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難得的熱鬧

    第二天早上。

    「舅舅、舅舅、舅舅、舅舅……」一陣銀鈴般的清脆聲音由外響起，又嬌又脆。

    接著，一個穿著花裙子的小身影沖了進來。

    這是王思齊，他的小外甥女，姐姐的小女兒。

    小女孩粉嫩嫩的，衝進來時滿臉帶笑，眼睛眯得彎彎的，露出白白的牙齒。

    天使般的笑容，讓人也忍不住跟著樂起來。

    周恆伸手揉著她的小腦袋，笑道：「幹嘛幹嘛幹嘛幹嘛……」

    與她一樣的語速，逗得小姑娘也哈哈大笑。

    她一邊湊上去，踮起小腳來，夠著看舅舅手裡的手機，一邊說道：「姥姥（外婆）讓我喊你吃早飯！」

    雖然才三歲，但她學說話很早，吐字也比一些小朋友清晰很多，已經能說很多話了。

    可不嘛，都八點多鐘了。

    夏季天亮得早，這會兒早就日上三竿了。

    周恆坐了起來，醒了醒神，昨晚喝得有點多，這會兒腦袋還是懵的。

    他抓了抓雞窩一樣的頭髮，然後下床。

    王思齊趴在床沿，一邊嫻熟的翻出舅舅手機里的動畫片，一邊嘟嚷著：「舅舅，姥姥說你是大懶蟲，比我還不如！」

    可不嘛，她早早就跟著媽媽起床了，舅舅還睡到現在呢。

    小丫頭這時一臉驕傲。

    周恆表示無奈，在外面打工幾年，朝九晚十一甚至更晚，習慣性的睡到八點多才起來，回到家裡也一時改不過來。

    再加上昨晚又喝了點酒，更是睡不醒。

    但農村人都是日出而作，再加上天熱，沒人會睡到這麼晚。

    周恆速度起床洗漱，小丫頭一直在旁邊等著他。

    農家小院裡，微風輕晃，太陽穿過茂盛的樹枝葉之間，在地上投下一個個虛影的跳躍光圈。

    知了也已經開始呱噪起來。

    故鄉的夏季，已經好幾年沒看到了。

    大學畢業五年，他也在外面工作五年，也理解了那句話的意義——

    從此故鄉只有冬，再無春夏秋。

    事實上，早在大學四年間，故鄉就沒有春與秋了。

    眼前的樹影、蟬叫，不過是普通的夏季風光，卻讓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時光。

    看著他洗漱完畢，小丫頭王思齊歡快的跑到廚房，很邀功的大聲說道：「姥姥，我把舅舅叫起來了！」

    「小齊齊真棒，把懶舅舅都叫起來了？來，姥姥獎勵你一塊雞肉，好不好？」

    看著活潑可愛的外孫女，周母樂呵呵的說道。

    早飯依舊是端到院子裡來吃，她把煮好的雞湯粉絲往外端著，周瑛也在幫忙。

    昨天人多，殺了兩隻雞，多出來的雞湯，今天就煮了雞湯粉。

    平時他們兩老在家時，可不捨得這麼吃，雖然是自家養的雞，但也很捨不得，要賣錢的嘛。

    周恆正要走向餐桌，經過雞群時，突然聽到手機語音：

    【檢測到農家土雞，激活第一個養殖品種，請問是否開始掃描？是/否】

    周恆聽著聲音古怪，拿出手機一看，頁面正是停留在這個請求頁面。

    這是昨天被強制下載的那個app？

    昨晚喝酒之後，手機一直停留在「安裝」頁面，一直無法其它操作。

    周恆以為手機已經被病毒黑掉了，他也不是手機方面的專家，整不了。估摸著自己可能要買新手機了，也就放棄操作，隨它去。

    沒想到一夜過去，手機又活了過來。

    按這個病毒app的尿性，別的操作恐怕是不行，周恆破罐破摔，點了個「是」。

    手機就開始進入掃描頁面，掃描他們家養的五百來只土雞。

    然後照舊，手機再沒辦法進行別的操作了。

    他的手機現在有了自主思維，想幹嘛就幹嘛。

    所以，為什麼還假惺惺問個「是/否」呢？

    兩分鐘之後，五百隻雞的結果掃描出來了，手機顯示，大部分情況良好，有幾隻雞消化情況不好，還有兩隻眼睛出了一點問題。

    奇怪的是，隨之要處理的辦法也給出來了，消化不好的那幾隻，情況不特別嚴重，app建議餵一點酵母粉。

    眼睛出問題的那兩隻，app建議趕緊用「病毒靈」滴，此病會惡化，還會有傳染性，貽誤會造成重大的損失。

    周恆滿腹奇怪，因為他認真看著app里顯示的那幾隻雞，還果真是有問題的。

    他是個完全外行，但雞有毛病，就明顯和別的雞不一樣，會沒精神，會吃得慢，站著就不大有勁的樣子。

    這是肉眼就能分辯的。

    當然，幾隻雞混在五百隻雞里，一點都不顯形，如果不注意，的確難以發現。

    這情況很容易忽略掉，而讓情況發展得更嚴重。

    周恆趕緊大聲喊道：「媽，快來看看，這幾隻雞出毛病了。」

    母親李芸蓮放下菜碗，趕緊跑過來看。

    還好家裡有一些現成的藥，都是以前雞出毛病時買的，現在就可以直接處理了，該餵藥的餵藥，該滴眼睛的滴眼睛。

    事情發現的早，就可以挽回很多損失。

    農村婦女能頂半邊天，別說是給雞餵藥，就是地頭的農活，也是跟男人比著做的。

    老媽三兩下處理好這些有毛病的雞，心裡也很高興。

    農家養殖什麼的，最怕的就是養的東西生病，傳染起來一死就是一大片，損失非常大。

    能防患於未然，簡直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

    李芸蓮高興的問兒子：「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操心這些事情呢。」

    周恆目前三言兩語說不清，於是他簡單的說道：「我在手機上看到的。」

    這個李芸蓮知道，如今上網方便，網上有很多東西，都是他們這些上年紀的人不懂的。

    兒子讀書多就是好啊，什麼都能在網上查到。

    周恆其實也很是詫異，原來手機里的這個病毒app，還真有實用啊！

    這下子，他又拿出手機，再多看看，多研究研究。

    app沒有處於「安裝」或者「掃描」狀態，倒沒有再控制手機，可以自由操作。

    他點開來看看，發現這個app設置得跟遊戲似的，竟然還有新手禮包。

    禮包閃爍，周恆隨手一點，禮包拆開，顯示了一顆什麼丹藥，名叫「百靈丹」。

    而這顆什麼丹藥竟然浮出手機屏幕，出現了一個實物！

    然後手機屏幕出現一行解釋：

    「百靈丹」用於小型家禽，用50毫升清水化開，家禽服下即可提升肉質、與符合人類需要的營養元素。

    這是500隻的用量。

    周恆呆若木雞，這是什麼黑科技？這個app到底是哪裡來的？

    這粒丹藥有一股清香，拿在手裡沉沉的，溫溫的，很有質感的感覺。

    然而，清水化開，讓雞服下？周恆想了想，還是先看看再說吧。這雖然神奇，但總歸還是來歷不明。

    他不敢貿然讓自家的五百隻雞服下。

    暫且略過這一項不提，在「個人中心」里，他看到一項提示，「一階任務進度，經驗值37/100」。

    什麼任務？怎麼就完成了37了呢？

    他不是才剛剛點開看看嗎？

    點開看看詳情，裡面有說明：

    【今日首次登錄，獲得經驗值+10。】

    【使用app掃描一次，獲得經驗值+10。】

    【給雞使用酵母粉治療十次，獲得經驗值+10。】

    【給雞使用眼藥水兩次，獲得經驗值+7。】

    加起來算算，還真是37個經驗值。

    等等，掃描一次，使用酵母粉治療，滴眼藥水，這不是剛剛發生的事情嗎？

    所以說，剛剛這些事情，都在給自己增加經驗？

    周恆有點不淡定了。

    看著手裡的那枚香香的藥丸，他陷入了思索。

    難道是什麼外星黑科技，隨機選中了自己的手機？地球上應該沒哪家技術有這麼牛吧？

    他還從來沒聽說過呢。

    這下可撿到寶了。

    但是藥丸——他有些猶豫，畢竟不敢隨便拿家裡的財產開玩笑。這怎麼都算是個來歷不明的東西。

    至少得先驗證了再說。

    他會這麼想，其實也並不奇怪——農村自家養殖的東西，那都是無比看重的，因為那代表他們至少一年的希望。

    周恆記得，以前有一年，家裡養了兩頭豬，其中一頭是他們上學期的學費，一頭豬是下學期的學費，然而到了夏天時，其中一頭豬得病死了，那頭豬才長到一百多斤。

    病死的豬是沒有人收的，那天，老爹一個人坐在病死的豬旁邊，整整抽了一下午的煙。半年的辛勞打了水漂，孩子們的學費怎麼辦？

    後來，病死豬只能是被剖了自家吃肉——這樣的病豬，擱現在只能處理掉。但那時候缺肉吃，哪捨得就這麼扔掉啊！

    但那時正值夏季高溫，又沒有冰箱，一百多斤的肉，怎麼醃製都弄不好，兩三天之後還是發臭了。

    雖然那兩三天，家裡頓頓都吃肉，但沒人是開心的，大人愁眉苦臉不開心，孩子們連話都不敢多說。

    多少年過去了，但那個場景，周恆到現在也忘不掉。農村人自家養殖的東西，真的都非常看重的。

    他現在手頭握著奇蹟般的藥丸，但他也至少得先驗證了，才敢全部給雞餵下。

    他順便又看了看新手教程，原來他現在已經激活了第一條任務：養殖500隻農家土雞。

    可真是太巧了。

    他想看看一階以上都是些什麼任務，可惜是灰色，不顯示。

    估計只有把第一階的子任務都完成了，才能激活二階任務。

    一階子任務中有一些待辦任務提示，都可以獲得經驗，到100經驗值時，可以再激活一個禮包。

    到現在為止，激活的功能就這麼多。

    周恆認為，那個藥丸暫時先不說，但「掃描」這個功能還是不錯的，能檢測出他們家的雞，這就很好。

    其餘的事情，他找個機會先嘗試再說。

    黑科技這事，周恆打算等他全部弄懂了，再看看怎麼告訴父母。

    不過他又覺得，父母連網絡都沒搞懂，跟他們說這些，無異於說天書。或許他們會認為，黑科技跟網絡也沒多少區別吧。

    周恆看了看，問道：「媽，我爸呢？怎麼一大早不在家？醫生不是讓他多休息的嗎？」

    李芸蓮忙好這些，一邊去洗手，一邊回答：「你爸那個人啊，煩人得很，就是閒不住，他說趁早上涼快，撿點糞回來……」

    農村里，農忙時各忙各家事，稍微農閒時，還會做些別的事情貼補一些。

    撿糞，就是去地頭田埂上，看到有些豬屎、牛屎什麼的，掃到筐子裡撿回來，堆在自家的糞堆上，發酵成有機肥用。

    省下了化肥，不就省下錢了嗎？

    不管農忙農閒，反正勤快人就是閒不住的。

    正說話間，周恆父親已經提著撮箕回來了。剛剛出院的原因，面色還很蒼白。

    周恆立即說道：「爸，你這昨天才從醫院回來，現在就做這做那，是不想好啊？」

    父親周發強說道：「沒事，這活又不重。活動活動怕什麼，躺著還不容易好。」

    他把撮箕放在外面，走進院子，看見一家子都在等他吃早飯，連忙說道：「你們先吃先吃，莫等我，我洗手了就來。」

    平時嚴肅不苟的一家之主，今天難得露出了笑容。

    可不嘛，桌上是一年才能見一次的兒子、幾個月見一次的女兒和外孫女。

    這就很值得他高興了。

    平時只有兩老在家的小院子，今天可是難得的熱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