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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1.在22年撞見82年的火災(月初求月票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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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活了幾乎一天,到了傍晚時分風勢越來越大了。

    氣象預報工作組送來消息,今晚七點半開始,大風的邊緣地帶將抵達佛海縣,出海漁船都必須趕緊返程。

    於是乘著夕陽餘暉,各縣漁業指揮部清點了出海漁船,又讓隊長和小隊長們逐級清點人數,收拾起魚鉤漁網開始返程。

    趕在風頭天氣出海捕撈帶魚是絕對正確的選擇,漁船半夜出海的時候輕飄飄,此時回歸卻已經沉甸甸。

    冬天太陽落山的早,他們趕著夕陽降下的腳步回島,但等著真正看見佛海縣主島的時候,此時太陽已經落山了。

    夜空中繁星點點。

    冬日的星空總是格外的清冷又清澈,吹來的風像冰棱一樣,透明且鋒利。

    而主島的碼頭上燈光雪亮,大燈小燈、電燈油燈俱亮,將碼頭各處照耀的亮如白晝。

    此時在燈光下,堤岸處、碼頭上都疊放著一筐筐帶魚,銀白的燈光照耀,新鮮的帶魚們反射了燈光,顯得更加銀白光亮。

    在魚筐之間還有其他海貨,海鰻、梭子蟹、大黃魚小黃魚,堆金疊銀,光彩耀眼。

    隨著漁船不斷靠港,隨著漁民不斷的喊起號子,越來越多的海貨堆在了碼頭上。

    有的漁民在忙著卸魚過鮮,有的在忙著過秤算賬,有的吆喝著充冰、補網,有的招呼油船來給自家機動車灌裝柴油,也有的是在為水艙加淡水。

    從頭到尾,緊張又熱火朝天的氛圍貫穿了整個碼頭。

    相比昨天,今天的佛海縣更加熱鬧。

    碼頭上送下的帶魚更多、進出的船隻更多、卸貨算賬的人也更多。

    有民兵隊扛著槍出現了,他們排著整齊的隊伍喊著口號在港口內外巡邏。

    一支巡邏小隊十餘人,王憶數了數,在他們等候期間一共碰上了五支不同的巡邏小隊。

    漁船進出飛快,一旦卸貨完成就必須得趕緊走,哪怕沒有算完賬或者出現糾紛那漁船也得離開,船老大或者當家人可以留下繼續盤算,其他人得離開。

    雖然如今天冷,可帶魚容易腐壞,這幾乎是最嬌貴的魚了。

    帶魚的品相很重要,它們身上那銀白色的魚皮很容易磕碰破碎或者腐壞。

    於是帶魚捕撈上岸後就得立馬送入冰艙進行儲存,一旦來到碼頭那得趕緊卸貨送入冷庫,然後通過來來往往的運輸船和貨車迅速送往市場開始銷售。

    天涯二號和天涯三號列隊等待,進入港口後又等待了一個半鐘頭才輪到它們卸貨。

    一箱箱帶魚搬下去。

    力工們推著小車或者挑起魚簍網箱,以最快速度卸貨,一旦有人疲憊不堪就離開,會有歇過來的力工補上空缺。

    天涯二號和天涯三號的帶魚進行稱重,算賬的會計手裡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然後猛的喊一聲:

    「福海指揮部天涯小隊,帶魚總漁獲552擔!」

    552擔,27600千克,27噸6!

    相比以前的旺年漁汛收穫這不算很多,可是對於今年的收貨量來說就很可觀了。

    他們全縣漁業捕撈隊所有小隊裡,沒有比他們更高的,甚至其他的得三四個小隊合計起來才能將將跟他們打平。

    船上的社員聽到這話後歡欣鼓舞的揮拳,後面的船上頓時響起喊聲:「稱重完畢算賬完畢趕緊走,別耽誤時間啊!」

    收穫好,社員們心情愉快,沒人在意這惡聲惡氣的吆喝聲。

    實際上他們很理解後面隊伍的心情,大傢伙都想趕緊卸了漁獲好儘量新鮮的保存帶魚。

    因為好的帶魚才能賣上好價錢,才能給祖國建設工作多添加幾塊磚瓦。

    再一個他們希望翁洲海域出產的帶魚能鎖住鮮味進入內陸人民的餐桌,他們賺不到錢,只想以後去內地走親戚的時候聽到內地人民的一句誇讚。

    王憶在領船員的引領下準備離開碼頭,這時候忽然有人沖他吆喝道:「老闆、老闆,咱們又在這裡相遇了,哈哈,咱們有緣分了。」

    聽著這吆喝聲,他起初沒有多想,整專心致志的開船。

    王祥海提醒他一句:「王老師,有個力工好像在喊你?是不是你的熟人?」

    王憶隨口說:「我在這裡哪有熟人?」

    他扭頭看了看,看見碼頭上有個魁梧結實的壯漢在沖他使勁揮舞手臂——

    還真是熟人!

    王憶還記得這個力工的名字,他叫毛小方,跟傳說中南毛北馬中的南派除僵道長毛小方一樣的名字。

    之前王憶曾經僱傭過毛小方和他的老鄉搬運糧食、水泥和桌椅,當時毛小方還想跟他長期合作,但王憶沒在意。

    結果沒想到在這裡又碰上了。

    王憶扔給他一盒煙,說道:「我們船得走了,你們整個魚汛期都要在這裡上班吧?明天不出海,到時候一起吃個飯。」

    毛小方大喊道:「好,王老師,咱們得儘快見面。我們這次過來碰到了個好機會,有國家礦廠正在招工,我們過幾天就要去礦廠上班了……」

    天涯二號和三號離去。

    立馬又有漁船補了進來。

    王祥海倚在門口吸菸,美滋滋的感嘆道:「行啊,王老師,咱們今天撈到了一萬兩千多公斤的帶魚,行啊,今天好收成!」

    王憶拍拍探魚儀自信的說:「有了這傢伙助力,咱們生產隊今年說不準能成為全縣的捕撈冠軍!」

    聽到這話船上的社員精神振奮:「好啊,要是咱們能拿到全縣捕撈冠軍那可就太好了!」

    「對,有獎狀還有獎勵的,咱們隊參加過那麼多次的漁汛會戰,就拿到過四五次的捕撈冠軍、捕撈模範隊……」

    「五次,不是四五次。」王真昌說道。

    時間往回退二十年,那時候拿一個捕撈模範隊要比得到什麼糧食工分獎勵更讓社員們高興。

    這可是一份了不得的大榮譽!

    王真昌還挺看得開,說:「這次咱們雖然傢伙好,有了這個能在海里看到漁獲的傢伙幫忙,但咱們機動船太少,王老師又是第一次擔任指揮,咱們應該拿不到捕撈冠軍。」

    王東虎嘟噥道:「主要是前面兩天咱們掉鏈子了,特別是昨天,本來昨天也可以有好收成,結果讓那群雜種給咱搗亂了!」

    在他們抱怨聲中,引導船領著他們拋錨停靠。

    因為今晚有大風,諸多船隻互相用鐵索相連,彼此緊靠在海上鋪墊出一片新陸地。

    這樣儘管漁船停靠在了海上,可王憶他們還是能夠步行上主島,乘船擺渡。

    忙活一整天,儘管王憶又是給社員喝奶茶又是給吃餓貨棒、牛肉乾來補充體力,可現在大傢伙依然是餓了個前胸貼後背。

    主要是牛肉乾和餓貨棒都是好東西,珍貴,新奇,社員們幾乎都是頭一次吃上,所以沒捨得吃。

    他們壓根不聽王憶的勸說,都偷偷的給收集了起來,只想著回去給家裡老人見見新奇,給老婆孩子磨磨牙、解解饞。

    王憶懶得自己造飯,他揮手說道:「走,同志們去吃頓熱乎的,找找羊肉湯、牛雜湯之類的攤位,咱們下館子!」

    聽到這話社員們高興的手舞足蹈:「好啊,下館子去!」

    「王老師辦事就是地道、大方,咱社員跟著他光過好日子。」

    「還真把漁汛會戰給過成了來度假,哈哈,都帶上酒了嗎?待會喝個搖搖晃晃回去睡大覺,明天不用早起了!」

    穿過碼頭,他們進入街道。

    數百米長的環海街道兩旁密密麻麻擺滿了攤位,裡面人潮洶湧、摩肩擦踵。

    開京腔的、說粵語的、操持吳儂軟語的,南腔北調,熱熱鬧鬧。

    攤位上插滿了紅黃藍綠紫的五色彩旗,並且冒出了許多海鮮攤販,擺放著剛上市的銀帶、鰻魚和肥美的紅膏蟹——全是新鮮貨!

    還有魚鯗、蝦米、魚乾蝦干瑤柱這些東西——全是頂級貨!

    王憶看到後很感興趣,今天他正好準備回22年一趟:

    剛才社員們的話刺激到了他,既然大傢伙想要拿一個捕撈冠軍,那就滿足一下社員們的需求。

    他可以去22年查一下今年的東海帶魚汛捕撈詳情,看看哪裡出現過大魚群。

    還有王真昌的話刺激到了他:憑什麼他第一次帶隊出征就不能拿一個捕撈冠軍?

    必須得拿!

    因為這可能是他這輩子參加過的唯一一次漁汛大會戰!

    後面兩年還有會戰,但規模恐怕越來越小、收穫也越來越少,他那時候應該就沒興趣參加了。

    於是他琢磨著既然要回22年,那在這邊弄點好海貨,特別是大黃魚小黃魚的得買一些,畢竟之前他答應過給鍾世平弄一批野生大黃魚來著。

    用不著挑選。

    這個時候敢來碼頭夜市賣海貨的都帶了好東西,只要看價格就行了,沒人弄虛作假。

    客人太多,而且客人們多多少少都懂漁獲優劣常識,這種情況下沒法騙人。

    誰家要想熱賣產品、想賺錢,那就得用好東西來競爭。

    王憶混在人群里隨意的掃視著這些攤子。

    好東西太多了!

    特別是他還看到了一樣特別好的東西:蟹黃餅。

    蟹黃餅就是用蟹黃倒入碗裡用筷子攪勻然後連碗入鍋蒸熟所得。

    它們蒸熟後凝固起來串成串,中間打孔後用繩子來串,一串有多有少,多的有十個蟹黃餅,少的只有三四個。

    這可都是野生螃蟹的蟹黃做成的風乾餅,在22年珍貴的沒法說。

    他們隊裡今年抓螃蟹做過蟹黃餅,都讓他送給22年的生產隊大灶了。

    用蟹黃餅做菜很貴,一份蟹黃餅豆腐湯能賣180元!

    王憶看到蟹黃餅後來勁了,說:「先不吃飯了,給我買東西,買蟹黃餅!」

    王東虎下意識的說:「王老師,咱們隊裡不是做過蟹黃餅嗎?」

    王憶說道:「對,我同學朋友們吃過之後都說好,這不馬上要過年了?我給他們郵寄一些當年貨禮物。」

    王東虎咋舌道:「咱們隊裡曬的不夠?」

    王憶搖搖頭:「那差遠了,這次市場上的蟹黃餅全給我掃乾淨!」

    蟹黃餅跟蝦米一樣是乾貨,相比容易腐爛的蟹肉河鮮蟹黃,它可就容易保存的多了。

    有社員湊到王憶身邊說:「王老師,我看見有賣珍珠的了,要不要買一些送禮?」

    王憶說道:「不送珍珠,咱們要送就送漁家的特產,這能顯得咱們淳樸也能顯示出咱們對人家的感激之情。」

    「要是送珍珠,到時候讓人家一看咱這麼有錢,以後還怎麼來資助咱們?」

    他隨意打發了社員們的詢問,開始買起了蟹黃餅。

    夜市的海貨是真的好,王憶懷疑整個佛海縣漁家都把今年積攢的好海貨帶過來了。

    後面他還碰到了金龍膠,他打著手電仔細看了看,這裡竟然還有金錢鰵魚膠!

    好傢夥,大生意這不就來了嗎?

    買它!

    今晚將有暴風雪!今晚將有大採購!

    不過賣漁獲的相對還是少,夜市主要針對的還是遠道而來的漁民、司機、各單位採購商以及這兩年開始在市場出現的海鮮商人。

    王憶發現現在的海鮮商人很有意思,他們不是什麼貨都就進購,基本上只買一樣也是只有一種產品的賣家——比如賣蝦的、賣魚的、賣鮑的。

    可能是剛剛改革開放沒幾年,大傢伙心裡還是不踏實,不敢把買賣擴大,就只操作一個項目。

    這樣被打擊投機倒把辦公室抓到的時候,好歹更容易開脫一下。

    現在市場上最多的是賣熱食、厚衣裳、棉被褥的。

    海鮮面、蟹黃包、蝦肉餛飩、海鮮粥等等,這些東西特別多。

    王憶肚子餓了,花五毛錢買了一碗蝦肉餛飩,他招呼社員們過來先吃點墊墊飢。

    社員們一打聽價錢連連搖頭:「不吃了不吃了,蝦肉餛飩一碗要五毛?殺人呢!」

    「就是,咱縣裡豬肉餛飩一碗才五毛,蝦肉不值錢,誰吃?」

    王憶聽的一愣一愣。

    老闆挺傲嬌的,說:「愛吃不吃,不吃拉倒,豬肉餛飩五毛一碗是什麼時候?現在你看看其他家的餛飩多少錢?豬肉餛飩一碗得一塊二!」

    「再說我家這餛飩在佛海是有名的,四座林子竇家小餛飩,平日裡我都不來碼頭這種亂七八糟的地方,就去縣裡賣,賣給城裡人吃!」

    他的話說的不中聽。

    社員們不高興卻也沒辦法,畢竟這是人家地盤。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嘛!

    可王憶不想慣他熊毛病,說:「那平日裡你豬肉餛飩也賣五毛錢?」

    老闆說道:「對,不是魚汛期你過來吃,你五毛錢買一碗豬肉餛飩我送你一碗蝦肉餛飩行不行?」

    「看看你們過日子過的,這捨不得、那捨不得,都捨不得就別下館子,自己回去泡餅吧。」

    王憶頓時生氣了。

    好傢夥。

    你脾氣挺火爆,那我必須得辦辦你!

    他掀起衣服露出槍套說道:「同志,你先把手上活停下吧,跟我走一趟。」


    「平日裡五毛一碗的豬肉餛飩你現在賣一塊二?平日裡兩毛一碗的蝦肉餛飩你賣五毛?怎麼回事?你這是哄抬物價、牟取暴利的行為。」

    「根據我的調查發現你有擾亂市場經濟秩序行徑,依據《價格違法行為行政處罰規定》第六條規定的情節較重或者情節嚴重的法則進行處罰,構成犯罪的追究刑事責任!」

    他板著臉說這番話,說的很流暢。

    因為21年的時候他那邊封城來著,樓下小超市直接把所有東西價格翻了兩倍,小區居民氣不過聯合舉報,他也參與了這件事。

    這番話他在舉報電話里說過多次,已經很熟悉了。

    老闆看到槍套一驚,聽到他的話後更是當場哆嗦。

    現在的人膽子小、見識少,很好糊弄。

    特別是國家剛放開市場經濟但又沒完全放開,小生意人們不好把握生意尺度,經常有人被查,讓他們更是膽小。

    因此八九十年代曾經是騙子的黃金年代。

    王憶為了加強自己話中的力度,又特別把隨身攜帶的持槍證從挎包里拿出來晃了晃。

    不算明亮的燈光下能看到大紅的國徽和帶有警徽的印章。

    老闆雙腿一軟,聲音當場帶上了哭腔:「別、不是,同同志,不是不是我、我家啊……」

    王憶拉起他往外走:「別下跪,我們這是集體上組織的執法行動,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

    「走吧,你得去裡頭坦誠交代一下子了,你為什麼要擾亂漁汛大會戰期間的經濟秩序?」

    棚子裡一時之間有些亂。

    有些食客怕沾染上麻煩,放下碗筷就要跑。

    王憶堵住他們陰沉著臉說:「幹什麼?不付賬想跑?想吃霸王餐呀?都回去坐著,不關你們的事。」

    攤位里的老闆娘嚇得不知道說什麼,趕緊把兩個小娃娃摟在懷裡。

    兩個小娃娃本來看到父親跟王憶拉拉扯扯就有些害怕,母親的反應讓他們更怕,當場哇哇大哭起來。

    攤位老闆已經沒了剛才的盛氣凌人,他帶著哽咽說道:「同志、同志您抽菸,有有有話我這就跟你說,我都交代。」

    「我沒有擾亂市場經營秩序,現在都是這麼個價,前兩年就都是這麼個價了!」

    王憶看到小孩被嚇哭後便不想再鬧騰下去,就是嚇唬老闆一把,給他個教訓。

    這樣他便說:「現在你的顧客主要是來佛海參加漁汛大會戰的漁民們,他們是在幹什麼?是在為國家發展、為人民飲食保障供應做貢獻!」

    「結果他們為國家義務貢獻,你們就在這裡趁機索取高價欺負他們?這是什麼行為?是不是哄抬物價、牟取暴利?」

    「我甚至可以懷疑你們有破壞漁民參加漁汛大會戰積極性的心思!」

    「沒沒沒有啊!」老闆嚇得打起了磕巴。

    王憶說道:「沒有最好,這樣吧,你先繼續服務。」

    「我今晚首先對你展開口頭批評,以後發現你有店大欺客特別是欺負外地人的情況存在,一定帶你走一趟,數罪併罰,牢裡過年!」

    他鬆開老闆的手出去。

    努力邁出正義凜然、為人民服務的步伐。

    老闆見此頓時鬆了口氣,帶著哭腔說:「娘咧,媳婦兒收攤,不幹了,趕緊回家去!」

    一個正在吃餛飩的老漢翻了個白眼說:「就你這膽量還敢幹個體戶?人家嚇唬你呢!」

    老闆連連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們沒看見,他腰裡有這個!」

    他伸手指比劃了個7的姿勢:「而且我看見他的證件了,上面真有國家公章!」

    「他真是國家的人!真是來執法的!」

    老漢笑道:「你什麼時候見過執法的國家幹部拎著十幾串的蟹黃餅啊?」

    「還有他腳上的水靴、身上的棉衣,他肯定是來捕魚的!」

    老闆經過他的提醒才聯想到不對的地方,頓時傻了眼:「我草,我被他給耍了?給嚇唬了?給玩弄了?」

    他老婆弱弱的說:「孩子他爹,算了,別瞎尋思了,這種事信其有不能信沒有呀。」

    「我就說咱不能跟著其他家亂要價,你貪圖那幾個錢,就想著趁機賺人家一筆,這能行嗎?這次的同志算給你一個警惕,咱這樣下去,後面遲早會來真的執法幹部!」

    漢子想了想,覺得這話有道理,可是到手的錢就是到嘴邊的肥肉,憑什麼放棄它?

    於是他最終咬咬牙說:「算逑的,我看出來了,剛才就是個鄉巴佬過來嚇唬咱們!」

    「不用管,不調價格,憑什麼其他家都是比平常更高的價就咱家要維持跟平日裡一樣的價?」

    「咱不干!」

    夜市飲食攤位上的價格都比平時高不少,王憶最後找了一家服務態度好的牛肉湯攤位,讓社員們吃著大餅喝著肉湯香噴噴、暖洋洋的吃了一頓。

    等到社員們吃飽喝足,王憶找人把買回來的蟹黃餅和其他乾貨先行送上船去,然後他說他去郵電局看看夜裡能不能辦理郵寄業務,好及時把禮物郵寄出去。

    這是可以的。

    漁汛大會戰期間,郵電局24小時營業!

    王憶又找品質最好的帶魚、大黃魚小黃魚之類的買了好一些。

    忙活完了夜色就深了,風也大了。

    停靠在海上的這些船里多數有人但沒多少人,都是留下寥寥幾人負責看守漁具,他們湊在避風處吸菸喝酒說笑,聲音隨著海風傳的很遠。

    沒什麼人會注意他這裡,王憶便帶過來一輛拖拉小車把乾貨濕貨一起給送去了22年的倉庫里。

    他趕緊給邱大年打了個電話,又自己去了公務員小區上網開始搜索關於1982年佛海海域冬季帶魚汛的資料。

    搜出來的資料還挺多。

    但不是靠黑心度,靠的是知網。

    嗯,這個更黑心,下載一篇資料兩塊到十塊不等。

    王憶辦理會員後看標題和摘要準備找有用的資料研究一下,結果找著找著,找到這麼一篇資料:

    《翁洲市人民政府辦公室關於佛海縣港口1982年1215火災險情的綜述》

    看到這標題他當場就愣住了。

    1982年1215火災險情?

    根據這個命名方式,說的是不是1982年12月15號在佛海縣港口發生過一場火災的報告?

    1982年12月15號……

    他娘的,不就是1982年的今天嗎?

    今天有一場火災發生在港口?

    他的心立馬提了起來,趕緊下載這篇文檔仔細查看起來。

    正如他猜測的那樣。

    1982年的今夜將會發生火災,火災發生在港口的海上停船區,是由一夥船員吸菸喝酒過程中不小心引發的。

    根據事後調查和消防單位的推斷,有船員喝酒期間不小心將酒瓶子推倒了,船艙里灑下了高度酒。

    然後他們喝的醉醺醺沒注意,扔掉菸蒂回船艙睡覺了。

    菸頭點燃酒後慢慢燃燒了起來,起初船板潮濕且做過防火處理,火焰較小,最終火焰可能被風吹到了篷布上,篷布易燃,很快燃燒起了大火!

    偏偏當天風勢很大,篷布燃燒後迅速被燒熔,又被風吹到了鄰近的船上,這些船上有篷布有漁網有裝漁獲的泡沫箱,都是可燃物、易燃物。

    這就導致火勢熊熊,短時間內就控制不住了。

    還好船都在海里,發現火情的漁民船員和碼頭上通宵達旦工作的人員趕緊展開救火工作,控制住了火情,沒有讓它蔓延泛濫的不可收拾。

    不過大火燒的急還是造成了一些破壞:

    火災一共傷及九十艘船——因為這些船都連在一起,直接上演了個火燒赤壁。

    九十艘船上的易燃物都被引燃了,有十二艘船的船帆被燒掉了,其他船上的篷布網具泡沫箱幾乎全燒掉了。

    火災發生船和周邊一圈漁船的木船身燃燒,一共有兩艘船報廢、十一艘船有不同程度的損毀,二十四人有不同程度燒傷。

    最嚴重的是火災發生船上的三名船員都喝醉了,等他們發現火情醒來的時候太晚了,三人全部被嚴重燒傷,其中兩人搶救存活,一人最終因感染醫治無效而死亡……

    王憶想找找火災發生船的具體船名或者舷號,結果這篇綜述裡頭愣是沒有提到!

    它用的船主所屬地來進行稱呼的。

    這樣就操蛋了!

    王憶一看這會時間都快晚上九點鐘了,他顧不上繼續尋找關於這場火情的報道,趕緊先回到82年。

    沒有船名或者舷號他沒法確定發生火災的是哪艘船。

    他倒是知道船老大的家鄉和那漁船的歸屬地,是一艘來自甬城的漁船。

    但靠這點信息很難進行精準定位:

    各地到來的漁船極多,且都是周邊省市地區的漁船組成船隊聯袂而來,甬城是漁業航運大城,到來的漁船至少幾百上千艘,這樣他怎麼調查?

    再說他又用什麼理由來調查呢?說自己在甬城有朋友同學親戚,然後想問問甬城的漁民認識不認識這些人?

    到時候自己幫人家救了火災,人家真要感謝他找他要了他的朋友同學親戚信息回去打聽怎麼辦?

    這能打聽出個寂寞呀!

    王憶只能採取笨辦法也是好辦法——他去碼頭找了毛小方,讓毛小方幫忙去小隊所屬倉庫喊人,把小隊的社員喊過來。

    理由倒是好找。

    就說之前採購年貨時候財物露白讓不法分子給盯上了!

    明天不用出海,這樣今晚晚點睡也沒問題。

    於是他就叫了一些手腳利索的擠進天涯二號船上,說:「咱們今晚給我同學朋友他們採購年貨的時候被一些不法分子給盯上了。」

    「我剛才回到船上收拾東西的時候看見有人在咱們船的周邊轉,聽見他們說是想要弄咱們。」

    「肯定是昨天那些漁霸。」王東虎立馬說道。

    王祥賴憤怒的說道:「草他媽,昨天就不該讓那些雜種輕鬆的離開,就該吊錘他們!」

    「這叫、這叫蠻夷禽獸也,那個懷、懷……」

    「懷才不遇?」有人問道。

    王祥賴急忙擺手:「不是,夜校里黃老師給咱講過那啥來著?就是說一些禽獸怕人的厲害而不會懷以……」

    「那叫夷狄禽獸也,畏威而不懷德!」年輕的王大飛說道,「是砸缸的司馬光寫的!」

    王祥賴急忙點頭:「對,就是這麼回事!夷狄禽獸也,畏威而不懷德,就是這個!」

    「這些雜種就是禽獸,咱們就該吊錘他們,讓他們害怕咱們,因為他們根本不會因為咱們寬宏大量而那個、那個感謝咱們!」

    王憶聽著他們的話大開眼界:「我草,黃老師教你們這些呢?」

    說實話,這句話他都不知道!

    這夜校知識點進展的是不是有點快?

    他剛教的時候不是教認字、教乘法口訣嗎?這怎麼直接進展到國學了?下一步要進展到高數嗎?

    一些社員點頭。

    這確實是黃有功教他們的知識。

    王憶震驚的詢問黃有功都教了什麼。

    然後發現黃有功教的沒有什麼體系,這傢伙好為人師,平時教學生只能教寫毛筆字,他估計是覺得不過癮,犯了說教癮,所以教社員們的時候就給講大道理……

    他正在詢問呢,忽然有人指著前面說:「嘿,好像著火了啊?」

    王憶一跺腳:草,光震驚社員們文化知識水平了,忘正事了!

    他急忙扭頭看過去,看到一片火光『轟然』一下子就出現了。

    《火災險情綜述》裡說的不夠直白。

    這是『火焰引燃篷布導致很快引發火災』嗎?

    這是『極快引發了火災』!

    他急忙揮手喊道:「快點去救火!把棉衣都染濕了,快點去救火!」

    說話之間他脫下身上的將校呢大衣準備泡海水裡,可想了想沒捨得,他又脫下裡面的薄羽絨服,浸水之後踏著船板跑過去準備撲滅大火。

    火災蔓延之快超過他的預期!

    這種事光靠幾張輕飄飄的調查報告是展現不出來的。

    但見海風呼嘯,篷布燃燒後被風迅速刮碎了,漫天飄舞,隨處落下!

    岸上的人現在也發現不對勁了,紛紛大喊:「我草走火了走火了……」

    「是他媽走水了失火了!瞎雞脖子的嚷嚷——走水了走水了!」

    「快救火啊!外面船上的都趕緊出來救火啊!」

    篷布碎塊燃燒四處飄落,其中一處火焰落下後幾秒鐘變成了大火——

    它引燃了風帆,而今晚風太大,沒有吹滅火焰反而風助火勢,讓火情更快的泛濫開來!

    火情四起!

    王憶頭皮發麻。

    他第一次經歷火災,這火災怎麼這麼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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