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九天九夜

    很淡很淡。

    是姜時時從沒有嘗過的味道，和小番茄完全不同，倒是跟小餅乾有些像，但要比小餅乾要好咬得多，松鬆軟軟的。

    很怪，說不上討厭，也沒多喜歡。

    至少比亮晶晶的液體好吃很多很多很多。

    他學著壞哥哥的樣子，嚼嚼後咽下。

    很快就再次乖巧張開嘴巴。

    玩家們就這麼看著游無肆滿臉寵溺的將牛肉切成小塊餵給姜時時，偶爾游無肆自己也會嘗嘗，但更多的都是送進姜時時的肚子裡。

    不知不覺間，林祁月也拿起了刀叉，等肉也跟著放進嘴裡，才猛然間驚醒過來。

    她左右看了看。

    見大家似乎手都摸到餐具上，又想著反正吃都吃了，吃一口跟吃完也沒有什麼區別，便認真享受起這頓晚餐。

    壓縮餅乾吃了這麼多天，在這種時候，真的非常考驗人的意志力！

    天知道她第一口啃下去，還以為是在吃石頭！

    原本其他幾個人都只是摸摸著餐具解饞，看到姜時時跟林祁月都吃得這麼香，且游無肆已經把餐刀伸向了第二盤牛排

    應該，沒問題的吧。

    邊想著，手已經快過大腦動了起來。

    最後只剩下兩位面無表情的新人指導者。

    他們倒是比新人玩家們能忍，經歷過數多個劇本的他們原本還打算再保險些，從npc嘴裡套話確認食物能不能吃又能不能不吃。

    可沒想到，就眨眼的功夫，新人玩家們不僅把指認給免除，也全都吃上了。

    在副本里太過於特立獨行可是非常危險的行為。

    林浩廣跟文晴雪猶豫幾秒後，也沉默著拿起刀叉，畢竟營養液的味道可真是一言難盡。

    實際上，某些副本里提供的飯菜對玩家會有特殊加持，只是這樣的副本少之又少，更多是一口下去生死未卜。

    當然，他們也沒指望自己那麼幸運。只要能吃，沒毒沒副作用，就已經再好不過了。

    事實證明，做出這個決定簡直再正確不過。

    這餐飯擁有著類似營養液的功效！可以將人體的狀態調整到最佳！雖然並沒有營養液效果那麼顯著，也完全是血賺不賠！

    才過去不到五分鐘。

    玩家們就已經把餐盤裡的所有食物吃得乾乾淨淨，就連那朵被當做擺件的小花朵與雕蘿蔔都被沾著醬料吃完。

    屬於小美人魚看了都震驚的程度。

    「很抱歉沒能提前了解客人們的胃口，明天安安小管家會準備得更豐盛的！」

    輪椅上的小美人魚握著拳頭，奶聲奶氣的為自己打氣。

    它像是想到了些什麼，繼續說道：「夜深了，客人們快去休息吧！養好精神才能更好的找到兇手哦！安安小管家會一直在這裡等你們的！」

    說完，小美人魚將輪椅調整了個角度，對著窗外不知何時露出的圓月，張開小嘴，緩緩唱起輕柔的助眠音樂。

    游無肆給吃飽的小妻子輕輕按擦著嘴巴，見姜時時盯著小美人魚看得認真，就連握在手裡的胖鴨子什麼時候掉到地上也不知道。

    便對著小美人魚說道：「安安小管家不回去休息嗎？」

    正在唱歌的小美人魚聽到這詢問，停下歌聲，茫然的看向遠處的客人，懵懂道：「你的問題好奇怪哦，安安小管家一直都在這裡呀」

    說著說著，它目光越來越堅定。

    認真開口：「合格的小管家不會離開也不用休息！更不會背叛主人！」

    游無肆倒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問，就得到了些有趣的小提示。

    餘光瞥見周清行若有所思的模樣，也不打算再管，抱起不再注視著小美人魚的姜時時，丟了句『失陪』，就往樓梯口走去。

    他還急著回去讓小妻子見識一下世間的險惡呢！

    姜時時可不懂什麼險惡，他只知道，自己好不容易養大的小番茄，少了一個！

    坐在床上的他伸著尖尖指甲，來回數了整整八次！

    六個小小小番茄，現在只剩下了五個！

    他不願意相信這件事情，盯著紙杯上綠油油還有很多葉子的大苗苗找了很久很久，終於在紙杯里黑乎乎的土上找到了小小的番茄。

    難過的姜時時伸出爪子，使勁戳了戳盯著某顆大黑珠子看的壞哥哥，雙手輕輕捧起紙杯。

    清澈的眼眸里仿佛蒙上了一層水霧。

    委屈極了！

    游無肆抓住姜時時不停再腰上搗亂的小爪子，也不再看床頭柜上那顆莫名其妙就出現的黑珍珠，轉而輕輕摸了摸小妻子柔軟的長髮。

    他意味深長道：「時時，是不是今天碰到雨了？不然小番茄怎麼會掉下來呢？小番茄跟大蘋果一樣，只要掉下枝頭就不會再長大了。」

    聽到這話的姜時時花了很長的時間去思考，才明白自己是真的失去了這個小番茄，他飛快收回紙杯，緊緊抱在懷裡。

    低垂著腦袋。

    也不再理會壞哥哥，整個屍都很自閉。

    「沒關係的，小番茄很快就能長成紅彤彤的大番茄，到時候時時就能吃到五個大番茄。」游無肆溫柔的開口，順帶還為小妻子換了身有著尾巴的恐龍睡意。

    五個！他原本擁有六個的！

    姜時時腦袋垂得更低。

    精緻的小臉縮在寬大的恐龍睡衣里，瞧著弱小又可憐。

    絲毫沒有負罪感的游無肆抱著小妻子躺到床上。

    他點開了個新的睡前故事，輕輕捏了把姜時時沒有表情還自閉的臉蛋，輕聲哄道：「時時該閉上眼睛睡覺了，要好好睡覺哦，不然，小小番茄可全都長不大。」

    姜時時沒心情睡覺，又擔心小小番茄們都長不大，反覆思考了很久，最後還是乖乖聽話閉上了眼睛。

    他已經少了一個，不能再少五個。

    可，還是好難過！

    第二天。

    被壞哥哥吵醒的姜時時心情有所好轉。

    因為，小番茄真的長大了。

    雖然還沒有變得紅彤彤，可也有握起來的小爪子那麼大！

    他乖乖坐在新的輪椅上，緊緊捧著小紙杯，就連壞哥哥遞來的小美人魚泡泡機都沒接，專心的盯著自己的番茄。

    「時時今天也要努力學習，學得多了，也就知道小番茄怎麼樣才能長大，也不會因為不乖就少了一個番茄。」游無肆熟練的用番茄做誘餌，挑了個兒童識物的電子學習設備，往小妻子腿上一放，帶著充電器，就推輪椅出了房間。

    剛好。

    門口就站著一群正打算敲門的玩家們。

    他禮貌打招呼道：「早上好，麻煩你們每天都來提醒我跟時時該出門，那麼，今天又是怎麼了？」

    眾人看著眼前又換了身新打扮的夫妻二人，一時無言。

    他們也不想每天都來敲門！

    還不是小夫妻出門實在太慢，剛好今天又比較特別，畢竟白骨和人皮都消失在雷聲之下，誰知道想法異於常人的游無肆會不會睡到天亮才起來。

    「看來是很難描述的事情，走吧，去看看。」

    游無肆非常體貼的解讀完眾人的表情，絲毫不認為這些『難以用言語描述』的神態會跟自己有些什麼關係。

    很快就來到熟悉的二樓。

    此時天色微亮，下了好幾日的雨依舊沒停，但天際邊的雲已經散去少許，陽光灑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將整個乾淨的走廊都照得透亮。

    沉默著的玩家們來到書房前。

    推開門。

    大玩具熊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具看起來年輕並且鮮活的…屍體。

    這才是真正的王先生。

    「看來，他死得很安詳。」游無肆邊說，視線邊停留在王先生嘴角那流露出歡愉幸福的笑意上。

    他推著姜時時走進書房。

    見幾個玩家還站在門口，動也未動，便說了句冷笑話：「前幾天大家都跟王先生共處一室還算平和友好著呢，怎麼現在還不待見上了？可不能搞物種歧視啊。」

    『神特麼的物種歧視！這不是沒人敢探路嗎？』

    『要說還是肆哥狠，邊說廢話邊探路，得虧命好，不然現在大夥早就賺翻了。』

    『快進來，進來呀！不進來怎麼知道黑珍珠是怎麼回事？』

    『希望他們能用命繼續鋪出黑珍珠的進度。』

    『就這麼莽，剩下幾天怕也難活吧？』

    『我倒是覺得現在的黑珍珠更危險，明面上的牽制已經沒有，那麼』

    『在沒有鬼怪的威脅下，人的威脅就越來越大了哦！請小心你們身邊的…同伴。』

    擁擠在書房裡的紅色彈幕像血跡般流動著，角角落落都遍布著不懷好意的話語。

    仿佛世間萬惡的聚集地。

    游無肆徑直推著姜時時走去陽台，瞥見草叢裡那抹熟悉的蛇影，也沒打消帶小妻子到陽台透透氣的打算。

    雖然王先生死得很安詳。

    可這樣血腥暴力的場面還是不宜讓小妻子多看，免得學壞。

    他打開新的學習設備，在姜時時耳邊強調著學習跟小番茄長勢的重要關聯，看到小妻子認真盯著屏幕，才轉頭看向幾個終於進書房的玩家。

    繼續講起他的冷笑話。

    「不打算跟王先生打個招呼嗎？他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就是笑得有些不合時宜，也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

    這把幾個新人玩家說得腳步都猛地停了下來。

    可不是像睡著了嗎？

    不管是富有彈力並且色澤正常的皮膚，還是地上鮮紅的血跡，都仿佛命案就發生在他們推開書房的前一秒。

    最為詭異的還是笑容，並不誇張，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正常。

    就像是情不自禁所流露出來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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