就「啪嘰」一聲把小肉手拍在他的臉上。
「疼嗎?」
「你——」
業堒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正要發作,卻聽一陣「狂風」襲來,頭頂沒有人影,卻憑空出現了兩個人對話的聲音。
只聽其中一道聲音透著笑意「快看吶,下面有個男的被他女兒甩了一巴掌!嘖嘖嘖。」
回答他的聲音不耐煩道「你還有心情管別人?看招!」
說罷,聲音逐漸隨風飄遠,四周再度恢復了平靜。
業堒摸著毫無痛覺的臉頰,看向身邊二人,不可置信地問,「我剛才是被嘲笑了嗎?」
姚九悠和沉淵「沉痛」地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嘶……不對啊,」業堒狐疑道,「這麼說來,我還多了個便宜女兒?」
他作勢要把姚九悠從沉淵手上接過來「乖女兒,快讓爹抱抱。」
姚九悠的小胳膊緊緊地圈住沉淵的脖子不放,沉淵也護著她,側了側身,阻斷了業堒的動作。三人一個搶、一個護,還有一個躲,以沉淵為中心轉起了圈圈,轉到三個人都樂了。
姚九悠埋頭在沉淵的肩頭,發出幼崽特有的「咯咯」笑聲。
業堒笑得直不起腰來,索性蹲下身抹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嘴裡還不忘大呼冤枉,「我可不是惡人啊!」
沉淵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謹慎的性格讓他依然一手托著姚九悠的背,防止業堒突襲。
一片拉近距離的歡聲笑語中,沉淵胸前忽然亮起了光芒。他從懷裡掏出一條項鍊,姚九悠收起笑容,好奇地望向項鍊上藍色的珠子吊墜。
珠子似有靈力,散發出瑩瑩的幽光。通體並不透明,只隱隱可見內里似乎封印了什麼。
業堒緩緩站起身,他手上同樣有一顆發光的深棕色珠子,只不過他的珠子是做成手環的樣子,戴在手腕上的。
原來,在遇見姚九悠之前,二人正是靠相同的靈珠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一番交談過後,二人才知道,他們的靈珠都是從小就帶在身上的。但是來到酆都,卻是受到一個神秘人的指引。
同時神秘人還囑咐他們,無論如何,不要把此事告訴別人,只需跟隨靈珠的指示,找到五行宗拜師即可。
眼下靈珠再度亮起,似是在提醒他們,不要忘了自己的行程。
姚九悠奇怪道「不知是敵是友的神秘人,不知何目的的指引,你們,卻信?」
這是姚九悠遇見兩個少年後說的最長的一句話,讓少年們都覺得新奇。
只不過沉淵對此沒有太大反應,業堒就直接問她,「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說話的聲音像唱歌?還是做夢唱歌的那種?」
是了,姚九悠自小時起,日常說話的語速就慢,再加上聲音清幽空靈,如果讓她讀一大段的文字,會有極好的催眠效果。
「啊……」姚九悠歪頭表示困惑,「是我先問的你哦。」
「……」業堒本來也不是想得到她的答案,於是故作高深地對姚九悠說「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好歹,難道不知道話本子裡都是這樣開始的嗎?天才少年被選中去完成使命,造福天下蒼生,收穫紅顏知己。而你……」
業堒上下打量了姚九悠一番,不屑道,「大概就是我們行俠仗義路上的絆腳石吧。」
「不管你是冥界小鬼,還是唱歌聲音清脆的夜鶯精靈,我們就要繼續出發去五行宗了,你一個小不點兒,就老老實實地沿著黃泉路,爬你該去的地方吧!」
冥界?那麼剛才她看到的,真的是鬼?
剛才她已經用業堒的臉測試過,她的手觸覺正常,業堒的臉也是有溫度的,她不是在做夢,卻來到了冥界。
而冥界的魑魅魍魎,肯定不會少吧……
好女子不吃眼前虧。
姚九悠趕緊問沉淵,只不過因為她慣常的語速,聽起來並不那麼急迫,「黃泉路怎麼可能這麼安靜,不是應該有鬼差和鬼魂嗎?這裡就是一條普通小路對不對?」
業堒聽了,剛伸出手指指著她的額頭,就聽一直以來沒有開口的沉淵居然說話了。
「這條路的確不是黃泉路。」
姚九悠聽了沉淵的話就是一喜。而且沉淵的聲音就像她想像中一樣清澈動聽,配得上他的顏值,說的話也順耳。
業堒則不樂意了,剛要把矛頭對準沉淵,就聽沉淵短暫停頓後補了一句,「叫做陰陽路更為妥當。尚未到子時,鬼門未開,自然荒涼。」
姚九悠瞬間垂了垂脖子很好,聽起來更可怕了。
業堒樂了「我就說吧!哥哥為什麼要拿這種事情騙你?」
說完,他眉飛色舞地抱著胳膊看好戲。
沉淵輕嘆口氣,把持續發光的項鍊交到姚九悠手裡。
姚九悠拿著項鍊,如受指令般把項鍊戴到沉淵脖子上,還不忘把吊墜給他塞進衣服里,小肉手在他胸前拍了拍。
沉淵未低頭確認,就向著前方走去。抱著姚九悠的雙手,自然未曾鬆開。
從剛遇見到現在,沉淵就一直把姚九悠抱著。不見疲態,也沒有任何要放下或者換給業堒抱的意思。
業堒剛才放話嚇唬姚九悠,不想帶她一起走,卻見已經認定是同伴的沉淵和自己意見相左,連忙叫住他,「兄弟,你不打算把她放回原位,再啟程嗎?」
沉淵不理解他的說法,望了望姚九悠,姚九悠努力表現出楚楚可憐的樣子,用手指摳了摳沉淵的頭髮,「別看我,我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可憐,做不了決定的那種。」
沉淵垂眸,再度邁步,還不忘微微側頭平靜地告訴業堒,「她不重。」
「不是重不重的問題……哎呀!」業堒一拍腦門,面色焦急,「五行宗是她能去的地方嗎?」
「為何不能?」
「她沒有靈珠,還身有殘疾。等我們去了五行宗,你要怎麼跟別人解釋她的來歷呢?」
「她就是我帶來的,還能有什麼來歷?」
業堒停下腳步,原地懊惱了一陣。從小被誇嘴皮子功夫厲害的他,沒見過沉淵這樣固執的人,根本不知道如何規勸。
而姚九悠在和業堒之間有了一段距離過後,輕聲問沉淵,「你不怕我是壞人嗎?」
沉淵依舊看著前方的路「我走到酆都入口時,偶遇一名厲鬼。厲鬼掙脫鬼差束縛,從背後向我襲來,我的靈珠為我擋了一擊。」
「那你有沒有受傷?」姚九悠在他身上尋找受傷的痕跡。
「無。」
「那就好。不過,這和我問你的話有什麼關係?」
沉淵想了想,微微抬頭看向姚九悠,姚九悠從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兩個小小的自己。
「我的靈珠會辨別危機。而你,對我來說毫無威脅。與其置你於危險境地,救你一次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