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眼淪陷

    九月初，驕陽似火。

    2014屆新生，終於迎來了期待已久的軍訓。與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教官隊伍中出現了一位女教官。學校訓練場，她身穿戎裝，英姿颯爽朝七班走來，立刻引發了騷亂。

    「哇——她來了！她來了！她朝我們走來了！」

    「我們不瞎！」

    「我掐指一算，咱班的教官，肯定是這位大美女！！我的天吶！她穿軍裝的樣子，酷！美！颯！」

    「教官這身高接近一米七吧？」

    「腰好細，好羨慕！」

    「膚白貌美大長腿，啊啊啊啊啊！這誰頂得住？」

    「教官就是我心目中的白月光」

    軍訓營新生人人換上迷彩服，法學系的同學們，一個個驚艷不已，讚嘆聲不絕於耳。

    「她是咱校臨床系，研一的學姐！」

    「你們不看學校貼吧的嗎？」

    「扛得了鋼槍，拿得起筆桿。學姐這開了掛的人生，真是不給我等凡夫俗子留活路。」

    「媽呀！學姐鯊我！」

    「學姐好颯！我是女生也超愛！」

    軍大，原名「海軍軍醫大學」，涉及醫學、法學、教育學、文學、理學、工學、管理學七大門類。每年的新生，都來自全國各地。同學們私下裡用各地方言耍寶，鬥嘴說說笑笑，集體場合就只能用普通話溝通，否則其他同學可能聽不懂。

    七班女生慕了，男生一個個瘋了。

    徐昊同學改了《大話西遊》的經典台詞：「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她會身穿戎裝，英姿颯爽，逆光而來，嫁我為妻！」

    「就你？少做白如夢！」

    「聽說現在的女生，大都喜歡小鮮肉。弱弱問一句，學姐喜歡什麼樣的，有沒有男朋友？」

    「同問」

    「同問+1」

    「同問+20。」

    「一群花痴！」

    在這熱烈的議論聲中，突然冒出個不和諧的聲音，瞬間吸引了全班的視線：「少做白日夢！別忘了校規：軍訓期間，不允許和教官談戀愛。」

    「軍大」，是全國四大醫科院校之一。每年都會從部隊和地方按比例招生，學員入學後辦理參軍入伍手續，家屬享受軍屬待遇，在校期間，免交學雜費和住宿費，統一著部隊制式軍裝，每月還發放津貼費。

    入校後，有21天的集中軍訓。

    今年，「軍大」全校新生，僅有228人。法醫學專業，錄取的共有25人，被統一分派到七班。

    七班全班的女生，只有4人。

    有位帥氣少年，過分靈活的手指，正把玩著一張撲克牌。他突然插話，公然和全班同學唱反調，表明他的立場和嫌棄。

    個頭高！

    顏值高！

    氣場全開！

    他懶洋洋倚著籃球架，長相俊朗，寬肩窄臀大長腿，身材高挑清瘦，一看就是那種十分自律的男生。

    某校草清爽乾淨的模樣，宛如漫畫中走出來的男主！挺符合古裝劇里，鮮衣怒馬少年郎的感覺，說話的語氣也剛！

    少年強則國強，這才是青春該有的樣子。

    「朱雋同學這顏值，妥妥的小說男主臉。這身段，嘎嘎板正。這儀態，簡直就是行走的荷爾蒙嘖嘖嘖，有種不顧別人死活的帥氣！」吳倩犯花痴。

    「可不是嘛！作為一個身高控，我對個子高、身材比例好的男生，天然有好感。校草的身高顏值，吊打全校男生啊！能和校草成為同班，我真是太幸福了。」趙文靜西施捧心。

    「不愧是新任校草！說話就是囂張！」蔣恬恬翹拇指。

    朱雋懶洋洋抬眸，朝人群中教官們的隊伍望去。他內心裡也好奇女教官究竟長什麼樣子，竟惹得全班男女同學集體犯花痴他突然站直身體，兩眼熠熠生輝，自此再也移不開視線。

    只一眼便淪陷！

    這一刻，是微風，是艷陽，是心跳，是無可替代。

    這一刻，是初見，是重逢，是愛情，是無盡摯愛。

    「噓，小點聲。」張婷友情提醒。

    「校草雖然帥，脾氣不太好！」

    「對！武力值爆表！」

    「別惹他。」

    七嘴八舌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陸英在七班隊伍前面站定腳步，並不開口制止，一個標準的敬禮，便讓所有的嘈雜聲偃旗息鼓，震懾全場。

    空氣瞬間凝滯。

    這一刻，同學們感受到了女教官的強大氣場。

    陸英不喜不怒，眼神毫無波瀾地掃視一圈。同學們格外安靜，規規矩矩等著她的開場白。

    「大家好！我叫陸英。」

    「在接下來的21天，我將擔任七班的帶隊教官！」

    「軍訓時間安排表，都看了吧？」

    陸英陸英陸英朱雋心神一震，這兩個字，在耳邊久久迴蕩，塵封的記憶，瞬間被這個魂牽夢繞的名字喚醒——記憶中的她，逆光站在潭水邊，全身濕漉漉沖他甜甜一笑，美成一幅畫！

    初見時。

    她兇巴巴吼他：「閉嘴！哭夠了沒？你就算哭死在這裡，好像也沒人來救你。哦，除了我之外。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哭？哭能解決問題嗎？」她曾抓起那坨綠油油像「屎」的東西，一把糊在了他的左腳踝上，動作十分粗魯，對他說：「這草，名叫陸英，又名接骨木陸英，也是我的名字！」

    當年的她，一次次出現在他的素描筆下！

    朱雋憑著幼年的記憶，畫她站在潭邊笑得甜美的樣子，畫她氣鼓鼓的樣子，畫在山林間背著自己的樣子，畫她摸大熊貓腦袋的樣子，畫她懷裡抱著熊貓幼崽的樣子畫她給他餵飯的樣子，畫她端坐垂眸練書法的樣子，畫她半夜跑過來哄他的樣子

    如今，整整過去了十二年！

    幼年的場景，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夢裡朱雋的視線，急切地穿過人群，試圖將眼前人和記憶中的小姐姐，合二為一。

    精緻的五官！

    堅毅的眼神！

    挺拔的身姿！

    朱雋再次見到陸英時，不由在心中感慨：這個大姐姐真漂亮，乾淨的面龐，乾淨的氣質，他可能見到了仙女。

    她五官精緻，細長的眉毛，水靈靈的大眼睛，鼻樑高挺。那張厭世臉，白白淨淨；覆舟唇，水潤誘人；天鵝頸，身材高挑，走起路來搖曳生姿。明眸皓齒的少女，軍帽下的長髮紮成高高的馬尾，迷彩服用皮帶扎著，腰肢細軟，不盈一握。

    膚白貌美，英姿颯爽！

    七班的女教官，恰如同學們口中所說那般，簡單又明媚，漂亮又撩人，無一不長在他的審美點上。只可惜，哪裡還找得出半分她當年的影子？

    女大十八變！

    誠不欺我。

    朱雋素來眼高於頂，親眼目睹才知，種種溢美之詞，根本難以描述長大後的她究竟有多美！婷婷玉立的少女，只眉眼有些熟悉，與記憶中兇巴巴的小姐姐，早已判若兩人。

    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

    連她的聲音，竟也變得十分夢幻，恍惚間，讓他分不清楚究竟是現實，還是在做夢。

    陸英：「我再重申一遍，早上六點起床，早操跑步半小時，早餐半小時，8:00到12:00是上午操課。中餐半小時，午休時間兩小時。下午操課14:30到18:00，晚21:00點名。」

    陸英：「我個人時間觀念比較強！作為我的學員，希望同學們藉此磨礪性格，認真對待軍訓，人人能做到：不遲到、不早退。」

    陸英：「軍訓內容有三項：第一、基本軍事技能訓練第二、軍事理論學習第三，組織歌唱比賽和文藝表演軍訓最基本的是站軍姿，而隊列練習是訓練中的重頭戲。體能訓練、步槍射擊、戰術演習和戰場急救，每年暑假都會有特訓。」

    陸英：「我對七班的要求是：軍裝整齊，軍帽、腰帶缺一不可！一人不合格，全體罰10個俯臥撐。兩分鐘時間，整理自己的著裝，現在計時。」

    「開始！」

    陸英左手一抬，按下秒表。

    話音剛落，七班同學們陷入一片兵荒馬亂之中：「啊？什麼？我的軍帽在哪？哎呀！我也沒戴！不是吧？兩分鐘怎麼夠？這扣子怎麼扣不上？腰帶！我的腰帶！啊啊啊，我鞋帶開了！教官這是要給咱班下馬威啊」

    行如風，站如松！

    美女教官陸英，全身都透著軍人的精氣神，相對於全班同學的手忙腳亂，她顯得格外淡定從容。

    朱雋的眼神，直勾勾與陸英對視。

    全班同學慌亂整理著裝時，唯獨他，穿戴整齊，站姿標準不動如山，如同鶴立雞群般，特別顯眼。

    如此出類拔萃、與眾不同的學員，自然第一時間吸引了女教官陸英的關注。

    科學研究表明：對視，能讓大腦分泌大量的多巴胺。

    男孩子的眼神怎能這般清澈？對面的學弟，有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目光專注真摯，神色坦坦蕩蕩，透著讓人心悸的灼熱。

    原來喜歡一個人，眼睛真的會發光！

    呃

    陸英不自然地移開視線，垂眸盯著秒表。現在的學弟，都這麼明目張胆嗎？看來新生入校後，校規沒有背熟啊！

    短短的兩分鐘，轉瞬即逝。

    「時間到！停！」

    她抬頭時，目不斜視，又恢復之前那個不苟言笑的嚴厲美女教官。平穩的聲音中，聽不出半分心亂的痕跡。

    「現在開始檢查。」她看向右手拿著的點名冊，「我點到名字的同學，請出列。」

    「張婷！」

    「到。」一位女同學弱弱回應，在陸英眼神鼓勵下，只能硬著頭皮走到隊伍前面。

    陸英大概不知道，她的氣場有多強大！張婷同學萬萬沒想到，她會被第一個點名，緊張到同手同腳，而不自知。

    這滑稽的動作，全班同學都看在眼裡。

    礙於女教官的嚴厲，大家都在極力憋著笑。後排有位男生偏偏沒憋住，一下子笑噴了。

    好嘛！

    這笑聲，瞬間傳染開來。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勇士」，其他同學也就變得無所顧忌，畢竟法不治眾的道理大家都懂。

    好一陣鬨笑。

    靦腆的張婷同學，腦袋越垂越低，當場窘迫到無地自容，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太丟人沒臉見人了

    這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啊！大家都是新生，誰也不認識誰，本來想留個好印象的，這下被新同學當眾嘲笑全搞砸了，她哪還有臉見人？尤其她暗戀的高中同桌也在場。

    颯美女教官的一句話，就解救了她。

    陸英：「好笑嗎？」

    陸英：「張婷同學，著裝整齊，合格！」

    陸英：「下一位，婁飛揚！」

    「啊？我？」某同學當場傻眼了！你說巧不巧，被點名的婁飛揚，恰恰就是後排最先笑場的那位男生。

    一瞬間，婁同學成了全班的焦點。

    毒辣辣的日頭，讓這個性子活潑跳脫的男生，額頭直冒冷汗。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頭頂，才一溜煙跑到了隊伍前面。

    挨著張婷同學，並排站好。

    婁飛揚低聲道：「抱歉啊，剛沒忍住，我真不是故意的。」

    張婷愈發羞憤難當。

    陸英打量著婁同學，目光如同雷達，平靜的語氣，給人一種泰山壓頂般的心理壓力。

    陸英：「你的軍帽呢？」

    「我我那個」婁飛揚同學結結巴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忘了。」

    「婁飛揚，著裝不合格！」

    陸英公正無私評判，忽然露齒一笑，一雙明亮的桃花眼，靈性十足。這一笑，如冰山融化，百花盛開，光芒四射，剎那芳華，撩人而不自知。

    此起彼伏的驚艷聲響起。

    「看看看！教官笑了！她居然笑了！媽呀！是我眼花出現了幻覺嗎？教官為啥笑得這麼好看？」

    「你沒眼花，我已瞎！」

    「教官一笑，亮瞎我的鈦合金狗眼！」

    「我也瞎！」

    「同瞎！」

    「教官笑起來這般好看，這誰頂得住？」

    「一群神經病！」

    「要打120嗎？」

    「建議去看看眼科。」

    「可是，教官一笑，我超愛！」

    「原來教官不是冰山冷美人。」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教官笑。」

    「我也是。」

    七班同學在一陣竊竊私語中，男生瘋狂花痴，女生瘋狂打擊，兩種不同的聲音爭執半天，最終被同化。陸英一笑，帶著某種奇特的治癒力量，男女通殺。

    撲通！撲通！

    是誰的心跳，亂了頻率？

    朱雋迷失在她的笑容中，腦子裡循環播放著，他六歲那年的畫面哎呀呀，好羞澀好羞恥，好難為情啊！該不該讓她負責呢？

    「全體罰十個俯臥撐！」陸英一本正經下令，瞬間打破了全班同學的美夢。

    「啊～～不是吧？」全體哀嚎。

    「準備！」陸英鐵面無私：「開始！」

    「一！」

    「二！」

    她能高冷講道理，也能溫柔教規矩。

    二十五名小可愛，初次領教了帶隊女教官的嚴厲！陸英帶頭做俯臥撐，落在嬌生慣養的七班同學眼裡，大家只能咽下滿腹牢騷和抱怨，趴在地上跟著一起領罰。

    「最後一位，朱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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