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莫離酒館

    好久都沒有講故事了。我坦白，這一切的原因都要歸咎於......朱雲天！天天拉我去網吧，以至於做夢也少了，寫文章的時間也沒了！

    期末考結束後，我跑去老師辦公室，歷史考試掛科這事說出去丟人，我不求老師寬大處理放我通過，只求哪怕給我一次重新考試的機會也好呀！

    「No way！」中國史的老師是一個糟老頭子，不僅拒絕，還擺弄英文。根據我對於他受教育程度的判斷，不出意外這兩個單詞已經是他英語的極限了。於是乎在雲天的阻攔和拖拽下，我滿嘴f和s開頭的單詞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你幹嘛呢？不就是掛一科嘛，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嗎？」雲天抱怨著，拖著我往學校大門走去。

    他當然不需要大驚小怪，對他來說掛科同吃飯一樣尋常。我一直勸他把宿舍里那一張五五開的照片揭了換一張，他硬是不肯，說那是他的夢想。

    如今好了，他的lol水平沒變成五五開，倒是五五開被他詛咒成了掛逼！

    「你該在五五開的微博下面給他留個言道歉下！」我非常認真地教育他，他無比委屈地盯著我，「真的是我的原因嗎？」我指著屏幕上略帶哭腔的電競三丑，他正對著鏡頭苦苦哀求：

    「求求你們不要再說了，我真的沒有開掛！」

    看著開哥真摯的眼神，聽著他顫抖的嗓音，雲天深深嘆口氣，默默打開了微博......

    這會兒他正拉著我往網吧方向去，「有你這麼趁火打劫的嗎？我這還傷心著呢，你就拖我來陪你開黑？」我氣急敗壞地質問他，繼而在大街上放聲大叫，「救命呀，劫色啦！」

    他捂著我的嘴，傻笑著和不明真相的路人解釋，「他喜歡這樣，情趣。」

    「情趣你妹夫！」

    「拉你去網吧還不是為你好呀，就你現在這個狀態，再悶宿舍怕是要得抑鬱症了！」他語重心長地跟我說，「把你滿腔的憤怒全部傾斜到對面的五個人身上吧！讓他們感受一下你的怒火！」

    一聽這話，我開始覺得在理，認真點了點頭，「嗷~」的一聲長嘯，路人們在此投來驚悚困惑的目光。雲天把頭湊過來，「那個，演戲就好好演，你怎麼一會兒攻一會兒受？教我怎麼配合你呀！」

    「啊呸！」

    網吧里光纖線路損壞，看著我快要吃人的表情，老闆嚇得尿了褲子。

    「兩......兩位小哥，今天在我這兒，單機遊戲隨你們玩兒！不收費還加送兩瓶王老吉，成不成？」他的樣子整個是被持槍歹徒抵著腦門兒搶劫一般。我聳了下肩，只覺得這個逼裝得還是不到位，到底缺了點兒什麼呢？

    老闆顫抖著掏出一包軟中華，對對對，少的就是煙。我伸出手正準備接，雲天突然插話，「你還抽菸啊，上回偷偷抽菸被你爸知道了，按在宿舍床上打，你忘了嗎？」

    在老闆詫異的眼神下，我伸出的手變成了拒絕的動作，「我爸就是看我抽中華沒有抽雪茄才打的我。」

    「哦！哦！」老闆點頭稱是，隨即給我們開了兩台機器。

    「我覺得老闆留我們下來玩遊戲，不過是因為他要回去換褲子，讓我們幫著看店而已。」雲天一語道破天機，我個人倒是無所謂，來都來了，就這麼走了多可惜。

    單機遊戲確實能玩的不多，找來找去還是停留在最經典的魔獸爭霸上。我撇過頭看他的屏幕，花花綠綠的戀愛遊戲，關鍵是還有存檔！！！他看到我在偷看他的屏幕，立馬將顯示屏掰到45°，臉通紅的。

    懶得理他，我回到了選人界面，dota經典的小酒館兒。

    不是吧，這會兒打什麼瞌睡？我覺得是老闆動的手腳，他肯定在王老吉裡面下了麻藥，這老狐狸原來開的是黑店！我想轉過頭喊雲天，但是困意侵襲而來我實在是抵擋不住......罷了罷了，一失足成千古風流人物，就我這模樣想必也不會被強迫賣身吧，到時候大不了撕票兒唄，撕了還省得重修中國史。

    ......

    睜開眼睛，這是哪兒呀？

    我環顧四周，一片茂密的森林，有酒香慢慢飄過來。且先不管這是什麼情況，那個地方應該是有人才對，我邁著大步子走過去。

    又是一次神話夢境？我努力回想著，《志怪者》又不曾帶在身上，怎麼就毫無兆頭地做夢了？我雖然喜歡這些夢，更喜歡在夢裡經歷神話故事，但是總不該這麼霸道吧！好不容易期末考試結束了，你就放我一天假不行嗎？

    嘴裡嘟囔著，眼前出現了一個木製建築。那是一個極講究的房子，裝飾、用料、環境，什麼都好，外表看起來很安靜，不過煙囪里徐徐飛揚的炊煙還是說明了裡面有人的。

    有人就好，我並沒有什麼高要求，只要來個人告訴我這是什麼時候，然後火速幫他解決問題就好了。我發誓，要是再遇到一次燧人氏，我站這裡就送他一個打火機——要火是吧？去玩兒吧！

    推開門，小二的熱情瞬間把我嚇得懵逼！

    「掌柜的哎~一樓來客！」小二抹布往肩上一搭，弓著身子跑到了跟前，「客觀，歡迎來到莫離酒館兒，裡面請。」

    「額......」我倒吸一口氣，看著小二嬉皮笑臉的樣子，覺得很不自在，「師傅，請問現在是什麼時代？」

    他也不回答我，抓起我的胳膊來往裡拉。

    哪有這麼做生意的？我拼命抵抗，但是不知道那貨一身排骨哪來的這麼大力氣，愣是拖著滿身肥膘的我來到了掌柜的面前。我一度懷疑這身皮囊里藏著的就是雲天！

    酒館裡已經有了不少人，看著小二如此動粗的表現也沒個人站起來說句公道話，就是放個屁表示抗議也好呀！經過我的判斷，他們必定是酒托兒，我這是掉進了犯罪團伙兒，這是要逼迫我暴力消費呀！

    掌柜是個小姑娘，這讓我很詫異。眉清目秀的樣子，看起來也就十來歲的模樣，這么小的姑娘咋做起了黑店生意？莫非是天山童姥？我驚訝於這個夢包羅萬象，以至於不僅僅神話故事，連武俠小說都能容納進來。

    「掌柜，請問......」我小心地看著她。她抬起頭，乖巧地看著我，微笑著等著回答我的疑問。

    我回想著《天龍八部》裡的劇情，「請問您今年有九十六歲了嗎？」

    掌柜的臉沉下來，揮手就是一巴掌——原來這個夢裡，女人力氣都這麼大！

    把我揍爽了之後，她開始跟我介紹起來：

    莫離酒館兒，是和《志怪者》聯合經營的商業共同體，本著互利雙贏的原則，雙方一直秉持和平共處五項基本原則，為了創造有一個商業神話不懈努力......

    跳過這些口號形式的標語，簡單說，《志怪者》網羅華夏神話故事，旨在推動文化軟實力的傳播，隨機選取了一些人強迫性地進行神話故事的重溫。而這個莫離酒館兒就是無比雞賊地開在《志怪者》裡面的小賣部！

    WTF！

    「也就是說夢裡的都是假的咯？」我捂著胸口，呆若木雞地看著小女孩。

    「誰會以為夢裡的是真的？簡直石樂志。」說著她和小二一起哈哈大笑起來。看著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這才尷尬地收了笑聲。

    好吧，都是假的，我還為了這些故事流了幾大碗的眼淚！我的兄弟盤古、有巢氏、燧人氏，原來都不存在！我掐著小二的脖子拼命搖，小女孩嚇得直哆嗦，「你冷靜點！你這麼喜歡他們，我把他們幾個人的微信給你行不行。」

    「去死，我要他們微信幹嘛？」我惡狠狠地回了一句，慢慢地平靜下來，伏到吧檯上，細聲細語地問：「那個......有巢氏的女兒——雪兒的微信能給我嗎？」

    ......

    得知這不過是一個遊戲，雖然有些失落，不過好歹也沒有那麼重的負擔了。

    「之前幾個都是基礎劇情，用你們遊戲裡的話就叫新手村吧。」小女孩繼續解釋起來，「你的表現很不錯，獲得了盤古斧。能得到盤古的認可可見你很不簡單呀！」

    「不過千萬不要大意！那些只是新手難度，沒有什麼挑戰性。從今往後你要面臨的則是難度更高的挑戰，有些甚至會有生命危險！」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我剛想提問，看她如此淡定，也就沒那麼緊張。

    「今天叫你過來，就是依照我們酒館和《志怪者》工作室之間的合同，新手任務之後免費贈送玩家一個同行夥伴，你們玩遊戲的可能更喜歡叫做『萌寵』，用來協助通關。」說著，她從吧檯下面抽出一張菜單一樣的東西遞到我面前。

    「下面請你選擇一個自己想要的萌寵吧！」

    額......掌柜的，在這個遊戲裡是不是有重新定義「萌」這個字？

    牛身食人獸——獓狠

    五尾獨角虎——猙

    虎身刺猥皮——窮奇

    羊身人面——饕餮

    殺伐之神——白虎

    ......

    看到最後，貌似也就是九尾白狐狸勉強算得上萌寵的範疇，其他幾個我都不敢牽著上街的好不好！

    小姑娘急了，「你別這麼想呀，換一個角度看不都是萌寵嘛？」

    「你看，獓狠大牛牛、猙愛打雷、饕餮打吃貨、白虎要抱抱......九尾妖狐嘛，九尾妖狐......」

    「易推倒？」我隨口插了一句。

    「啪」又是一個耳光！

    選來選去，雖然最中意九尾白狐，但是最終我挑中了白虎。再怎麼說也是闖關做任務，好看的不如能打的！

    「好的，小二你去樓上喊一下白虎下樓接客。」她一副媽媽桑的口吻招呼小二，我想這大概是白虎被黑的最慘的一次。

    「你在夢裡得到的戰利品都可以到這裡來賣，所得會作為現金返還到你的賬戶上。比如你手上的盤古斧，按照現在的行情大概可以賣十五萬吧。」

    聽到她的話，我瞪大了眼睛，「人民幣？」

    「你要是喜歡美金什麼的我們也支持按照利率兌換的。」

    我嘴巴長得老大，做個夢就能有十幾萬的獎金，這真是躺著把錢賺呀！

    「最後確認一下你是否接受繼續闖關呢？」

    「必須的呀！」

    「都已經安排妥當了，等下跟你的萌寵見個面認識下就可以等著下一次的夢境了。」小女孩微笑著看著我，「又銷售了一筆生意，這個月的業績不錯，可以吃肉了！」

    額......

    「這種好事還要推銷嗎？」我不解地問，「零投入零風險高回報，簡直是撿來的便宜呀！」

    「不是零風險呀，會死人的呀！」小姑娘眨巴著大眼睛跟我說到。

    「死人？剛剛怎麼沒說死人的事？！」

    「我說了有生命危險的呀......」小姑娘拿出一份名單，「這些都是在夢裡掛掉的人。」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逗我的吧！原來現實中那麼多夢裡睡掛的人是這麼個死法！我臉色開始一會兒青一會兒紫，抬起頭看著小女孩無辜的眼神，「到底是誰要害我？」

    「額......」小姑娘一攤手，「《志怪者》就是死神開發的遊戲呀！」

    我正想在說些什麼，金光將我裹在中間。我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切都無濟於事。

    「白虎會聯繫你的，拜拜！」小姑娘笑著跟我揮手，結合剛剛她說的「會死人」，真叫人後怕！

    ......

    睜開眼睛，雲天還在全情投入地在虛擬世界把妹，貌似他搭訕的技能點全部點在遊戲上了。

    我稍稍坐直，會想起剛剛經歷的事情，還是心有餘悸。不過所幸選中的「萌寵」是白虎，畢竟是被稱作戰神的神獸，至少保護我周全應該不成問題吧。

    手機震動起來，微信有人加好友——白虎前來向主人報道，麼麼噠！

    「麼麼噠」是個什麼鬼？再看頭像，你確定不是一隻貓嗎？

    我無比忐忑地點了「同意」，那頭立馬回了一句，「謝謝主人選擇了我，喵！」

    額......

    「雲天，你有紙筆嗎？」

    他疑惑地看著我，一臉懵逼。

    我想是時候寫遺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