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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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正是「我」被發喪之日。道友閣  m.daoyouge.com

    皇帝求了皇太后恩典，生前若不能給我的殊榮，死後也必定要追封我，為的便是百年之後的永世相隨。即便人已不在，但名也必求相符。

    「奉聖母皇太后諭旨：皇貴妃佐理內政有年，淑德彰聞，宮闈式化。倏爾薨逝，予心深為痛悼，宜追封為皇后，以示褒崇。朕仰承慈諭，特追封，加之諡號，諡曰『孝獻莊和至德宣仁溫惠端敬皇后』。其應行典禮，爾部詳察，速議具奏。」卓遠懷宣讀著聖旨。

    就這樣，大清順治皇帝的第三任皇后就此獲封，也就此香消玉殞。

    我的「梓宮」多日後被運送至景山，皇帝為我準備了大規模的水陸道場，請了一百零八位僧人為我誦經超度。規格遠遠超出了皇貴妃甚至於皇后的。

    皇貴妃薨逝，舉國哀悼。連我這個行走在路上不相干的旅人都深深感受到了皇室的哀痛。越是如此，我越是心有愧疚。讓他一人獨自受苦，實非我願，但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為了所有身邊我深愛的人，我不能再留下去，歷史的改變會讓所有人消失。這份無奈，他可理解？

    我們已經到達廊坊，又來到了過去曾與他一起來過的這個地方。記得在那裡，曾經與他一起逛夜市，喝綠豆湯……

    「我們就在這兒歇息一日吧，想必麒麟與玲瓏已經到了。」文軒笑盈盈地說道，知道我心中甚是掛念他們。

    我聽到後不禁驚喜，這些日子以來，文軒只告訴我稍後會與麒麟與玲瓏會和，具體也沒說什麼時候，什麼地點。之前文軒不願意與他們同行，為的是有一天能與我浪跡天涯。可是，當我一再表明心意之後，他便也放棄了心中的念頭。何況，麒麟與玲瓏本就想與文軒一起，有他們與我同行，文軒覺著何樂而不為呢。

    「終於能再見到他們了。」我不禁心慰，多日來的心情沉重，終於能有一絲陽光照射進我心中的陰霾。

    進入了客棧，文軒與掌柜正商量著房間事宜。我就在一旁到處溜達，順便看看玲瓏與麒麟是否已然到達。為了掩人耳目，與我之前身份不符，我著一身未出閣的姑娘裝扮。

    但是仿佛總有一道目光，從我們進入客棧後跟隨著。開頭我以為是麒麟與玲瓏，所以四處張望著尋找著他們的身影，可最後發覺並非他們後，我開始顯得有些不自在。

    文軒餘光瞄到了我的「緊張」，他湊近我壓低了聲音，問道：「怎麼了？」

    我輕聲回答：「仿佛被人盯梢著。」

    文軒環顧了下客棧一圈，吃飯的、打尖兒的…他似乎並沒有特別意外，莞爾一笑，說道：「不要過分緊張，不會有事的。麒麟浴玲瓏先我們一步到達，早已在這兒摸了底。」

    「他們現在在哪兒？」我接著問道。

    「在這兒呢！姐姐！」只聽見一道熟悉清脆的男聲。

    我順著聲音望去，麒麟與玲瓏從二樓正往下走。

    調皮的麒麟為了圖快，從樓梯扶手上滑了下來，「噌」得一下到了我面前，嬉皮笑臉地看著我。這是自那次出逃，麒麟被皇帝射殺後我第一次見到他，雖然早已知曉他沒事了，可我心中仍止不住的激動，一下抱住了麒麟。

    熱淚盈眶的我，也顧不得自己狼狽的樣子，那是一種仿若隔世的重聚。

    文軒見到此情此景，也深深被感染。我又瞥見一旁的玲瓏，於是伸手又一塊兒抱住了玲瓏，我與她前世孽債，而今世卻是過命之交。

    過了片刻，我們才放手，三人彼此瞧著，眼裡都有說不完的激動。而我卻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想著千言萬語，這一見面，卻什麼都忘了。

    「好了，房間開好了，快上樓吧。」文軒此刻打破這種氛圍。

    「今晚，你和玲瓏睡一間吧。」文軒將鑰匙交予我，笑著說道。

    我高興得拿著鑰匙拉著玲瓏上樓去，早已將方才那道陌生的注視拋之腦後。

    而文軒則餘光瞥向了那道目光，只見那是一位長相剛毅的年輕男子，正獨自端坐在角落裡。

    文軒勾起嘴角，跟著我們上了樓。

    男子見我們都上了樓，於是放下手中的茶杯，在桌上扔下了銀兩，轉頭走出了客棧。

    剛走到一街口，就有另一名頭戴斗笠的男人走來。

    「回去稟報吧，他們在廊坊祥和客棧落腳，一路平安。」男子低聲說道。

    頭戴斗笠的男人低頭應聲後，便迅速消失了蹤跡。

    乾清宮——-

    「皇上，秦大人密奏。」卓遠懷快步走來稟報，將手中的密奏遞交給了皇帝。

    皇帝接過密奏，快速打開，過目後眼裡露出了難得的溫柔。

    「皇上，另外貞妃在天牢裡小產了。」卓遠懷稟報。

    皇帝轉而森冷地說道：「去大牢。」

    「謶！」

    走進大內監牢，陰暗潮濕，有著一股發霉的味道，令人作嘔。別說是懷孕的女子，哪怕是正常人也會難以忍受。

    「啟稟皇上，貞妃在天牢裡情緒很不穩定，這兩日飲食遞減，今日凌晨喊腹痛。奴才們想著貞妃畢竟生懷龍種，不敢有絲毫怠慢，於是派人上報，卻沒想一眨眼的功夫，貞妃已經小產了，地上都是血。奴才死罪！」天牢侍衛長跪在地上稟報，死了皇子，這可是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沒成想皇帝沒有絲毫怒意，反倒是不疾不徐地說道：「起來吧，把門打開，然後你們都出去吧。」

    「謶！」侍衛長此時已經是滿頭大汗了，見皇帝如此，不知是否自己躲過一劫，顫抖著雙手，拿起腰間的鑰匙慌忙地開著牢門，然後低頭哈腰地趕緊退了出去。

    皇帝雙手背後地走了進去，看著牢裡那已經失去往日光彩的貞妃，蓬頭垢面，狼狽不堪地坐在牆角，皇帝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貞妃看到皇帝進來，激動地跪倒在皇帝跟前，拉著皇帝的衣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道：「皇上，您饒了臣妾吧！皇上，看在臣妾過去曾一心一意服侍您的份上，求您饒了臣妾性命吧。」

    皇帝厭惡地將自己的衣角從貞妃的手中抽出，不屑一顧地說道：「一心一意？呵呵，你肚子裡的『龍種『從何而來，朕不揭穿你，不是想給你留體面，而是因為你姓董鄂…」

    貞妃聽到此處，瘋魔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哈，皇上，莫怪臣妾背叛了您，您的心也從未在臣妾這兒，說到底，您的眼裡心裡不都是那個女人嗎？臣妾是否應該感激她，同姓董鄂，才救了臣妾……」

    「你不自稱臣妾嗎？先臣後妾，朕首先是皇帝…所以，無論朕的心在哪兒？你應該遵循你作為臣妾的本分。」皇帝淡淡說道。

    「好，那就求皇上賜臣妾一死。」貞妃生無可戀地說道。

    「死？可以啊，不過朕要讓你替朕做完一件事後再去死。」皇帝把玩著手中的扳指說道。

    貞妃冷笑：「皇上您是在說笑嗎？您憑什麼認為臣妾還會替您做事？」

    「你唯一在世的額娘你都不怕她被你連累，朕確實有些不解…」皇帝緩緩說道。

    貞妃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有些得意。

    皇帝見到她臉上的細微表情，便繼續說道：「不過，正是你這不同尋常的反應，引起了朕的好奇。於是，朕派人去查了你的底細。你的阿瑪，一等阿達哈哈番巴度，唯一的女兒董鄂雅麗，也就是真正應該進宮的貞妃，早在她十二歲時就已經病死了。貪婪的巴度沒有女兒，卻又不願錯過飛黃騰達的機會，於是不知從哪兒找到了與自己女兒長相相似的你，可惜這個巴度短命，早早病死。之後便是李回逢的阿瑪收養你做了乾女兒。只是一心要進宮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心愿除了巴度，還有你這個假冒的巴度的女兒，陳思蓮。於是，你們想方設法利用了鄂碩，求了鄂碩收養你做乾女兒，讓你順利進了宮。你也算爭氣，能到達妃子的位置。所以，你真正的命門，並非是巴度福晉，更不是處處被你利用的李回逢，而是陳思蓮的親生父母，還在濟南的陳大白夫婦。」

    此刻的貞妃已經極盡抓狂，她哭著拼命磕著響頭，哀求道：「皇上！皇上！臣妾什麼都答應您，只求您放了臣妾的父母。」

    皇帝森冷的氣息，令人肅栗，他陰鬱地說道：「那就乖乖聽朕的安排，朕考慮饒過你父母的性命。你先回自己的寢宮待著，記得自己現在的位置，如有半點歪心思，朕絕不會輕饒。」

    「臣妾遵旨！謝皇上開恩！謝皇上開恩！」貞妃感激涕零地跪在地上磕頭。

    皇帝則快步離開了天牢，回到了乾清宮。

    「皇上，罪臣該死！」李回逢跪在地上。

    「皇太后信任你，朕也知你是個忠於大清的臣子，可惜你太糊塗，朕是大清的一國之君，忠於君主，是你的頭等大事，你可知罪？」皇帝威嚴凜然地說道。

    「臣治罪！求皇上賜臣死罪！臣無顏面見皇上。」李回逢低頭道。

    「如果貞妃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是你的，你死一百回也不夠。幸好你知道分寸，只是你一直被她利用，你實在令朕失望。朕今日就饒你不死，可是活罪可免，死罪難逃。朕罷免你京城七處處長的職務，京城十二密處，你是待不下去了。發配西北充軍，為國盡忠吧。」皇帝嘆了口氣，說道。

    「罪臣謝主隆恩！皇上，罪臣還有一事相求。」李回逢低聲說道。

    皇帝仰頭深呼吸了一口氣，說：「你是待罪之身，保你自個兒都來不及了，不要替不值得的人求情了。」

    「罪臣知道自己沒臉再多說什麼，但是有些話，罪臣不今日不說，怕是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向皇上說了。索性今日一併說完，無論皇上有任何處置，罪臣都甘之如飴。貞妃與大內侍衛私通，種下惡果。臣也因被與她年少之情所禁錮而做出了欺君之罪。可是，貞妃命苦，從小被巴度收養，淪為巴度飛黃騰達的利用工具。巴度對她也並不好，時常打罵，言語奚落。她為了讓自己不再收到欺負，於是才立志要出人頭地。雖然她手段激烈，可是她也情有可原。她從小缺愛，罪臣很想保護她，卻又不願意看著她越走越黑，所以才出來揭發她，寧可她死了，也不願意她再錯下去。如果可以，罪臣願替她受苦，希望皇上能對她網開一面。求皇上開恩！」李回逢跪求著。

    皇帝走到了李回逢跟前，將他扶起：「你的心情朕又豈會不能理解。去吧！」

    「皇上！」李回逢起身，期盼著望著皇帝。

    皇帝沒有再回答，轉身回到了龍椅上，準備處理公務。

    卓遠懷上前說道：「李大人，皇上要批閱奏摺了，您下去吧！」

    李回逢失落地走了出去。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