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醒不來的噩夢

    手機里跳出一條信息，「瑪威，開始了麼？」。讀字閣 m.duzige.com

    「是的，他已經進入連接了。」瑪威立刻回復。

    「不要讓任何人接觸到他的太空梭，特別是那個叫傅水的研究員，明天上午研發部會派人過來轉移他。」

    「好的。」瑪威發完這兩個字，關掉手機屏幕，再次走到池潛使用的stx-1旁。

    老葉和傅水都被藉故支走了，溫格今天輪休，鄭平下了通知，不得打擾小實驗室的測試，所以，躺在太空梭里的這個年輕人這時再不會有人能接觸到，瑪威不清楚等待這個年輕人的將會是什麼，但是很顯然，羅德爾費了這麼大勁設計的圈套，裡面不會藏著什麼好居心。

    可惜了呢，這麼驚才絕艷的一個小伙子——瑪威想著想著忽然陰陰地笑了起來，命運啊，真是處處有意外，管你天才還是廢柴。

    汪旭的潛意識空間裡。

    算算時間，外面起碼已經過去了六七個小時了，池潛在這裡探索了很大一片的範圍，以汪旭為中心，差不多半徑兩公里，他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人的潛意識空間裡會有這麼一片地方。

    蔡亦為潛意識裡的戰火異化城市，是因為使用問題太空梭發生意外導致的，難道汪旭也是因為使用stx-1後發生了意外？什麼樣的意外能導致一個人既沒有昏迷也沒有瘋癲，同時大腦還能夠接受外部信息，卻又將思維定格在某個地方？

    之所以認為這也是意外形成的，是因為池潛相信如果那些人完全掌握了編寫和修改潛意識的技術，就不用這麻煩，大可以在他進入sta的時候就直接修改他的大腦，不用搞個假的測試樣本過來設陷阱這麼麻煩。

    現在的問題是，就算知道汪旭這個人本身對自己並沒有善意或惡意，可是陷身這個如同噩夢一般的空間裡，怎麼才能出去？

    沒有了意識原點，就像迷失在廣漠宇宙中的飛船失去了坐標，不知道自己將要飛去哪個方向，而這片山林草原，看起來廣闊得不像話，如果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去，花的時間算上內外速度差，光走出去，恐怕現實中身體早就支撐不了了，更何況，彼岸公司那些人會怎麼對付自己的軀體，還未可知。

    池潛從未如此迷茫過。

    以往面對任何問題，哪怕是十三年前的那一刻，起碼父親還給過他半句指示，讓他沒有完全失去希望，可是困在這個地方，腦子裡真的毫無線索。

    還有什麼比明知陷身噩夢卻醒不來更讓人抓狂的？

    池潛沒有抓狂。

    他走回了湖邊，試著喊仍然躺在樹下的汪旭的名字，汪旭沒有任何反應，盯著天空上那篇一直翻不了頁的文章發呆。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池潛毫不客氣地提腳踹過去，撲地一聲，汪旭整個身體被踹飛有兩米遠，沒等落地，就虛化消失在空氣里。

    同時池潛跟前又出現了一個汪旭，跟原先一模一樣的姿勢躺在樹下，盯著天空發呆。

    這是一個留存在潛意識裡的記憶片段，如果沒有找到這段記憶的關鍵點，一切都不會改變。

    可是，就算自己改變了這段記憶，又有什麼用？就能回到正常的意識空間去麼？一種無力感從心頭生起。

    就在池潛依然沒有找到脫身頭緒的時候，夜幕已經漸漸籠罩東江大學的校園。

    瑪威巡查了一遍靜靜躺在穿梭艙里的兩個人，關掉燈，鎖上小實驗室的門，設好門鎖權限，不緊不慢地向電梯走去，過道上遇見兩個下班的研究員，他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瑪威當然不用一直守在實驗室里，研究中心的值班室有監控程序，在舒適的單人間裡，他可以點一份自動投送的外賣，然後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一邊看劇一邊監控實驗室，只要等到明天上午研發部來人，他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摩東市。

    摩東大學旁的一家賓館裡，傅水聽見牆壁上的屏幕里傳出一聲悅耳的提示音，知道浴缸的水已經放好了，她關上隨寫板，從桌子前站起身，拿起手機，脫掉衣褲，向衛生間走去。

    探腳試了試水溫，正合適，她脫去內衣，正要邁進浴缸，放在洗漱台上的手機忽然咕地響了。

    走過去一打開，悠悠的全息形象忽然就跳了出來。

    「啊！」傅水下意識地輕呼一聲，抱住胸口。

    「哇喔！」悠悠表情誇張地打了個唿哨，盯著傅水上下打量，「傅水你的身材不錯啊，跟池潛有得一拼哎。」

    「進去！」傅水羞怒之下，脫口低喝，隨即蹙起眉頭罵道：「什麼叫跟池潛有得一拼，你這個邏輯混亂的傢伙，虧你還是人工智慧，我看是人工低能吧！」

    悠悠笑著擺擺手，「反正差不多那個意思了。」

    「還看！你還不進去！」傅水一把抓起手機，作勢要關機。

    「哎！別別別！我想起來了，有要緊事找你！」悠悠的身體因為傅水的動作一陣晃動，她一拍腦袋，急忙喊道：「池潛可能有危險！」

    「嗯？他又怎麼了？」傅水放下手機，隨手拿起浴巾裹在身上。

    「他今天收到鄭平發過來的一個測試對象，上午十點多進實驗室，到現在還沒出來，我用他手機看見瑪威鎖了實驗室出去了，就留了池潛跟那個測試用戶躺在實驗室里，而且，我發現瑪威的表情不太對勁。」悠悠急急說道：「你看，我偷偷錄到了一點片段。」

    一段視角彆扭的視頻出現在傅水的手機里，瑪威帶著一臉陰森的笑容走了過去。

    傅水看見這個笑容，心裡一陣莫名寒意，她一把抓起丟在一旁的內衣，向衛生間外走去，「我馬上回去。」

    一個多小時後，傅水匆匆趕回林江，一進研究中心，她就直接去頂層的實驗室。

    然而小實驗室的門鎖著，她向生物微電識別器伸出手，嘀嘀兩聲，紅燈閃爍，顯示她沒有進入權限。

    這不正常，實驗室的門對所有研究員一直是開放的，因為那裡面平時又沒有什麼需要保密的東西。

    皺眉思索片刻，傅水看了走廊頂上的攝像頭一眼，轉身向電梯走去。

    值班室里的瑪威正抱著一包薯片窩在小沙發里，一邊盯著智控屏看劇，一邊瞄一眼小實驗室的監控畫面，畫面里光線幽暗，只能看見兩台太空梭的環形艙發出的柔和淺綠光芒，兩個人影始終靜靜躺在那裡。

    忽然，門鈴響了，瑪威皺了皺眉，伸手將智控屏畫面調到貓眼，一看之下，微微吃驚，嘴裡嘟囔著：「法克！這個女人怎麼回來了？不是派去摩東了嗎？」

    罵罵咧咧地站起身打開門，門開前的一瞬，臉上的表情換成了微笑。

    「咦，傅小姐，這麼晚了找我什麼事？」

    「瑪威先生，請你幫我開一下小實驗室的門。」傅水冷冷說道。

    「呃……這個嘛，有點困難。」瑪威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正色說道：「鄭教授說今天的測試很重要，不能讓別人進去。」

    「鄭教授？嗤。」傅水不屑一顧地冷笑，「研究中心什麼時候變成他當家了？你開不開？不開我找王主任去。」

    「不好意思，我沒有這個權限放你進去，要不，你去找鄭教授授權，或者找王主任也行。」瑪威的臉色冷了下來，這個女人的態度讓他感到很不舒服。

    「行。」傅水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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